第4章 千金劫:幽靈綁架(下)
- 偵探事件檔案
- 李梓謙
- 2392字
- 2025-07-07 18:28:41
然后…‘噗通’…”他做了一個跳水的動作,眼神空洞而狂熱,“礁石后面…浪很大…一下子就…沒了…”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不是綁架藏匿?是直接謀殺?!
“位置!具體位置!”林默厲聲喝問,猛地站起,巨大的壓迫感讓空氣都凝滯了。
周正陽被林默的氣勢所懾,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神有片刻的茫然,隨即被更深的混亂取代:“…礁石…最尖的那塊…像鷹嘴…下面…漩渦…”
“鷹嘴礁!快!通知海警!重點搜索鷹嘴礁下方海域!快!”林默對著審訊室外的警員大吼,同時一把抓起通訊器,自己轉身就往外沖。
引擎發出困獸般的咆哮,警車撕裂午夜的寂靜,朝著海岸線狂飆。林默死死攥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周正陽那癲狂扭曲的臉和沈星蔓墜入黑暗前的驚惶眼神在他腦中瘋狂交替閃現。鷹嘴礁…那片海域暗流洶涌,礁石犬牙交錯,水下情況極其復雜,大型船只根本無法靠近!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光芒在夜色中瘋狂旋轉。鷹嘴礁附近的海岸線已被封鎖,強光探照燈將嶙峋的礁石和翻涌的海面照得一片慘白。幾艘海警快艇在離礁石區不遠的海面上焦躁地巡弋,雪亮的探照燈光柱如同巨大的掃帚,徒勞地在漆黑的海面上來回掃動,每一次光柱掠過,都只映出破碎的浪花和更深的黑暗。浪濤兇狠地撞擊著礁石,發出沉悶而絕望的巨響,噴濺起數米高的慘白水花,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
林默跳下車,咸腥冰冷的海風裹挾著水汽狠狠拍在臉上。他沖到岸邊,無視濕滑的巖石和拍打上來的冰冷海水,目光如同鷹隼,銳利地掃視著這片死亡海域。
“林隊!水流太急!暗礁太多!蛙人下去風險太大!”一個渾身濕透的海警負責人迎著風浪跑過來,聲音被風聲撕扯得斷斷續續,臉上滿是焦灼和無奈。
林默沒有回答,他的視線死死鎖在鷹嘴礁那猙獰的、如同巨獸獠牙般探入海中的尖角下方。那里,海浪被礁石阻擋、撕裂,形成一個回旋的、翻涌著白色泡沫的巨大漩渦,像一張貪婪的巨口,不斷吞噬著涌來的海水。探照燈的光柱掃過時,漩渦中心似乎有某種不同于海水的、深色的反光一閃而逝!極其微弱!
“探照燈!給我!鎖定鷹嘴嘴尖正下方!漩渦中心!”林默劈手奪過旁邊一個警員手中的強力手持探照燈,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雪亮到刺眼的光柱,如同天神投下的審判之矛,瞬間刺破翻騰的水霧和泡沫,精準地釘入那瘋狂旋轉的漩渦中心!
光柱下,渾濁的海水被短暫照亮。
漩渦深處,一抹冰藍色,如同被遺棄在幽冥海底的幽靈之花,在狂暴的水流中無力地沉浮、翻滾!那昂貴的布料被礁石和海水撕扯得破爛不堪,但顏色依舊刺眼!緊接著,燈光捕捉到了更多——一只蒼白的手,無力地從破爛的冰藍色布料中滑出,隨著漩渦的吸力,時隱時現!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掙扎時被礁石刮擦的血痕!
“在那里!!”嘶吼聲壓過了海浪的咆哮!
命令如同炸雷響起!一艘體型最小、機動性最強的沖鋒艇如同離弦之箭,在經驗最豐富的操艇手駕馭下,以近乎自殺的姿態,沖開層層疊疊的惡浪,精準而驚險地切入漩渦邊緣!艇身被巨浪拋起、砸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艇上的救援隊員系著安全繩,在劇烈的顛簸中死死盯著漩渦中心,眼神如同捕獵的鷹隼。
一個巨浪抬升的瞬間!
沖鋒艇被猛地托高!艇首幾乎與鷹嘴礁的尖角平齊!
就是現在!
一名隊員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如同捕食的獵豹般猛地探出大半個身體,手臂肌肉虬結,帶著千鈞之力,將手中的救生桿連同頂端的合金抓鉤,狠狠擲向漩渦中心那抹翻滾的冰藍色!
“哐!”一聲沉悶的金屬咬合聲透過浪濤隱約傳來!
抓鉤精準地卡住了什么!
“拉!!!”
艇上隊員齊聲怒吼,拼盡全力拽動救生索!繩索瞬間繃得筆直!沖鋒艇在巨大的拉力下猛地一沉,艇尾幾乎沒入水中!
漩渦的吸力瘋狂撕扯著!
冰藍色的身影被一點點、艱難地從那死亡漩渦的中心拖拽出來!像從地獄深淵打撈起一具殘破的人偶。
當那具冰冷、蒼白、被海水泡得腫脹、冰藍色長裙破爛不堪的身體終于被拖上沖鋒艇甲板時,艇上的急救人員立刻撲了上去。心肺復蘇!強心針!除顫儀!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岸上,所有燈光都聚焦在那艘在浪尖上劇烈起伏的小艇。
終于…
“有心跳了!微弱!但有了!”急救人員嘶啞的喊聲透過風雨隱約傳來,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岸上緊繃到極致的氣氛,猛地一松,隨即爆發出壓抑的低呼和掌聲。
林默一直緊握到骨節發白的拳頭,終于緩緩松開。冰冷的汗水順著鬢角滑落,他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胸中積壓的沉重和那片海域的冰冷咸腥一同呼出。目光投向那片依舊在瘋狂咆哮、仿佛心有不甘的黑色海面。沈星蔓被抬上救護車時,那張被海水浸泡得毫無生氣的臉,在急救燈閃爍的紅光下,白得像一張紙。她活下來了,但周正陽那枚袖扣發出的“風聲”,以及這冰冷海水的窒息感,是否已將她靈魂的一部分,永遠囚禁在了那片黑暗的礁石深處?
幾天后,林默再次踏入沈崇山那間奢華卻死氣沉沉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刺眼,卻驅不散室內的陰冷。沈崇山仿佛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背脊佝僂著,深陷在寬大的皮椅里,昂貴的西裝像布袋一樣掛在他枯槁的身上。他手里緊緊攥著那個被扶正的銀質相框,布滿老年斑的手指一遍遍摩挲著照片里妻子溫婉的笑臉和女兒天使般的面容,渾濁的老淚無聲地淌過深刻的皺紋。
林默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在紅木桌光滑的表面上。那是關于十二年前舊港改造項目,沈崇山如何構陷周正海商業欺詐、最終逼其跳樓的關鍵證據鏈補充報告。
沈崇山沒有看那份文件。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虛空,干裂的嘴唇翕動著,吐出幾個沙啞破碎的字,像秋風中最后的落葉:
“那袖扣…黑珍珠…是當年…我親手挑的…送他的‘和解禮’…”
他抬起枯槁的手,顫抖著指向落地窗外,聲音飄忽得像一縷幽魂:“那天…天臺上的風…也這么大…正海他…是不是…也聽見了蔓蔓媽媽…掉下去時的風聲?”
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昂貴的古董座鐘,發出規律的、冷漠的滴答聲,切割著凝固的時間。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光斑,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