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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潮中的導航員

風暴之眼旋轉著,將整個世界染成一片妖異的紫紅。

那不是尋常閃電的刺目白光,而是一種沉郁的、仿佛淤血凝結成的、帶著不祥邪氣的光芒,邊緣扭曲著七彩的極光,如同惡魔撕裂空間時流出的膿血。被這道光劈中的海面沒有炸開滔天巨浪,反而詭異地向下……塌陷!一個直徑超過一公里的巨大漩渦在震耳欲聾的雷鳴中瘋狂成型,中心深不見底,散發著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新泉州號”這艘萬噸鋼鐵巨獸,此刻如同被無形巨手拖拽的玩具,船首猛地向下傾斜,發出令人牙酸的鋼鐵呻吟,不受控制地向著那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漩渦中心滑去!速度越來越快!

“左滿舵!引擎全功率倒車!頂住!頂住啊!”船長老陳的嘶吼在駕駛艙的警報尖嘯中顯得如此絕望和渺小。舵手拼命轉動舵輪,輪機艙傳來引擎過載的瘋狂咆哮,但這一切在自然偉力面前如同螳臂當車!船體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甲板上所有未被固定的物體——油桶、纜繩盤、甚至小型集裝箱——都開始翻滾、滑動,尖叫著墜向船首下方的深淵!

“尤素福!”阿霞的尖叫被狂風撕碎。她死死抓住一根固定在甲板上的通風管道,指甲在冰冷的金屬上刮出刺耳的聲音,身體被巨大的慣性甩得幾乎懸空!她的目光穿透混亂的雨幕和飛舞的雜物,死死鎖定在船尾方向。

尤素福被那枚流彈狠狠摜在冰冷的船舷上,劇痛讓他眼前發黑。鮮血從肩胛骨下方的傷口汩汩涌出,瞬間染紅了半邊衣襟,帶著體溫的液體順著濕透的布料流淌,滴落在同樣濕滑的甲板上,暈開一小片觸目驚心的紅。更糟糕的是,那個獨眼海盜頭目——薩比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臉上帶著殘忍而興奮的獰笑,揮舞著那把造型奇特、閃爍著暗沉金色光澤的彎刀,正一步步向他逼近!薩比爾那只完好的獨眼深處,同樣閃爍著一種非人的、冰冷而瘋狂的金色光芒,與尤素福琥珀色的瞳孔形成詭異的對峙!

“鑰匙!那雜種脖子上的‘鑰匙’!”老吳沙啞而急促的聲音如同鋼針,穿透混亂,刺入阿霞的耳膜。他依舊站在那堆纜繩旁,身形在劇烈搖晃的船上穩如磐石,雙手在身前虛空劃動,指尖幽藍的光絲如同織網的蜘蛛,勉強維持著船殼上那層暗紅色“混紡衣”的能量場,延緩著船體被徹底拖入漩渦的速度。但他油污的白大褂下擺已被汗水浸透,臉色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敗,顯然消耗巨大。“插進船首像下面的‘鎖眼’!風暴眼中心……有東西要出來了!”

阿霞順著老吳手指的方向,艱難地看向船首。

就在“新泉州號”猙獰破浪船首的最前端,原本安裝現代聲吶裝置的位置下方,覆蓋著一層厚重的防銹漆和海洋生物鈣化層。但此刻,在那層污垢之下,一點微弱但極其純粹的幽藍光芒正穿透出來,勾勒出一個……極其復雜的、多邊形的凹陷輪廓!那輪廓的形狀,與昨夜底艙金幣顯現的星圖核心,與甲板鹽晶圖案的中心節點,一模一樣!

鎖眼!船首像下的鎖眼!

而鑰匙……就在薩比爾那個獨眼海盜頭子的脖子上!阿霞的瞳孔瞬間收縮——借著風暴之眼妖異的光芒,她清晰地看到薩比爾粗壯的脖頸上,掛著一根粗大的皮繩,皮繩下端墜著的,赫然是一枚邊緣帶著細微鋸齒、中心刻著奇異符文、與她撿到的那枚幾乎一樣,但似乎更大一些的——奧斯曼金幣!

時間!生死只在一線!船體在漩渦狂暴的吸力下傾斜得更加厲害,甲板角度已經超過三十度!阿霞甚至能聽到腳下深處鋼鐵龍骨不堪重負的呻吟!尤素福被薩比爾逼到死角,重傷之下動作明顯遲滯,每一次格擋那沉重詭異的彎刀,傷口都迸射出更多的鮮血!

“他的血!混紡衣需要錨定的血!導航員的血!”老吳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絲……虛弱?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阿霞的眼中瞬間燃起孤注一擲的火焰!她猛地松開緊抓管道的手,身體順著傾斜的甲板,如同離弦之箭般向下滑去!目標直指尤素福和薩比爾纏斗的區域!她不是沖向薩比爾,而是撲向尤素福身后甲板上那灘正在被雨水迅速沖淡的……血泊!

“尤素福!血!給我你的血!”阿霞嘶吼著,不顧一切地撲倒在冰冷的、混合著雨水、血水和油污的甲板上,雙手猛地插入那片溫熱的、屬于尤素福的鮮血之中!她捧起一大捧粘稠的、帶著生命溫度的血漿,瘋了一般涂抹在自己臉上、手臂上,最后,狠狠按在了自己鎖骨下方那枚灼熱的媽祖令箭胎記上!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悸動,如同高壓電流般瞬間貫通她的全身!她的令箭胎記仿佛變成了一個熾熱的漩渦,瘋狂地吸收著尤素福鮮血中蘊含的某種能量!與此同時,船尾方向,尤素福胸前那新月胎記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藍光芒,與阿霞身上的光芒隔空呼應!

尤素福的身體猛地一震!琥珀色的眼瞳中,金色的熔流轟然爆發!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傷口的劇痛中、從胎記的灼熱中奔涌而出!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面對薩比爾勢大力沉劈來的彎刀,竟不閃不避,直接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臂,五指成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抓向薩比爾持刀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薩比爾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彎刀脫手飛出!尤素福的動作毫不停滯,另一只手如同毒蛇出洞,閃電般抓向薩比爾脖頸上那枚懸掛著的金幣!

“不!那是我的!”薩比爾獨眼中的金光爆射,充滿了瘋狂和貪婪,僅剩的左手猛地掏向腰間——那里別著一把老式的燧發手槍!

砰!

槍聲響起!但倒下的不是尤素福!

千鈞一發之際,阿霞如同獵豹般從血泊中彈起,用盡全身力氣撞在薩比爾身側!子彈擦著尤素福的鬢角呼嘯而過,在船舷上留下一個冒煙的彈孔!而尤素福的手,已經死死攥住了那枚帶著薩比爾體溫和血腥味的……奧斯曼金幣!

“啊——!”薩比爾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獨眼死死盯著尤素福手中的金幣,充滿了怨毒和不甘。就在這時,漩渦的吸力達到頂峰!“新泉州號”船首如同被巨錘砸中,猛地向下一沉!整條船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巨響!薩比爾腳下不穩,慘叫著被甩飛出去,瞬間消失在船尾下方翻滾的漆黑漩渦之中!

“阿霞!去船首!”尤素福將染血的金幣死死攥在掌心,對著阿霞嘶吼。他肩上的傷口因劇烈的動作再次崩裂,鮮血狂涌,但他琥珀色的眼瞳卻亮得驚人,仿佛燃燒著生命的最后火焰。他猛地撕下自己染血的衣襟,胡亂塞住傷口,便踉蹌著、卻無比堅定地,在傾斜得如同陡坡的甲板上,手腳并用地向著船首方向爬去!

阿霞沒有絲毫猶豫,緊隨其后。兩人如同在垂直的懸崖上攀爬,每一次移動都無比艱難,下方就是吞噬一切的、旋轉著七彩光芒的死亡深淵!

終于,他們爬到了船首最前端!那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鎖眼近在咫尺!鎖眼周圍的防銹漆和鈣化物,在金幣靠近時,如同遇到沸水的積雪,迅速消融剝落,露出下方一個由無數精密咬合的青銅齒輪和發光水晶構成的、復雜到令人眩暈的機械結構!

尤素福將染滿兩人鮮血、還在微微搏動的奧斯曼金幣,對準了鎖眼的中心。他看向阿霞,琥珀色的眼瞳中,金色的光芒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交織在一起。阿霞瞬間讀懂了他的眼神。

她毫不猶豫地將自己同樣沾滿鮮血的手,覆蓋在尤素福緊握金幣的手背上!

兩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順著金幣的鋸齒邊緣,滴落在下方那幽藍的鎖眼之中!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古老、都要沉重的嗡鳴聲,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被喚醒,從“新泉州號”的龍骨最深處爆發出來!整艘巨輪劇烈地震顫!船首下方那個巨大的漩渦,旋轉的速度竟然……肉眼可見地……減緩了!

與此同時,在漩渦中心那片扭曲的、七彩光芒流轉的風暴之眼深處,那道龐大的、青銅色的古老船影,如同掙脫了時空的枷鎖,帶著碾壓一切的磅礴氣勢,轟然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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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閩南線(1425年,鄭和寶船隊旗艦)

絕望的嘶吼和木材斷裂的恐怖聲響充斥著底艙。冰冷的海水已經漫過膝蓋,每一次船體的劇烈顛簸都帶來刺骨的寒意和滅頂的窒息感。鐵鱗鑿船蟲啃噬船殼的“沙沙”聲如同死神的低語,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

黃阿嬤背靠著冰冷的艙壁,身體因寒冷和恐懼而劇烈顫抖。她腰間綁著的錫筒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軍官帶著水手們還在拼命地將混合了鐵粉、茶渣、染料和海水形成的暗紅色泥漿,通過炮窗的縫隙向外潑灑。每一次潑灑,都能聽到外面蟲群發出的短暫而尖銳的嘶鳴,附著在船殼上的鐵鱗蟲會短暫地混亂退開,但很快又在深海陰影的驅使下,更加瘋狂地涌上來!

“沒用的!太多了!船板要穿了!”一個水手絕望地哭喊,他剛剛潑出一勺泥漿,一只鋒利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蟲爪就猛地刺穿了他面前的船板,差點削掉他的手指!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軍官也面無人色,手中的刀都在顫抖。

“黃氏!你的辦法……擋不住!”軍官對著黃阿嬤嘶吼,聲音帶著瀕死的狂躁。

黃阿嬤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舷窗外那片翻涌著恐怖陰影的深海。她能感覺到,那東西……那個覆蓋著冷光鱗片的巨大存在,正在醞釀著最后的、毀滅性的沖擊!她低頭,看著自己布滿老人斑、因冰冷而僵硬顫抖的手。一個瘋狂而決絕的念頭,如同最后的火星,在她心中燃起。

她猛地抬頭,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鋒,直刺軍官:“大人!信我最后一次!取牽星板來!還有……給我一根針!最長的縫帆針!”

軍官一愣,隨即暴怒:“牽星板?縫帆針?瘋婆子!你要那些東西干什么?給蟲子繡花嗎?!”

“想活命!就給我!”黃阿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神諭般的威嚴!她那枯瘦的身體里爆發出驚人的氣勢,竟讓暴怒的軍官瞬間啞口。或許是那錫筒散發的神秘感,或許是這老婦人眼中那焚盡一切的決絕,軍官咬了咬牙,對著身邊一個嚇傻的水手吼道:“去!拿牽星板和針來!快!”

水手連滾爬爬地沖出去。很快,一塊由多層烏木刻度板疊合而成的、用于觀測星辰定位的古老儀器(牽星板),和一根足有半尺長、粗如鐵釘的、用于縫合厚重船帆的鋼針,被塞到了黃阿嬤手中。

黃阿嬤看也沒看牽星板,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根粗大的鋼針上。她將鋼針尖頭對準自己左手食指的指尖,沒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鋼針穿透皮肉和指骨,帶著淋漓的鮮血,從指背透出!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身體劇烈搖晃,但她硬是咬著牙,沒有發出一聲痛哼!殷紅的血珠順著鋼針滑落,滴落在冰冷的艙底積水中,暈開一小朵凄艷的血花。

“黃氏!你……”軍官和水手們被這自殘般的舉動驚呆了。

黃阿嬤沒有理會他們。她沾滿鮮血的右手,顫抖著、卻無比堅定地解開了腰間綁著錫筒的布條。她沒有打開錫筒取出里面的媽祖星圖繡像,而是將那個冰冷的錫筒,用布條和自己被鋼針貫穿的左手,死死地、如同焊接般固定在了牽星板中心的位置!

當她的血浸透布條,滲入冰冷的錫筒和烏木牽星板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卻清晰的震顫,從這兩件古老的器物中傳遞出來,順著她貫穿手指的鋼針,直刺她的骨髓深處!

她猛地將這只被鋼針貫穿、固定著錫筒和牽星板的左手,高高舉起!鮮血順著她的手臂、鋼針、牽星板的邊緣不斷流淌、滴落。

“以血為引!以骨為針!以魂牽星!”黃阿嬤用盡生命最后的力量,發出嘶啞而高亢的吶喊,聲音穿透了風浪和蟲群的嘶鳴,“海神娘娘!真主在上!黃氏阿嬤,愿獻此殘軀殘魂,為迷途兒郎……點一盞歸航的燈!”

她的話語如同古老的咒語,在血腥彌漫的底艙回蕩。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一道肉眼可見的、細如發絲卻凝練如實質的幽藍光束,猛地從她貫穿手指的鋼針尖端激射而出!光束無視了厚重的船板,無視了翻涌的海水,如同跨越了時空的界限,精準無比地刺入舷窗外那片翻騰的、覆蓋著冷光鱗片的巨大陰影的中心!

“嗷——!!!”

一聲無法形容其恐怖、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深處的、混合了痛苦和暴怒的咆哮,猛地從深海中炸響!整個海面如同沸騰!那道一直如跗骨之蛆的龐大陰影,第一次劇烈地翻滾、扭曲起來!附著在船殼上的鐵鱗蟲群瞬間如同失去了指揮的軍隊,陷入了徹底的混亂和自相殘殺!

底艙內,黃阿嬤高舉的手臂如同凝固的雕塑。她的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唯有那根貫穿她手指、連接著錫筒和牽星板的鋼針尖端,那縷幽藍的光束,依舊執著地、微弱地亮著,如同黑暗深淵中,最后一點不肯熄滅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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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拉伯線(1567年,印度洋,“希拉號”沉沒點)

下沉。無休止的下沉。

冰冷。窒息。黑暗。

哈桑的意識在深海的重壓和胸前金幣帶來的詭異灼痛中沉浮。那枚深深嵌入他心臟上方血肉的金幣,如同一個冰冷的寄生體,延伸出的幽藍光絲纏繞著他的心臟,每一次搏動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又輸送著維持他生命的、帶著金屬腥甜的能量。他像一具被操控的提線木偶,朝著老婦人星圖光路指引的方向,在冰冷的海水中緩緩上浮。

上方,代表著空氣和生存的微光越來越近。生的希望如同毒藥,讓他殘存的意識在劇痛和麻木中掙扎。就在這時——

嗡!

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怖吸力,猛地攫住了他的身體!這股吸力并非來自他上浮的方向,而是來自側下方的深海!比他之前遭遇的風暴漩渦強橫百倍!千倍!

“嗬……”哈桑灌滿海水的喉嚨里發出無意義的嘶鳴。他驚恐地看到,下方原本相對平靜的深海,此刻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攪動,一個巨大無比、邊緣閃爍著七彩邪光的恐怖漩渦正在瘋狂成型!漩渦的中心深不見底,散發出吞噬萬物的氣息!那正是老婦人星圖光路指引他避開的方位!

而他,正被這突然出現的、如同連接著地獄入口的漩渦,狂暴地向下拖拽!速度遠超他上浮的速度!

完了!最后的希望破滅!哈桑絕望地閉上眼睛。然而,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剎那,一股奇異的、帶著溫暖和指引的悸動,猛地從他胸前嵌入的金幣深處傳來!這股悸動并非來自金幣本身,而像是……跨越了遙遠的時空,與另一個微弱的、卻無比堅定的意志……產生了共鳴!

嗡……!

一道極其細微、卻凝練純粹到極點的幽藍光束,如同穿越時空的利箭,瞬間穿透了厚重的海水,無視了狂暴的漩渦引力,精準地射入了哈桑胸前那枚嵌在血肉里的金幣中心!

哈桑的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一僵!

那枚冰冷、如同寄生蟲般折磨著他的金幣,在這一刻……活了!

幽藍的光芒從金幣的刻痕中爆炸般涌出!無數細密的光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體內瘋狂蔓延!一股沛然莫御的、完全不屬于他的力量感瞬間充斥了他瀕臨崩潰的軀體!這股力量帶著一種古老、浩瀚、如同星辰運轉般的意志!它沒有驅散劇痛,反而以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強行接管了他對身體的控制權!

“呃啊啊啊——!”哈桑的喉嚨里爆發出非人的、混合著痛苦和力量的嘶吼!他那只緊握著金幣邊緣(或者說被金幣“鑲嵌”著)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帶著撕裂肌肉的力量猛地抬起!五指張開,掌心對準了下方那狂暴吞噬而來的七彩漩渦!

一股肉眼可見的、扭曲了周圍海水的、強大無匹的磁場波動,以哈桑的掌心為中心,轟然爆發!這股磁場的頻率、強度、波動模式,竟與那七彩漩渦邊緣扭曲的空間能量……形成了某種針鋒相對的……對抗!

轟隆隆——!

深海中爆發出無聲的劇烈震蕩!哈桑掌心爆發出的強大定向磁場,如同無形的巨盾,狠狠撞在了漩渦邊緣那扭曲的時空能量上!兩股恐怖力量的碰撞,在深海中制造出無聲的驚濤駭浪!巨大的沖擊波將哈桑的身體如同炮彈般向上反推!同時,那狂暴的七彩漩渦,其旋轉的速度竟然……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微不可察的……一絲凝滯!

代價是巨大的!哈桑胸前嵌入金幣的傷口瞬間撕裂擴大!鮮血如同噴泉般涌出!纏繞心臟的幽藍光絲瘋狂閃爍,仿佛隨時會斷裂!他的意識在這股外來意志的強行驅動和身體崩潰的雙重沖擊下,如同風中殘燭,瞬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只有那只高舉的、釋放著對抗風暴之眼磁場的右手,依舊如同不屈的旗幟,僵硬地、固執地指向生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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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現代線(接續)

沾滿兩人鮮血的奧斯曼金幣,如同燒紅的烙鐵,被狠狠按進了船首像下方那幽藍的鎖眼之中!

嗡——!!!

整個時空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壓縮,然后轟然炸開!

“新泉州號”龐大的船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撕裂耳膜的金屬共振嗡鳴!船首下方那狂暴旋轉、散發著七彩邪光的巨大漩渦,其旋轉的速度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鍵,驟然減緩!漩渦中心那深不見底的黑暗,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撐開、撫平!

而就在這被強行“撐開”的漩渦中心,那道龐大、古老、散發著青銅幽光的船影,終于掙脫了最后的束縛,帶著碾碎時空的磅礴氣勢,轟然上浮,破水而出!

不是幻影!是實體!

一艘無法用語言形容其宏偉與滄桑的巨艦,如同從神話中駛來,巍然矗立在風暴之眼被強行撫平的海面上!

它的船體并非現代鋼鐵,而是某種閃爍著青銅冷光的巨大金屬鑄造而成,上面布滿了繁復到令人窒息的古老紋路和巨大的鉚釘,如同巨獸的鱗甲。三根高聳入云、仿佛能刺破蒼穹的主桅桿上,懸掛著破爛不堪、卻依舊能看出曾經無比華美的巨大硬帆,帆布呈現出沉淀了數百年的灰藍色,在殘留的七彩極光映照下,隱約可見上面用金線繡制的、巨大而模糊的星圖輪廓!船首像并非龍或獸,而是一尊高達十數米、頭戴冕旒、面容模糊卻散發著無盡威嚴與悲憫的女神雕像,其姿態,正是踏浪而行的媽祖!而在女神雕像的胸口位置,赫然鑲嵌著一輪由某種發光水晶雕琢而成的、散發著柔和銀白光暈的——新月!

鄭和寶船!六百年前的傳奇巨艦!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二十一世紀馬六甲海峽的暴風眼中!

“新泉州號”在寶船破水而出的巨大沖擊波中劇烈搖晃,船首幾乎與那青銅巨艦的船舷平行。阿霞和尤素福死死抓住船首的欄桿,才沒被甩飛出去。他們看著近在咫尺的龐然巨物,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古老氣息,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嗡!!!

一股遠比之前“新泉州號”鎖眼激活時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仿佛源自星辰本源的嗡鳴聲,猛地從青銅寶船的船體深處爆發出來!

這聲音如同一個信號,一個命令!

阿霞和尤素福胸前,那媽祖令箭和新月胎記的位置,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仿佛兩塊燒紅的烙鐵直接按在皮肉上!劇痛讓他們幾乎昏厥!緊接著,兩道凝練如實質的幽藍光束,如同被無形的管道牽引,猛地從他們的胎記中激射而出,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投射在青銅寶船船首——媽祖雕像胸口那輪散發著銀白光暈的水晶新月之上!

嗡——!

水晶新月如同被點燃的明燈,瞬間爆發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銀白光芒!光芒如同水銀瀉地,沿著寶船船體上那些繁復的青銅紋路飛速流淌、蔓延、點亮!整艘巨大的青銅寶船,仿佛從沉睡中被喚醒的巨人,通體散發出柔和卻無比強大的銀白光輝,照亮了這片被風暴肆虐的海域!

而阿霞和尤素福,在光束離體的瞬間,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瞬間抽空!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龐大意志,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那連接他們的光束,粗暴地涌入他們的腦海!

“啊——!”兩人同時發出凄厲的慘叫,抱著頭跪倒在劇烈搖晃的“新泉州號”船首甲板上!無數破碎的、混亂的、不屬于他們的記憶和感知碎片,如同億萬根鋼針,狠狠扎進他們的意識深處!

阿霞的眼前不再是傾斜的甲板和風暴,而是:

***冰冷刺骨的底艙海水**漫過腰際,鐵鱗蟲啃噬船板的“沙沙”聲如同死神的磨刀石!一只被粗大鋼針貫穿、鮮血淋漓的手,死死固定著一個錫筒和牽星板,高高舉起!一根細如發絲卻凝聚著不屈意志的幽藍光束,正從鋼針尖端射出……指向深海的恐怖陰影!(黃阿嬤)

***令人窒息的深海重壓!**胸前嵌入的金幣如同活物般灼燒、撕裂!一股冰冷浩瀚的意志強行接管了他的身體!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爆發出強大的磁場,狠狠對抗著下方吞噬而來的七彩漩渦!劇痛!身體在崩潰!意識在沉淪!(哈桑)

尤素福的感知同樣被撕裂:

***震耳欲聾的炮火和海盜的嚎叫!**肩胛骨下的傷口劇痛鉆心!琥珀色的眼瞳在硝煙中鎖定船尾的消防水炮!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扳動轉輪!高壓水龍如同憤怒的白色巨龍,狠狠撞向海盜快艇!(現代尤素福的戰斗記憶碎片)

***一種……非人的、俯瞰的視角!**冰冷!沒有情感!只有對“干擾源”的鎖定和清除指令!目標:下方那艘鋼鐵貨輪船首的兩個渺小生物!正在建立能量鏈接……準備進行……意識湮滅!(???)

“呃……呃……”阿霞和尤素福痛苦地蜷縮在甲板上,渾身痙攣,口鼻中溢出鮮血。他們的意識在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四個(甚至更多)不同的視角和意志的瘋狂撕扯下,瀕臨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疲憊卻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古老吟唱聲,如同穿越了六百年的風塵,清晰地傳入他們混亂不堪的意識深處:

“天牽星,海作盤,針為舵,血為帆……”

“月照沙,風指路,金作匙,魂歸處……”

這聲音……是黃阿嬤?!但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和滄桑!

吟唱聲中,阿霞和尤素福腦海中那瘋狂撕扯的混亂碎片,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強行梳理!黃阿嬤高舉鋼針引動星火、哈桑在深海以磁場對抗漩渦的意志碎片被瞬間放大、清晰!而那股試圖湮滅他們的冰冷意志,則被這古老的吟唱聲短暫地壓制、排斥!

“穩住心神!以血為引!以魂為舵!”老吳的聲音如同驚雷,在現實中炸響!他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兩人身邊,佝僂的身體挺得筆直,雙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身前結出復雜玄奧的手印!他指尖的幽藍光絲暴漲,交織成一個旋轉的、散發著強大穩定力量的光輪,將阿霞和尤素福籠罩其中!

“船是你們的骨!帆是你們的魂!那寶船……就是你們的‘混紡衣’!想想阿水婆的煙霧!想想賈米拉的水痕!連接它!駕馭它!用它……把那個藏在風暴眼里的‘磁魘’給我揪出來!”老吳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種豁出性命的瘋狂!

阿霞和尤素福在光輪的守護下,劇痛稍減,混亂的意識在老吳的指引和黃阿嬤(?)吟唱的梳理下,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們強忍著靈魂撕裂般的痛苦,在意識的深淵中,將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意志、所有源自胎記和鮮血的力量,都瘋狂地灌注到那兩道連接著青銅寶船水晶新月的幽藍光束之中!

“以血為引!以魂為舵!”阿霞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吶喊,她的意念瘋狂地捕捉著涌入腦海的黃阿嬤那引動星火的決絕意志!那是一種對航線的執著!對生路的指引!

“船是骨!帆是魂!”尤素福的琥珀色眼瞳深處,金色的熔流與哈桑在深海對抗漩渦的磁場意志碎片強行融合!那是一種對風暴的對抗!對引力的逆轉!

兩人的意志,通過那連接光束,如同兩股決堤的洪流,轟然注入青銅寶船的核心!

嗡——!!!!

青銅寶船通體的銀白光芒驟然變成了熾烈的幽藍!船體上那些被點亮的古老紋路瘋狂閃爍!巨大的青銅船身發出低沉而興奮的轟鳴,仿佛沉睡了六百年的巨獸終于完全蘇醒!它那龐大的船體,在沒有任何風帆鼓動、沒有任何機械推動的情況下,竟然……緩緩地、卻無比堅定地……調轉了船首!

巨大的、雕刻著媽祖踏浪像的青銅船首,如同最精準的磁針,無視了混亂的風暴余波和尚未完全平息的漩渦亂流,穩穩地指向了風暴之眼深處、那片七彩光芒最為扭曲、能量最為狂暴的核心區域!

那里,除了尚未散去的空間亂流,似乎空無一物。但在阿霞和尤素福被強行提升到極限的感知中,在那片扭曲的光影背后,一個冰冷、龐大、散發著強烈干擾磁場、如同深海磁山般的“存在”,正如同幽靈般潛伏著!正是它,驅動了鱗片陰影(磁魘?),引發了鐵鱗蟲潮,甚至……可能間接干擾了時空,引動了這場連接古今的風暴!

“找到你了!”老吳的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在身前旋轉的幽藍光輪上!光輪瞬間染上一層血色,旋轉速度暴增!“小崽子!把你們的‘帆’……給我鼓起來!撞過去!”

隨著老吳的厲喝,阿霞和尤素福感到自己與青銅寶船的聯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密!他們的意志就是寶船的意志!他們的憤怒就是寶船的力量!

“吼——!”尤素福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肩胛的傷口因意志的爆發再次鮮血狂涌!他將所有的力量,哈桑對抗漩渦的磁場逆轉意志,瘋狂注入連接光束!

阿霞同樣咬破了嘴唇,鮮血染紅了牙齒。她將黃阿嬤引動星火、指引航線的決絕意志催發到極致!目標:鎖定那片扭曲光影后的“磁山”核心!

青銅寶船巨大的灰藍色硬帆,無風……自動!

帆布上那些模糊的星圖紋路驟然亮起刺目的金光!仿佛沉睡的星辰在瞬間被點燃!整片巨帆如同擁有了生命般,猛地向后繃緊,呈現出一種飽滿到極致的、充滿毀滅性力量的弧度!

下一刻!

轟!!!

龐大的青銅巨艦,如同被無形的巨神之弓射出,撕裂尚未平息的海浪,帶著碾碎一切的磅礴氣勢和刺破耳膜的恐怖音爆,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幽藍流光,朝著風暴之眼核心那片扭曲的光影……狠狠撞了過去!

撞擊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只有一片純粹到極致、吞噬一切感官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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