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嘴強王者
- 吾即因果
- 作家TeRs9x
- 6625字
- 2025-07-11 17:48:14
“勇者死于多疑,智者死于多謀……哼,狗屁不通!”
密室之外,通道內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血腥味和毒物燃燒后的甜膩腥氣。九堂主,“血手”閻羅,如同一尊剛從熔爐里撈出來的、渾身沾滿灰燼與血污的煞神,矗立在滿地狼藉之中。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鐵青中透著不正常的潮紅,那是被怒火和毒煙熏烤的痕跡。一雙銅鈴般的兇目,死死地盯著密室破碎的入口——那里,機關殘骸扭曲變形,焦黑的墻壁上嵌滿了淬毒的箭矢和鐵蒺藜,地面上散落著被燒得面目全非、或被毒箭射成刺猬的手下尸體。濃煙尚未散盡,如同怨魂般在通道內盤旋。
——柳如依跑了!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她自己預設的密道里。
——楚無塵也跑了!帶著斷水劍的秘密,成了脫籠的困獸。
——而他閻羅,堂堂天蝎門九堂主,率領數十精銳,氣勢洶洶而來,竟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不僅損兵折將,顏面盡失,還如同傻子般被困在殺局里,差點被燒成焦炭!**
奇恥大辱!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香主……我們……還追嗎?”一名僥幸從毒箭和火油彈縫隙中逃出生天的弟子,半邊臉被燎起了水泡,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恐懼和無法抑制的顫抖,小心翼翼地詢問。
閻羅猛地回頭!那雙被怒火燒得通紅的眼睛,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瞬間鎖定了開口的弟子!狂暴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錐,狠狠刺入那弟子的心臟!
“追?!”閻羅的聲音如同砂紙在粗糙的鐵器上摩擦,沙啞、低沉,卻蘊含著令人膽寒的暴戾,“就憑你們這群廢物?!連個中了毒、受了傷的女人都攔不住!追上去送死嗎?!還是嫌老子的人死得不夠多?!”他狂暴的怒吼在通道內炸開,震得墻壁簌簌落下灰塵,那弟子嚇得面無人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再不敢發一言。
閻羅胸膛劇烈起伏,如同風箱般拉扯著灼痛的肺部。他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死亡氣息的冰冷空氣涌入胸腔,稍稍壓制了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他盯著密室入口那片毀滅的景象,柳如依最后那銀鈴般的、充滿嘲諷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九師兄,黃雀可不是那么好當的……小心被鷹啄了眼!”
小心被鷹啄了眼!
這句話,如同魔咒般反復沖擊著他的神經。
她在故弄玄虛!她在制造恐懼!她在用言語編織一張無形的網,想讓他疑神疑鬼,瞻前顧后,去猜測那虛無縹緲的“鷹”到底是什么!去懷疑她還有什么更恐怖的后手!這正是她最擅長的——用言語蠱惑人心,用謀略制造迷霧!
——他確實多疑了!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但這一次,他不會再上當!
一個極其簡單、粗暴、卻直指核心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閃電,瞬間照亮了閻羅被憤怒和恥辱蒙蔽的心智!
——可如果,他根本不去猜呢?!
——如果,他根本不給柳如依開口說話的機會呢?!
閻羅布滿橫肉的臉上,那猙獰的怒容突然僵住,隨即如同冰雪融化般,緩緩扭曲成一個暢快淋漓、充滿了毀滅快意的獰笑!那笑容越來越大,最后竟發出了低沉而瘆人的笑聲,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蕩!
“哈哈……哈哈哈!柳如依!好一個嘴強王者!老子差點又被你繞進去了!”閻羅猛地止住笑聲,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兇光,那是一種摒棄了所有復雜思考、只剩下最原始殺戮欲望的純粹瘋狂!
“傳我令——!”他猛地揮手,如同斬斷一切猶豫的閘刀,聲音如同滾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志,轟然炸響,穿透通道,傳向分舵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天蝎門弟子聽令!無論香主、執事、蝎衛、還是最低等的蝎奴!即刻起,放下手中一切事務!目標只有一個——”
他停頓了一瞬,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不惜一切代價!圍殺柳如依!”
命令如同冰冷的寒流席卷!幸存的弟子們驚駭地抬頭。
閻羅的聲音變得更加森寒,如同來自九幽的判詞:
“記住——!”
“不要讓她開口!一個字都不要讓她說出來!”
“她那張嘴!那張能把黑說成白、把死人說成活、把厲千絕那種老狐貍都哄得團團轉的嘴!就是她最大的武器!只要她一開口,就有了蠱惑人心的機會,就有了顛倒黑白的生機!就有了……逃出生天的可能!”
他猛地踏前一步,腳下焦黑的碎石被踩成齏粉,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掃過每一個手下的臉:
“所以!見到她!不要廢話!不要聽她狡辯!不要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直接下死手!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
“砍頭!穿心!碎喉!剁碎了喂狗!老子要她死!死得透透的!連尸體都拼不起來!連變成鬼都沒法再開口說話!明白了嗎?!”
“遵……遵命!”弟子們被閻羅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純粹的、毀滅性的殺意所震懾,齊聲應諾,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迅速領命而去,如同被驅趕的狼群,帶著血腥的任務散入黑暗。
通道內只剩下閻羅一人,以及滿地狼藉的尸體和刺鼻的煙塵。他站在原地,如同暴風雨后孤立的礁石,眼神陰鷙得如同深淵。
——柳如依最厲害的是什么?
不是她那在十二堂主中墊底的武功,也不是她那些彎彎繞繞、需要時間布局的心計。
——是她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是她那份洞察人心、操控言語的天賦!
江湖上多少成名高手栽在她三言兩語之下?多少精心策劃的圍捕被她輕飄飄幾句話瓦解?就連厲千絕那種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梟雄,也被她一聲“師兄”叫得心神搖曳,屢次回護!
可如果……
——她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呢?
如果在她出現的瞬間,迎接她的就是鋪天蓋地、毫不留情的致命攻擊呢?
閻羅嘴角咧開一個殘酷到極致的獰笑。
——最原始、最直接、最暴力的辦法,往往就是破開一切花巧、最無解的死局!
用絕對的、不講道理的殺戮,碾碎她所有的言語藝術!
黑石崖。
子時。
夜風如同冰冷的鞭子,在陡峭的崖壁間呼嘯穿梭,發出凄厲的嗚咽。嶙峋的怪石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猙獰的暗影,如同蟄伏的巨獸。楚無塵獨自站在崖邊,一襲黑袍被狂風卷動,獵獵作響,仿佛隨時會被這狂暴的氣流撕碎,卷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
他已經在此枯等了半個時辰。
崖頂除了風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再無其他聲響。寒意透過單薄的衣物,滲入骨髓。
——她失約了?
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心頭。以柳如依的狡詐和掌控欲,她絕不會輕易放棄楚無塵這枚重要的棋子。除非……
——還是說……這根本就是她另一個精心設計的局?用失約來制造新的懸念?用未知來加深他的疑慮和不安?黑石崖本身……是否就是一個新的陷阱?
楚無塵的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柄普通的鐵劍劍柄。冰冷的觸感讓他保持著絕對的清醒。他像一尊融入陰影的石雕,氣息收斂到極致,警惕著四周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突然!
一陣極其凌亂、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痛苦的喘息,猛地從崖下通往這里的狹窄小徑方向傳來!那腳步聲踉踉蹌蹌,深一腳淺一腳,仿佛隨時會跌倒。
楚無塵眼神一凝,身形如同鬼魅般,瞬間從崖邊消失,融入旁邊一塊巨大巖石的陰影之中,氣息徹底隱匿。
來人終于掙扎著爬上了崖頂平臺。
不是柳如依。
而是一個渾身浴血的天蝎門弟子!他身上的黑色勁裝幾乎被鮮血浸透,多處撕裂,露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左臂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干裂,眼神渙散,顯然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他踉踉蹌蹌地沖到崖邊,如同瀕死的野獸般左右張望,似乎在急切地尋找著什么,最終力竭,“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混雜著內臟碎片從他口中涌出,染紅了身前冰冷的巖石。
楚無塵如同影子般從巖石后緩緩走出,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你是誰?”
那垂死的弟子如同被電擊般猛地抬起頭!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楚無塵的臉上,眼中瞬間爆發出一種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回光返照般的希望光芒!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擠出破碎的音節:“楚……楚無塵?!是……是你嗎?!柳……柳香主……讓我……給你……帶句話……”
楚無塵瞳孔微縮,向前一步,聲音依舊冰冷:“她人呢?為何不來?”
“她……她……”弟子慘笑一聲,那笑容在血污的臉上顯得格外凄厲,“被……被圍殺了……九堂主……下了死令……見……見她就殺……不……不讓她……說……說一個字……”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他顫抖著,用那只尚能活動的右手,艱難地探入自己幾乎被血浸透的懷中,摸索著。片刻,他掏出了一塊同樣被鮮血染透、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絲帕。那絲帕皺巴巴的,被他用盡最后力氣,顫抖著、高高舉起,試圖遞給楚無塵:“她……她說……萬……萬蝎窟的……入口……在……在……”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
“咻——!”
一聲尖銳到刺破耳膜的破空聲,如同死神的獰笑,驟然撕裂了崖頂的狂風!
一道淬著幽藍光芒的弩箭,如同來自地獄的毒蛇,從遠處一片茂密的樹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極致,目標精準無比——正是那弟子高舉絲帕、毫無防護的咽喉!
“噗嗤——!”
箭矢貫穿皮肉的悶響清晰可聞!
那弟子的身體猛地一僵,高舉的手臂凝固在空中,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光芒瞬間被極致的驚愕和絕望所取代!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漏氣聲,大股大股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咽喉的破洞和口中狂涌而出!他死死地盯著楚無塵,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未盡的囑托,身體如同被抽去了骨頭般,軟軟地向前撲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巖石上!手中那塊染血的絲帕,也隨著他的倒下,飄落在血泊之中。
楚無塵在弩箭破空的瞬間已閃電般側身,冰冷的眼神如同實質的刀鋒,瞬間鎖定了弩箭射來的方向!樹影晃動,數道黑影如同受驚的烏鴉,一閃而逝,迅速消失在崖下的密林之中,動作迅捷而訓練有素。
他沒有去追。
緩緩低頭,目光落在血泊中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以及尸體旁那塊浸透了溫熱血液的絲帕上。刺目的猩紅,在慘淡的月光下,散發著濃烈的死亡和不祥的氣息。
他沉默著,俯身,用兩根手指,極其冷靜地拈起那塊濕滑粘膩、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絲帕。指尖內力微吐,震開大部分粘稠的血漿,露出絲帕一角未被完全浸透的地方。
上面,用尚未凝固的、暗紅色的鮮血,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潦草卻清晰的小字:
“萬蝎窟入口,在閻羅的刀柄里。”
楚無塵盯著這行血字,久久沉默。冰冷的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卻吹不散他眼中翻涌的復雜冰寒。
——柳如依,真的被圍殺了?身受重傷,命懸一線,只能靠一個垂死的弟子傳遞信息?
——還是說……這又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苦肉戲?一場用生命做賭注、將他再次引入局中的驚天騙局?那精準射殺弟子的弩箭,是閻羅的追殺,還是……她安排的滅口?這血字的信息,是真實的線索,還是……致命的陷阱?
他緩緩將染血的絲帕攥緊在掌心,粘稠溫熱的血液順著指縫滲出。一絲冰冷到極致的、帶著嘲諷意味的冷笑,在他緊抿的唇角緩緩勾起。
——這女人……果然沒那么容易死。
——九堂主閻羅……你這只自以為是的“黃雀”,恐怕……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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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天蝎門總壇。
宏偉而陰森的主議事廳內,燭火通明,卻驅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陰冷和肅殺。巨大的蝎形圖騰在正中的石壁上猙獰盤踞,俯視著下方。
閻羅大步流星地踏入廳中,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里回響。他換了一身新的黑色錦袍,試圖掩蓋身上的狼狽,但臉上被毒煙熏燎的痕跡和眼中尚未散盡的暴戾,卻昭示著不久前的挫敗。他臉色陰沉,徑直走向象征他九堂主身份的、那張鋪著黑色獸皮的座椅。
“柳如依死了嗎?!”他剛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厲聲喝問,聲音如同悶雷,在大廳里滾動。
一名負責追蹤的香主立刻從側旁快步走出,單膝跪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和恐懼:“回稟香主!屬下等率人一路追殺,那妖女身中‘蝎心毒’劇毒,又被我們的人重創,最后……在斷魂淵邊被逼入絕境,力竭不支,跌落深淵!尸骨……尚未尋獲,但斷魂淵深不見底,罡風如刀,更有毒瘴彌漫,百年來從未有人生還!她……必死無疑!”
“斷魂淵?”閻羅瞇起眼睛,兇光閃爍。他當然知道斷魂淵的兇名,那是天蝎門用來處決叛徒、丟棄失敗者的天然墳場!掉下去的人,絕無生理!
他緊繃的神經似乎終于松懈了一絲,緩緩地、長長地吐出一口積郁在胸中的濁氣,仿佛要將所有的憋悶和恥辱都吐出去。一絲志得意滿、大仇得報的獰笑,緩緩爬上了他那張兇戾的臉龐:“好!很好!死得好!死得其所!哈哈哈!”他忍不住發出一陣狂笑,笑聲在空曠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和……空洞。
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站起身來,目光睥睨地掃視著廳中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的各級頭目和弟子,聲音帶著一種宣布勝利的威嚴:
“傳令下去!叛徒柳如依,私通外敵,意圖叛門,已于斷魂淵伏誅!其十二堂主之位,即日起空缺!在門主正式任命新堂主之前,由本座……暫代其職!總領其部屬及一切事務!”他刻意加重了“暫代”二字,但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野心。
“謹遵香主之命!”廳中眾人齊聲應諾,聲音洪亮,帶著對新權力的敬畏和對舊勢力覆滅的順應。
閻羅滿意地點點頭,重新坐回他那張象征著更高權力的座椅上(雖然只是暫代),一股前所未有的權力感和掌控欲充斥心頭。他志得意滿,順手拿起旁邊桌案上早已備好的一壺烈酒——那是他準備用來慶祝勝利的。
“咕咚……咕咚……”他仰起脖子,對著壺嘴,狠狠灌了幾大口辛辣的液體,灼熱的酒意瞬間沖上頭頂,仿佛連斷魂淵的陰霾和柳如依的陰影都被驅散了幾分。
“哈!”他痛快地哈出一口酒氣,隨手將酒壺重重頓在桌案上。
然而,就在酒壺底座與堅硬的黑檀木桌面碰撞,發出一聲輕響的同時——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碎裂聲,從他腰間傳來!
閻羅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腰間懸掛的那柄跟隨他多年、象征身份和力量的厚背鬼頭刀。
只見那由堅硬鐵木精心雕琢、纏繞著金絲、鑲嵌著寶石的華麗刀柄末端,竟然……裂開了一道細如發絲、卻清晰可見的縫隙!
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心臟!
他猛地伸手,想要抓住刀柄仔細查看!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刀柄的剎那——
“轟——!!!”
一聲震耳欲聾、仿佛小型霹靂彈爆炸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在那柄厚背鬼頭刀的刀柄處猛然炸開!
恐怖的沖擊波夾雜著無數細碎如牛毛、淬著詭異幽藍色澤的金屬碎片和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翻滾的胭脂色毒霧,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以閻羅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瘋狂席卷、噴濺!
距離閻羅最近的那名跪地匯報的香主,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上半身瞬間被密集的毒針碎片打成了篩子,又被翻滾的毒霧吞噬,頃刻間化作一灘冒著氣泡的膿血!
“呃啊——!!!”
閻羅發出了撕心裂肺、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他首當其沖!雖然憑借本能和強橫的護體罡氣擋開了大部分致命的碎片沖擊,但那無孔不入、翻滾如活物的胭脂色毒霧,卻如同跗骨之蛆,瞬間將他整個頭顱包裹!
“我的眼睛!啊啊啊——!”毒霧具有極其恐怖的腐蝕性和神經毒性!閻羅的雙眼在接觸到毒霧的瞬間,便如同被滾燙的巖漿澆灌,眼球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融化、塌陷!劇烈的疼痛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大腦深處!他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堅硬的指甲在皮肉上犁出深可見骨的血痕,卻絲毫無法減輕那深入骨髓、直達靈魂的劇痛!鮮血混合著融化的眼球組織和黑色的毒液,順著他扭曲變形的臉頰汩汩流下,狀如惡鬼!
“柳如依!你這個毒婦!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他如同瀕死的困獸,在劇痛和瘋狂中發出最惡毒的詛咒,聲音扭曲變形,充滿了無盡的怨毒和絕望!
而就在他這瀕臨崩潰、血肉模糊的嘶吼聲中,一道輕柔得如同情人呢喃、卻又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的笑聲,如同鬼魅般穿透了議事廳內的混亂、慘嚎和彌漫的毒霧,清晰地、無比精準地送入了閻羅那已經被劇痛和瘋狂占據的耳中:
“九師兄,我說過的……”
“黃雀,可不是那么好當的。”
“尤其……是面對一條偽裝成蟬的……毒蛇。”
閻羅那瘋狂抓撓的動作猛地僵住!被毒液腐蝕得一片模糊、只剩下兩個血窟窿的“眼眶”,不可置信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議事廳巨大石柱投下的、一片未被毒霧完全覆蓋的陰影區域。
搖曳的燭火和翻滾的毒霧光影交錯中,一道纖塵不染的白色身影,如同從水墨畫中走出的幽靈,緩步而出。
柳如依。
她依舊一襲勝雪白衣,發髻紋絲不亂,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長途跋涉后的慵懶紅暈,仿佛剛剛赴了一場風雅的宴會歸來,而非經歷了一場慘烈的圍殺和墜崖。她唇角含笑,那笑容溫婉動人,足以令任何男人心醉神迷。然而,她的眸底深處,卻是一片凍結萬物的冰冷殺意,比斷魂淵的罡風更刺骨!她指尖,把玩著一枚細長的、閃爍著奇異暗紫色流光的銀針,針尖一點幽芒,如同毒蝎的尾鉤。
她看著在毒霧中痛苦翻滾、血肉模糊、發出非人慘嚎的閻羅,如同欣賞一件失敗的藝術品,紅唇輕啟,吐出的字句卻帶著終結的宣判:
“現在,游戲結束了。”
“該輪到我這只‘鷹’……當獵人了。”
她的目光,仿佛不經意地掃過議事廳那些未被毒霧波及的、更深的陰影角落——那里,似乎有幾道極其模糊、如同水波般晃動的輪廓,在柳如依現身和閻羅慘嚎的瞬間,悄然隱去。總壇深處,隱隱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如同潮水涌動般的“沙沙”聲,那是無數毒蝎感受到血腥和劇毒而躁動不安的聲響。空氣,壓抑得如同繃緊的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