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奧斯把他的“長”槍擺在桌上。

“你是說，瓦拉幾亞籍的新生，里面有吸血鬼？”

“嗯。”玻格丹還沒開始介紹，就聽見他報出了一個名字：

“米爾恰·巴薩拉布？”

“我記得他在這里和你起過沖突。”喬治奧斯一頓，“原來是吸血鬼么，怪不得行蹤那么奇特。”

玻格丹第一次在人類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人啊！這是什么記憶力？

“學長，你真沒暗中調查過我們所有人？”

喬治奧斯一愣，“別問這種傻問題。”

“……”

“他是瓦拉幾亞人……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現在的瓦拉幾亞大公國是鄂圖曼的附庸吧。”

“的確。”玻格丹喘了一口氣，他逐漸有些看不透這位希臘學長了。

喬治奧斯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壓力。玻格丹和他聊天，總是不知不覺間就被奪過話語權。

這個手藝精湛的大學生，好像有些不一般啊……

“現在的血族成了蘇丹的下屬。喬治奧斯學長，你也是鄂帝國人，你對瓦拉幾亞的吸血鬼有了解嗎？”

他剛把這話說出口，立刻反應過來——

對啊，喬治奧斯也是鄂人！

玻格丹依稀記得，伯納黛特提過的血族最大弱點，就是看到鄂圖曼人會生理上的恐懼。

好像說是他們的先祖留下的精神烙印之類的吧……

那么，同樣是來自蘇丹國，只不過非異教徒又非傳統土耳其人的喬治奧斯學長，是否也屬于血族的天敵？

玻格丹試圖驗證這一點。

“學長，你知道血族的弱點嗎？”

“什么？”喬治奧斯緊皺眉頭。自從玻格丹說起大學里存在瓦拉幾亞的吸血鬼，他的神情就一直這樣。

玻格丹說話時他也心不在焉，好像一直在盯著桌子上自己的槍。

玻格丹從未見過他這種態度，說實在的，有些反常。

“真是抱歉，雖然吸血鬼在全世界傳說無數，但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惡魔生物。”喬治奧斯無奈道，“原來他們在蘇丹手底下生活嗎，我還以為吸血鬼會是拉丁或者斯拉夫地區的原生怪物。”

“玻格丹，你好像很了解吸血鬼？”

“是的，據我所知，吸血鬼天生就會被鄂圖曼人壓制，他們的祖先好像很恐懼你的國家。”

“……我是希臘人……”喬治倔強地糾正他。

“吸血鬼們會怕蘇丹？”他對這個消息保持懷疑態度。

“他們的弱點不是大蒜嗎？

“我記得還有圣水、太陽光、火焰、流動的液體、十字架或者木樁……吸血鬼還有強迫癥，不能過河，也不能在沒被邀請的時候進別人家門……”

喬治奧斯瞬間就報出了這么一大串，沒給他留反應的機會。

玻格丹聽得腦子麻麻的。

“……？”

“這都是哪來的亂七八糟的！”

大蒜圣水十字架就算了……他們還不能在沒被邀請的時候進別人家門？

傳這種言論的人一定沒見過真的吸血鬼！

玻格丹一想到伯納黛特天天進自己房門跟回家了似的，他就頭大。

喬治奧斯雖然博學，但明顯也不了解吸血鬼：

“這都是那些介紹吸血鬼的吟游詩人說的啊，很多小說也這么寫。”

“就算吟游詩人們不靠譜，兩大教會總是對的吧……我看過的一些闡述吸血鬼的書籍，神父們也這么說。”

“好像學校的藏書室里也有介紹吸血鬼的內容，不過都有濃厚的異教色彩，和斯拉夫的古代傳說息息相關。要不我把那些羊皮書翻出來看看？”

玻格丹趕忙擺手：

“教會是錯的……”

他總不能直接告訴喬治奧斯，他的消息是從真吸血鬼那里得來的吧。

“我的情報來源于可靠的線人。總之，不可能出錯就是。”

“那我的確從未聽說過。”喬治奧斯坦然。

“吸血鬼這種頗帶哥特文化和斯拉夫氣息的詞語，說他們臣服于蘇丹本身就很驚世駭俗了。更別說他們居然還會被異教徒克制。”

“玻格丹同學。”喬治奧斯終于不再調侃，他隨手指了指桌上的火槍：

“我要去把那個瓦拉幾亞的吸血鬼殺了。

“如果他真是蘇丹手下的血族，那他活不到今天晚上。”

“請問，你還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該出發了。”

玻格丹：“……？”

“現在？！”

不是，吸血鬼怎么你了，你這么急的嗎？

“反正我現在也沒什么要緊事。”喬治奧斯正在收拾他放在桌上的東西，包括那疊廢紙和他看了一半的書。

玻格丹噎住了：

“呃……學長你能獨自解決惡魔生物嗎？”

雖然那桿能連射的長槍確實厲害，但是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那可是真以人為食的吸血鬼啊！

“你不是說他們害怕我嗎？”喬治奧斯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頭巾，冷然道。

那你也不是正宗鄂人啊，你不是希臘人嗎？！

玻格丹隱隱之中覺得這位學長或許真有能夠獨自戰勝吸血鬼的能力，喬治奧斯身后隱藏著玻格丹不了解的秘密。

但是……

他要是把吸血鬼斃了，我查什么？

玻格丹只好勸住他：

“學長，有些太危險了吧？”

“我了解您對力神虔誠的信仰，看不得任何惡魔生物禍害世人……但是，那畢竟是邪物啊，萬一出現意外怎么辦。

“要不我們再找個幫手？”

“也行。”喬治奧斯其實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玻格丹，你想好人選了嗎？最好盡快聯系上，我們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在哪？只有你天天過的這么忙！

玻格丹趕緊報出那個名字：

“獵魔人怎么樣，盧卡·澤列內。”

雖然盧卡學長說的是兩天后才給自己答復，此刻去找他好像違背了盧卡之前的約定。

但看喬治奧斯現在風風火火的模樣……

恐怕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那個原牛學派的獵魔人學徒？”喬治奧斯反應了一瞬，“也行吧。”

不是，聽你這個態度，你怎么好像還有點懷疑獵魔人？

人家是從小就被培養，專門獵殺惡魔的強兵……您是哪位？

他突然擔憂：自己把喬治奧斯牽扯進這件事——

是福是禍？

“那個吸血鬼畢竟偽裝成了我們的同學，我們殺掉他之前是不是先該通知校長閣下？”

玻格丹想的萬無一失。

“既然那個盧卡·澤列內都參與了，也就沒必要通知。獵魔人學徒是莫吉拉教士的得力干將，校長會知道的。”

“那就好。”

喬治奧斯扛起自己的長火槍。那玩意簡直像一把長劍，并且質量比劍要重的多。

他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藏書室，那位圖書管理員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就是系里第一名的底氣嗎？玻格丹無言以對。

出門前，喬治奧斯小聲告訴他：

“玻格丹同學，你說錯了一件事。我要殺吸血鬼并非因為我對力神有多虔誠。”

“而是因為仇恨……”

“我曾向力神發誓，此生必定恢復我們無限榮光的希臘帝國。讓蘇丹和他的所有走狗都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