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維奇的身體素質并不強悍，只是在懺悔靈的操控下，他發揮出了不屬于他的超乎常理的力量。

玻格丹在那兩把冰刀的絞殺下連連敗退。無論怎么去嘗試接近波波維奇，都會被它身邊彌漫著的水汽和寒霧阻撓，寸步難進。

“需要想個萬全的辦法……”玻格丹只覺得傷腦筋。

此刻他連觸碰那被惡靈附身的軀體都做不到，更遑論使其失去行動力。

這種有勁使不出的感覺令人倍感憋屈。

能操控水的泰勒斯術，再疊加懺悔靈的寒冷屬性魔法，在這個封閉空間內極具統治力。

波波維奇的體力簡直永遠不會枯竭，他緊攥著兩把輕薄的冰刀，將玻格丹不斷逼入死角。

玻格丹或許還能繼續周旋，但自己絕無可能耗得過一個已死去的亡靈。

他在心里瘋狂呼喊那位英國人的回應，“不列顛、約翰！”

“……英格蘭先生！爵士老爺！”

然而沒有任何回響，只有一片死寂。仿佛那位大英爵士此刻已經神隱。

自英國人投出的白光完全被黑暗吞沒之后，玻格丹的壓力陡增。

他再次抬起馬刀，格擋住惡靈猛烈的攻擊。波波維奇兩只眼睛已經干澀的發白，甚至可以說完全看不出來那是一對活人的瞳孔。

“看來波波維奇也撐不久了，他連續的使用泰勒斯術也是有極限的。”玻格丹心想。

“自己或許能拖延至波波維奇的身體垮掉的那一刻……”

但那樣并不是玻格丹愿意接受的結局。

兩把冰刀裹挾著惡靈的咆哮再次襲來，冰冷的鋒刃幾乎要觸及玻格丹的眉骨。

玻格丹驚覺身旁的空氣里都凝結出銳利的冰渣。要是普通人在這寒霧里呼吸，那他的呼吸道估計已經被割得支離破碎。

“幸好我是個雪人……”玻格丹心想。

他突然靈光一現：“對啊，我有雪人的能力！泰勒斯術不就是操縱水嗎，那再好不過了。”

“既然你這么喜歡冰。”玻格丹低吼一聲，非但沒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主動迎上波波維奇的雙刀。

一瞬間，他的小臂化作同樣的堅冰，鏗鏘一聲和那冰刀相撞，在空中爆散出無數碎屑。

懺悔靈操縱下的波波維奇動作明顯一滯，那渙散的眼眶似乎都收縮了一下，顯然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幕。

然而沒有時間給它反應了。

玻格丹咬著牙，用馬刀的刀柄狠狠向波波維奇的太陽穴砸去，終于將他擊倒在地，屬于人類的這具軀殼第一次流血。

玻格丹已經決定了，如果實在無法將惡靈驅逐出去，他就把波波維奇的四肢砍斷。

他就不信這樣惡靈還能操控身體重新站起來。

“你……你究竟是什么東西？！”惡靈借助波波維奇的嗓子發出尖銳的疑問，它震懾不已。

它的神術感知似乎也發生了錯亂，竟將眼前的敵人識別為一團……未曾凝聚的冰雪？

雖然也是凍住的水，但卻無法被它操縱。

玻格丹同時有著血肉之軀和冰雪之軀兩層影子，而第二層影子好像只會在身體主人的意愿下才能顯現出來，別的時候依舊是人類。

惡靈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哪怕它自己就是一道靈體。“你，你是冰雪魔……？！”

“我是你高薩克爺爺！”玻格丹趁其愣神的瞬間，冰晶化的右手五指猛地攥緊，抓住其中一把冰刀的刀身，狠狠一捏。

咔嚓！

那冰刀應聲而碎，化成一蓬冰粉，同時炸開的還有玻格丹的手掌。

但接下來他念頭一變，身體重新轉化為人類，手掌竟完好如初。

“有點像元素化啊，雖然只是局部……果然，這雪人的能力，其實強的超出了我的預期。”

他毫無停頓，當即合上馬刀的刀鞘，將其作為鈍器，直接砸向波波維奇的膝蓋骨。

砰！

“嘶啊——！”

惡靈發出痛苦的驚嚎。

趁此機會，玻格丹又補上一擊，如法炮制讓它另一條腿也徹底失去知覺。

“果然還是受人類的機能限制嗎？”玻格丹確認道，“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周圍的寒霧瞬間凝結，被痛苦刺激得幾乎瘋狂的波波維奇隔空操縱著它們。無數根冰刺射向玻格丹的脖頸。他嘗試往后跳躲開，但還是被擦傷了。

傷口中涌出幾乎的血液近乎純黑。玻格丹擦了擦自己的脖子，黑色的血讓他心神一滯。

懺悔靈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兩條腿已經不聽使喚。除非它脫離波波維奇的軀體，否則只能永遠匍匐在地上。

然而，它絕不敢在此刻脫離——這具擁有神術資質的身體是它力量的憑依。更何況，脫離之后，以靈體之身直面這個詭異的攪局者，恐怕更為不利。

靈體可不擅長于戰斗。

懺悔靈最害怕的就是這個突然闖進領域里的家伙，萬一他有任何針對惡靈的魔法，那就完了！

畢竟不久前那道直接捅穿了整個鐵壺酒館的光矛，可還令它記憶猶新……“那種程度的大光照術，能使用的人絕非凡人。”

被惡靈操縱著的波波維奇試圖在地上爬行，把自己挪到一個更安全的角落。見到它的動作，玻格丹不禁心想：

“如果這次戰斗后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波波維奇大概會永遠留下殘疾吧。你千萬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被懺悔靈盯上。”

“唉，惡靈殘害人類，惡靈真該死。”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往波波維奇的所在之處逼近。

“這個家伙現在應該再也沒有能威脅到自己的能力了，最后就是要把它從波波維奇的身體里驅逐出去。”玻格丹只覺得勝算在握。

腳步聲越近，惡靈就越慌亂。它驚恐地望向走來的玻格丹，驚慌失措，語無倫次地威脅道：

“停下，你這罪人，給我停下！”

“你不是要去見上帝嗎，我送你去。”玻格丹冷然。

“……”波波維奇咬碎了牙，它已經徹底失態，“混蛋，你以為打碎我的膝蓋骨，就能制服我了嗎？！”它抬起雙手，嘶聲咆哮，“泰勒斯術！”

玻格丹全神戒備，這家伙可以遠距離操控空氣中的水分，算是它最后的威脅。

然而，泰勒斯術也不是萬能的。

只要對惡靈的攻擊有所提防，那就不算太難處理。

很可惜，眼前的這個懺悔靈明顯不知道隱藏住自己的意圖，它已經徹底發狂了。可幾次處理超自然生物的經驗告訴玻格丹，這幫家伙越是發狂越好對付。

眼睜睜看著玻格丹再次躲開自己的寒霧攻擊，懺悔靈巴不得用腦袋撞碎地板。

只能匍匐在地上的它十分狼狽，拼了命才支撐起半個身體。

“罪人，你看看我再操控你身體里的血液呢？你這家伙，我要讓你爆體而亡！”

它再次歇斯底里般的吟唱那句圣言：“——萬物皆水！”

“哈哈，你的血液馬上就會從你的動脈中炸開，黏液會反沖呼吸道讓你窒息而亡，你的膽汁會攪碎你的內臟，我倒要看看你還怎么接住我的泰勒斯術。”

然而，一番咆哮之后，玻格丹依舊好好的站在它面前，安然無恙。

“怎么可能？！”

“嘰嘰歪歪說什么呢？”玻格丹無語，“你都看見我能冰雪化了，還不知道自己的伎倆毫無作用？”

要是它連自己體內已經徹底凝結了的血都能調動，那便不再是泰勒斯術，而是貨真價實的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