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著青石小徑,沿華山主峰緩緩而行。昨夜從青龍谷救出的十余名華山弟子雖身負重傷,卻精神振奮,步伐雖沉重,眼神卻透著久違的希望。
云逸走在最前頭,身形挺拔如松,黑衣獵獵,步履穩(wěn)健。他目光冷峻地掃過沿途守衛(wèi)森嚴的崗哨,心中已有計較——這些弟子被囚之事并非偶然,而是劍氣兩宗舊怨未消的延續(xù)。只是如今,局勢已悄然變化。
任盈盈緊隨其后,玉簫在指尖輕輕轉動,神情平靜,卻掩不住眉宇間的警惕。她早已看出,這座山門背后,藏著更深的暗流。
“前面便是大殿。”年長弟子低聲提醒,語氣中帶著一絲遲疑,“掌門待人寬厚,但……”
“但什么?”云逸腳步未停。
“近日派中有外人出入頻繁,多是左盟主的人。”
“左冷禪?”任盈盈眸光一寒。
年長弟子沒有否認,只低聲嘆了口氣。
云逸與任盈盈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覺。他們本意只是救人,卻似乎無意間踏入了一場更大的棋局之中。
不多時,眾人抵達華山正殿。殿前守衛(wèi)果然攔下眾人盤問,目光在云逸與任盈盈身上來回打量,言語間頗多質疑。
“兩位自稱救了我華山弟子,可有憑證?”
任盈盈冷笑一聲,手中玉簫輕點地面,音波震蕩,幾名守衛(wèi)頓時耳鳴目眩,腳步踉蹌。
“若非今日是來助你們,你以為憑這幾道門檻能攔得住誰?”
守衛(wèi)臉色驟變,再不敢阻攔,低頭讓開道路。
步入大殿,香火繚繞,檀木清香撲鼻而來。殿內柱梁之上隱約可見刀痕刻字,依稀辨得出“氣宗”二字,似是多年爭斗留下的痕跡。
岳不群端坐主位,一身青衫儒雅,面容清瘦,目光溫和,卻藏不住眼底那一抹深沉。
“二位義舉,岳某感激不盡。”他起身拱手,語氣溫和,“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云逸。”他答得簡潔,目光直視對方,“這位是任姑娘。”
岳不群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任盈盈身上,略作打量,隨即微笑道:“日月神教圣姑駕臨,實乃華山之幸。”
任盈盈淡淡一笑,并未回應。
“令狐師兄呢?”年長弟子突然開口,“我們歸來,他應當知道。”
岳不群面色微沉,嘆息一聲:“沖兒犯了門規(guī),現于思過崖面壁三月,不得外出。”
此言一出,眾弟子皆露悲色,卻無人敢再多言。
云逸聞言,眉頭微蹙。
令狐沖,華山首席弟子,性格豪放不羈,卻因何受罰?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岳不群:“能否容我去探望他?”
岳不群神色不變:“自然可以,只是思過崖為禁地,須經我許可方可入內。”
“那便請掌門賜行。”云逸抱拳一禮,語氣不卑不亢。
岳不群沉默片刻,終是點頭:“你既救我門中弟子,自當可以,去吧。”
說罷,他抬手示意一名弟子帶路。
云逸與任盈盈對視一眼,邁步而出。
思過崖位于華山后山,地勢險峻,常人難以靠近。一路穿林越嶺,山路愈發(fā)陡峭,空氣中夾雜著潮濕的苔蘚氣息。
帶路之人走得飛快,顯然是有意拖延距離。云逸卻并不著急,一邊前行,一邊留意四周環(huán)境。
忽然,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從后方傳來。
云逸腳步一頓,側身回望,只見密林深處,一名黑衣弟子悄然跟隨。
任盈盈也察覺到了異樣,低聲道:“有人盯梢。”
“無妨。”云逸嘴角微揚,“讓他們看個夠。”
兩人繼續(xù)前行,仿佛未曾察覺身后的眼睛。
終于,來到思過崖。
懸崖邊,一座簡陋石屋孤零零立于風中,屋前一人背靠巖壁而坐,身著灰袍,披頭散發(fā),正是令狐沖。
聽到腳步聲,他懶洋洋地抬起頭,目光掠過二人,語氣淡漠:“又是來勸我認錯的?”
云逸并未答話,只緩步走近,在他面前站定。
“我不是來勸你認錯的。”他淡淡道,“我是來教你如何破招的。”
令狐沖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旋即又恢復冷漠:“破招?你是誰?”
“云逸。”他報上姓名,隨即腳下輕踏,《凌波微步》瞬間展開,身形如水般游走,幾個轉折間,已在令狐沖眼前幻化出數個身影。
令狐沖瞳孔一縮,猛地站起。
“這……是什么步法?”
“逃命用的。”云逸收勢而立,語氣平靜,“但也是破敵的關鍵。”
令狐沖盯著他許久,忽而笑了:“有趣。”
兩人席地而坐,開始交談。
云逸并未直接傳授武學,而是先問令狐沖所修劍術,了解其心境。得知他因師命難違、心志受挫,遂以自身經歷開導:
“劍非死物,心有所悟,方能通達。你若困于規(guī)矩之中,劍意便失了鋒芒。”
令狐沖聽得怔住,良久才喃喃道:“你說得對……我確實被困住了。”
“那你可知,真正的劍意為何?”云逸反問。
“為何?”
“是自由。”
令狐沖怔然,眼中光芒閃爍。
“自由?”
“沒錯。”云逸站起身,指向崖壁上幾道深深的劍痕,“你可曾想過,這些痕跡是誰留下的?”
令狐沖點頭:“我曾見過,像是某種劍法的殘式。”
“那是更早的劍者留下的痕跡。”云逸道,“他們或許也曾像你一樣,被困于門規(guī)之中,最終選擇掙脫束縛,留下自己的印記。”
令狐沖陷入沉思,良久未語。
暮色漸沉,山風卷起落葉,吹動他的發(fā)絲。
“謝謝你。”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我會記住今天的話。”
云逸微微一笑:“不用謝我,等你真正走出這一步時,再來找我。”
說罷,他轉身離去,任盈盈緊隨其后。
兩人踏上歸途,夜色漸濃,山道濕滑,視野模糊。
“小心腳下。”任盈盈點燃火折子,柔和的火光映照前方路徑。
云逸施展《凌波微步》,身形飄忽,為她探路。
途中,忽聽遠處密林中傳來兵器交擊之聲,節(jié)奏急促,顯然有人正在夜間練功。
任盈盈皺眉:“會是誰?”
云逸停下腳步,目光凝重地望向密林深處,語氣低沉:“不是普通練功那么簡單。”
“我們要去看看嗎?”
“不了。”他搖頭,“今晚已經說得夠多了。明天,自有答案。”
說罷,他轉身繼續(xù)前行,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