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演出服的亮片與巷口的暖陽
書名: 重生八零年,離婚后我成萬元戶作者名: 愛吃青菜的大青蟲本章字數: 3094字更新時間: 2025-07-13 08:15:00
林晚秋的指尖捏著枚銀亮的亮片,正往粉色的紗裙上縫。
亮片是從縣城供銷社的廢棄燈籠上拆的——李嫂說幼兒園要排《小白兔》的童話劇,需要十件帶亮片的演出服,愿意出雙倍手工費。紗裙是顧向北幫忙從縣紡織廠拿的瑕疵品,雪紡料子,邊緣有些抽絲,卻足夠輕盈,在晨光里飄起來像朵云。
“媽媽……閃閃……”小團子趴在縫紉機旁的小板凳上,小手剛碰到亮片,就被針尖嚇了縮回去,大眼睛瞪得溜圓,像藏了兩顆星星。
林晚秋把他摟進懷里,鼻尖蹭到他柔軟的頭發:“這是給小朋友跳舞穿的,等做好了,讓老師也給我們小團子留一件好不好?”
孩子咯咯地笑起來,口水蹭在她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上,像滴落在雪地的墨點。
王桂香的罵聲比往常晚了半個時辰。林晚秋正覺得奇怪,就聽見院門口傳來張蘭的笑聲,兩人嘰嘰喳喳地進了堂屋,說話聲像兩只聒噪的麻雀。
“……我就說她做不出啥好東西,那亮片看著就廉價,哪比得上供銷社的珍珠扣?”這是張蘭的聲音,裹著股甜膩的脂粉氣。
“可不是嘛!”王桂香的聲音透著得意,“建斌說了,讓她別瞎折騰,安安分分在家帶孩子,她偏不聽!我看她就是想借機會往幼兒園跑,勾搭那個顧向北——聽說他侄女也在那上學?”
林晚秋縫亮片的手頓了頓,針尖戳在指腹上,滲出血珠,滴在雪紡裙上,像朵小小的紅梅。她沒抬頭,只是把小團子往懷里緊了緊——孩子剛才被驚得抖了下,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角。
“媽媽……不怕……”小團子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奶氣,卻像塊暖石,壓下了她心頭的躁。
早飯時,沈建斌扒拉著碗里的玉米糊糊,目光時不時瞟向縫紉機上的粉色紗裙。他昨晚大概又被王桂香灌了不少迷魂湯,開口時語氣帶著刻意的嚴厲:“張主任說,最近幼兒園查安全查得緊,你做的衣服別用那些零碎的亮片,萬一劃傷孩子……”
“我會縫牢的?!绷滞砬锝o小團子喂著蒸蛋羹——用新換的細棉布蒸的,滑嫩得像布丁,孩子小口抿著,嘴角沾著嫩黃的汁。
“縫牢也不行!”王桂香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蛋羹都顫了顫,“那些亮片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指不定是從哪個垃圾堆里撿的!建斌你別被她騙了,她就是想借做衣服的名義,跟顧向北多走動!”
林晚秋沒接話,只是把小團子沾著蛋羹的嘴角擦干凈。她想起昨天去顧向北的五金店取雪紡料時,他正在給一個小女孩修自行車——那是他侄女,扎著兩個羊角辮,眼睛像極了顧向北,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我侄女說想看《小白兔》,到時候能去幼兒園看演出嗎?”他當時是這么問的,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
“應該能?!彼鸬煤茌p,心里卻莫名地松快了些。
上午做演出服時,林晚秋遇到了難處——亮片不夠了。她翻遍了針線笸籮,最后只剩下三枚,遠遠不夠十件裙子用。小團子蹲在旁邊,把散落的亮片一顆顆撿起來,放進鐵皮盒里,像在收集星星。
“媽媽……沒了……”孩子舉著空盒子,小臉皺成了包子。
林晚秋揉了揉他的頭發,正琢磨著要不要去縣城再找找,就聽見院門口傳來顧向北的聲音:“林同志在家嗎?”
她心里一動,走出去開門。顧向北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個小布包,見了她,舉了舉手里的包:“我侄女說她有盒沒用完的亮片,讓我送過來?!?
布包里是盒嶄新的彩色亮片,紅的、黃的、銀的,閃得人眼花,比她從燈籠上拆的亮片精致多了。
“這太貴重了……”林晚秋想推辭,卻被他按住了手。
“孩子的心意,你別推辭?!彼闹讣庥行┐植?,碰在她手背上,像被曬暖的砂紙,“我侄女還說,想讓你教她做沙包。”
林晚秋的臉有點熱,接過亮片:“等忙完這陣,我去教她?!?
顧向北沒多留,轉身時突然想起什么:“對了,縣劇團下個月處理一批舊戲服,上面有不少珍珠和流蘇,你要是有用,我幫你留意?”
“真的?”林晚秋的眼睛亮了——那些珍珠和流蘇做演出服的裝飾正好。
“嗯,我認識劇團的道具師?!彼α诵?,陽光落在他眼角的細紋里,像盛了杯溫水。
張蘭不知從哪鉆出來,正好撞見這一幕,陰陽怪氣地喊:“晚秋姐,建斌哥讓你去供銷社拿新到的棉線呢!”
顧向北的笑容淡了些,點了點頭算是告別,轉身走了。張蘭盯著他的背影,撇著嘴對林晚秋說:“我看他就是對你有意思!你可別傻了,他一個開五金店的個體戶,哪配得上建斌哥這樣的正式工?”
林晚秋沒理她,抱著亮片回了屋。小團子正舉著塊粉色紗裙的邊角料,在鏡子前轉圈,裙擺飄起來,像只快樂的小蝴蝶。
“團團也想穿?”她笑著把孩子抱起來,“等媽媽做完幼兒園的,給你做件小的。”
下午縫演出服時,王桂香突然闖進來,手里拿著件打滿補丁的舊棉襖:“把這件拆了,棉花還有用,別浪費了?!?
林晚秋正給紗裙縫花邊,頭也沒抬:“我忙著呢,你自己拆吧?!?
“你敢跟我頂嘴?”王桂香把棉襖往縫紉機上一摔,亮片撒了一地,“我看你是被那個顧向北迷了心竅!忘了自己是沈家的媳婦了?建斌說了,你要是再跟他來往,就把你的縫紉機砸了!”
小團子嚇得“哇”地一聲哭了,林晚秋趕緊把他摟進懷里,聲音冷得像冰:“這縫紉機是我的嫁妝,你敢動一下試試?還有,我跟誰來往,輪不到你們管?!?
王桂香被她眼里的狠勁嚇了一跳,悻悻地撿起棉襖:“我懶得理你!等建斌回來收拾你!”
林晚秋蹲下身撿亮片,小團子抽泣著幫她撿,小手抖得厲害。她把孩子抱進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別怕,媽媽在呢?!?
傍晚時分,沈建斌回來了,手里拿著個紙包,說是供銷社新到的水果糖。他把糖遞給小團子,眼神復雜地看了看縫紉機上的粉色紗裙:“張主任說,幼兒園的李園長很滿意你做的衣服,想讓你長期給幼兒園做校服,你要是……”
“我愿意?!绷滞砬锎驍嗨?,聲音平靜,“但我有條件,我要自己定價,自己收賬?!?
沈建斌愣了愣,大概沒想到她會提條件:“你……你這是跟我談條件?”
“不是跟你談,是跟幼兒園談?!绷滞砬锇炎詈笠患莩龇炱饋?,十件粉色紗裙在夕陽下閃著光,像片盛開的花田,“這是我的生意,我有權利自己做主?!?
王桂香從外面進來,聽見這話,跳著腳罵:“你個白眼狼!忘了是誰把你嫁到沈家的?現在能掙錢了,就想單飛了?我告訴你林晚秋,沒門!”
林晚秋沒理她,抱著小團子坐在門檻上,看著天邊的晚霞把云染成蜜糖色。孩子的小手抓著她的衣角,嘴里含著沈建斌給的水果糖,小臉紅撲撲的,像顆熟透的櫻桃。
“媽媽,糖甜……”
“嗯,甜?!绷滞砬锩嗣鹤拥念^,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沈建斌的示好,王桂香的撒潑,張蘭的挑撥,顧向北的善意,像團亂麻纏在心頭。
但她知道,有一根線是清晰的——那就是她的手藝,她的縫紉機,還有懷里這個依賴著她的孩子。
夜深了,小團子睡得正香,嘴角還沾著糖渣。林晚秋點亮煤油燈,把十件演出服疊得整整齊齊,放進鋪著藍印花布的木箱里。箱子底下,她藏了張紙條,上面是趙嬸幫忙寫的租房合同,月底就能搬去鎮東頭的老槐樹巷。
她拿起件最小的粉色紗裙,在燈下輕輕撫摸著上面的亮片,銀閃閃的光映在她眼里,像落了片星空。
“咔噠,咔噠……”
縫紉機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響起,比往常更輕快些。她在給小團子做件迷你版的粉色紗裙,裙擺上縫了圈銀色的亮片,轉動起來像有星星在跳舞。
窗外的風穿過老槐樹的枝葉,沙沙作響,像首溫柔的搖籃曲。林晚秋抬頭看向窗欞,月亮躲在云后,卻有幾顆亮星鉆了出來,像極了散落在地上的亮片。
她知道,離搬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等搬去老槐樹巷,她就把縫紉機擺在窗邊,陽光照進來,亮片會閃得更耀眼吧?顧向北的侄女會不會來學做沙包?小團子穿上迷你紗裙,會不會笑得像朵花?
這些念頭像溫水,慢慢漫過心頭,帶著點甜,又有點酸。
林晚秋低下頭,繼續踩著縫紉機。針腳穿過輕盈的雪紡,留下細密的痕跡,像她一步一步走出的路,雖然曲折,卻朝著光亮的地方。
夜還很長,但她心里的那盞燈,亮得很穩。
因為她知道,有些溫暖不是等來的,是自己掙來的;有些光亮也不是別人給的,是藏在指尖的,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巷口的暖陽,已經在不遠處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