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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絕地反擊

第八章絕地反擊

拘留室的空氣像是凝固的鉛塊,沉重地壓在肺葉上。慘白的燈光從頭頂無情潑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切割出張敏孤絕的影子。她保持著那個挺直脊背的姿勢,如同一尊歷經(jīng)風霜卻不肯坍塌的石像。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只剩下手腕上金屬銬環(huán)不斷滲入骨髓的寒意,以及腦海中反復播放的、蘇清向后倒去時嘴角那抹淬毒的、勝利者的詭異弧度。

顧言最后那個眼神——“等我”——是這片絕望冰原上唯一的微光,帶著鋼鐵般的承諾。她攤開緊握的左手,掌心汗?jié)瘢且稽c從藥瓶標簽邊緣刮下的、微乎其微的白色粘膠殘留物,幾乎與掌紋融為一體。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它,冰冷而粘稠的觸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指向真相的微小碎片。她將它重新藏好,如同藏起一枚致命的暗器。

時間在死寂中爬行。不知過了多久,外面走廊傳來沉穩(wěn)而熟悉的腳步聲,然后是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沉重的鐵門被推開,陳警官站在門口,依舊是那副嚴肅的國字臉,但眼神深處似乎比上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張小姐,”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公事公辦的腔調(diào),“你可以走了。暫時。”

張敏抬起眼,沒有詢問,沒有驚訝,只是沉默地站起身。手銬被解開,腕部留下兩道深紅的勒痕。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沉默地跟著陳警官穿過長長的、彌漫著消毒水和鐵銹味的走廊。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走出那道象征著禁錮的沉重鐵門,深夜清冷的空氣帶著自由的凜冽撲面而來。拘留所外空曠的停車場上,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停在不遠處的陰影里。車門打開,顧言的身影跨了出來,夾克領子豎起,遮住了小半張臉,但那雙眼睛在昏黃的路燈下亮得驚人。

“上車。”顧言言簡意賅,拉開了后座車門。

張敏沒有猶豫,彎腰坐了進去。車內(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咖啡和煙草混合的氣息,還有顧言身上那種特有的、帶著點書卷氣的冷冽味道。陳警官站在車外,隔著車窗,目光銳利地掃過顧言,最后落在張敏臉上。

“張小姐,”陳警官的聲音透過車窗玻璃,顯得有些沉悶,“這次能出來,是因為我們找到了新的證據(jù)和目擊證人,暫時推翻了故意傷害的指控。但這不代表結束,輿論壓力很大,陸家那邊不會善罷甘休。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再卷入任何是非。”他的語氣帶著警告,但張敏捕捉到了他話語中那絲微妙的、對“證據(jù)”來源的確認。陳警官的目光最后在顧言身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探究和一絲隱晦的認可,然后他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大步離開,身影迅速融入拘留所建筑的陰影中。

引擎低吼,灰色轎車平穩(wěn)地滑入深夜寂靜的街道。

“他沒說錯,暫時的。”顧言的聲音從前排傳來,打破了車內(nèi)的沉默,“陸沉動用了一切關系施壓,甚至暗示有更高層的力量介入,想把案子釘死。蘇清還在昏迷,醫(yī)院那邊傳出的消息是‘腦震蕩及多處軟組織挫傷,情況穩(wěn)定但需觀察’,足夠她做足受害者的戲碼。”

張敏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被霓虹燈切割得光怪陸離的城市夜景。自由的氣息如此陌生。“清潔工?”她直接問出了關鍵,聲音有些沙啞。

“嗯。”顧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行動后的銳氣,“老李,陸宅負責西翼樓梯區(qū)域清潔的。五十多歲,老實巴交,家里有個癱瘓的老婆,兒子剛考上大學,學費壓得他喘不過氣。陸家給的工資不錯,他非常珍惜這份工作。”

“他看見了?”張敏追問。

“看見了,但不敢說。”顧言的語氣沉了下來,“他當時就在樓梯后面那個小儲藏室里整理工具,門開了一條縫。他說他看得清清楚楚,蘇清是‘自己往后倒下去的,還……還用手帶了張小姐一下’。他嚇壞了,趕緊把門關上,縮在里面大氣不敢出。警察第一次問詢時,他怕丟飯碗,更怕陸家的報復,就撒謊說在別處打掃,什么都沒看見。”

“你怎么找到他的?又怎么讓他開口的?”張敏的目光穿透后視鏡,落在顧言緊繃的側(cè)臉上。

顧言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用詞。“我用了點非常規(guī)手段,”他承認道,聲音壓低,“查了陸宅所有傭人的背景資料,鎖定了幾個可能角度看到現(xiàn)場的人。老李是重點。我……跟蹤了他幾天,摸清了他的活動規(guī)律和家庭狀況。昨晚,在他兒子學校附近那個快餐店,我‘偶遇’了他。”

車子在一個紅燈前停下。顧言轉(zhuǎn)過頭,昏暗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鋒。“我沒威脅他,只是讓他知道,我清楚他看見了什么,也清楚他家里的困難。我告訴他,陸家現(xiàn)在要整死張敏,一旦張敏被定罪,他作為唯一的目擊者,以后會不會被滅口?陸家會容忍一個知道真相的定時炸彈存在嗎?同時,”顧言的語氣緩和了一絲,“我承諾,只要他愿意在陳警官面前說實話,我會匿名資助他兒子讀完大學,并且保證他的安全,幫他離開陸家另找一份安穩(wěn)工作。”

“他掙扎了很久,臉都白了。最后,他老婆的病和兒子的前途壓垮了他。他點頭了。”顧言轉(zhuǎn)回頭,看著前方重新亮起的綠燈,“我立刻聯(lián)系了陳警官。陳警官做事很謹慎,親自秘密帶老李去問話,還調(diào)取了陸宅西翼樓梯附近的監(jiān)控——雖然那個角度拍不到具體動作,但時間點能對上老李在儲藏室的說法,也排除了其他人靠近樓梯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顧言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冷峭,“樓梯轉(zhuǎn)角平臺下方,有一小塊光潔如鏡的金屬裝飾條。陳警官的技術員在放大處理監(jiān)控畫面時,從那個金屬條的反光里,捕捉到了一個極其模糊但關鍵的動態(tài)影像——蘇清向后傾倒時,手臂有一個明顯的、向外揮甩的動作軌跡,與你描述的‘推力’方向高度吻合!這成了壓垮陸家誣告的最有力物理證據(jù)!”

張敏靜靜地聽著,冰冷的血液在身體里重新開始緩慢流淌。那金屬條的反光……她記得,冰冷,刺眼,像蘇清眼底的惡意。原來它竟成了沉默的證人。

“所以,陳警官頂住了壓力,堅持證據(jù)不足,不能批捕。”顧言總結道,車子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但陸沉的報復不會停止。他不敢再輕易動用警方力量,但社會性死亡,才是他下一步的主攻方向。”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顧言的手機屏幕在昏暗的車廂內(nèi)突然亮起,伴隨著密集的震動。他瞥了一眼,眉頭緊鎖,直接將手機遞到后面。

屏幕上是幾個主流社交平臺和新聞APP的推送通知,標題一個比一個觸目驚心:

【豪門血案驚魂!替身疑因嫉妒蓄意謀殺“白月光”,受害者仍在昏迷!】

【毒蛇在側(cè)!起底陸氏總裁替身女友的陰暗過往(附圖:張敏被押上警車畫面)】

【監(jiān)控實錘?知情人士曝蘇清墜樓瞬間驚悚畫面(模糊處理圖)】

【陸氏集團發(fā)聲:強烈譴責暴力,相信法律會嚴懲兇手!】

點開其中一個鏈接,置頂?shù)氖且欢尉募糨嬤^的視頻。開頭是蘇清在電視上楚楚可憐控訴“噩夢”的畫面,接著是張敏被警察帶出陸宅時記者圍堵的混亂場景(特意突出了她沉默冰冷的表情),中間穿插著所謂“知情人”繪聲繪色的描述(暗示張敏早有前科,心理扭曲),最后定格在陸氏集團官方賬號發(fā)布的那條措辭嚴厲、占據(jù)道德制高點的聲明上。評論區(qū)早已被“毒婦”、“殺人犯”、“滾出本市”、“心疼蘇清”、“陸總快醒醒吧”之類的洶涌惡意徹底淹沒。幾張模糊處理、角度刁鉆的截圖被反復傳播,暗示著“推人瞬間”。

輿論的絞索,已經(jīng)以最惡毒的方式,死死套在了張敏的脖子上。這一次,比上次“故意傷害未遂”要兇猛十倍、百倍!陸沉不僅要她在法律上死,更要她在社會意義上徹底消失,被釘死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顧言收回手機,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這只是開始。陸雨晴的‘網(wǎng)絡水軍’已經(jīng)全面開動,偽造的黑料很快就會跟上。你的照片、名字,會像病毒一樣傳播,伴隨最惡毒的標簽。找工作?生存?在這個城市,除非陸家倒臺,否則……”

后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社會性死亡,真正的絕境。

張敏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投向車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城市璀璨的燈火在她冰冷的瞳孔里倒映,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陸沉的封殺,從現(xiàn)實生存空間延伸到虛擬世界的徹底絞殺,不給她留一絲喘息的機會。

“公寓回不去了。”顧言打破了沉默,車子駛向與張敏那破舊出租屋截然相反的方向,“記者和‘熱心市民’估計已經(jīng)把那片圍成馬蜂窩了。我在城西有個安全屋,以前跑深度調(diào)查時準備的落腳點,很隱蔽,你先去那里避避風頭。”

張敏沒有反對。此刻,任何暴露在公眾視野下的地方,都是靶場。

灰色轎車在迷宮般的老城區(qū)小巷里穿梭,最終停在一棟不起眼的、外墻斑駁的舊居民樓后面。顧言帶著她,熟門熟路地繞開正門,從樓側(cè)一個極其隱蔽的、堆滿雜物的消防通道入口進去,爬上昏暗狹窄的樓梯,來到頂層一個掛著“設備間”牌子的鐵門前。他用鑰匙打開門鎖,又迅速在門后復雜的電子鎖上輸入密碼。

門開了。里面并非想象中的狹小雜亂,而是一個大約三十平米的單間,布置簡潔到近乎簡陋,但干凈整潔。一張單人床,一張舊書桌,一把椅子,一個小冰箱,一個簡易灶臺,角落里堆著幾箱礦泉水和方便食品。唯一的窗戶被厚重的遮光簾擋得嚴嚴實實。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灰塵氣息。

“條件有限,但安全。”顧言打開一盞光線柔和的臺燈,“網(wǎng)絡是加密的,絕對干凈。冰箱里有吃的。你先休息,什么都別想。外面的事,交給我。”

張敏走進這間小小的避難所,環(huán)顧四周。墻壁是冰冷的白色,隔絕了外面世界的所有喧囂和惡意。疲憊如同潮水般瞬間席卷了她緊繃的神經(jīng),但那雙眼睛深處,冰封的火焰卻在顧言帶來的消息和眼前絕對的寂靜中,燃燒得更加幽冷、更加熾烈。

“顧言,”她開口,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斬斷退路的決絕,“陸沉要封死我所有的路。那我們就先斷他一條腿。”

顧言正彎腰檢查冰箱,聞言動作一頓,直起身看向她,眼神銳利:“城南項目?”

“嗯。”張敏走到書桌前,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桌面,“陸氏集團今年押重注的‘城南生態(tài)新城’項目。陸沉親自掛帥,宣傳鋪天蓋地,主打‘綠色環(huán)保’、‘生態(tài)宜居’,號稱要打造成城市新地標,是陸氏未來十年的利潤奶牛和形象工程。”

顧言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專注,如同嗅到獵物的鷹隼:“你掌握了什么?”

張敏閉上眼,強迫自己回憶那個屈辱的夜晚。陸家晚宴后,她被陸母沈曼以“替蘇清整理書房舊物”的名義打發(fā)到那間冰冷空曠的書房。陸沉和負責城南項目的幾個核心高管,就在隔壁的小會客廳里激烈討論。隔音并不完美,加上她當時就站在靠近那面墻的書架旁整理文件,一些關鍵的字句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進來。

“錄音?”顧言追問。

“沒有設備。”張敏搖頭,眼神冰冷,“但我記下了幾個關鍵詞和片段。當時沒覺得多重要,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她頓了頓,清晰復述:

“陸沉的聲音:‘……環(huán)評報告必須過關,不管用什么方法!……那塊地的地下水檢測數(shù)據(jù)有問題?壓下去!……處理干凈,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負面消息出現(xiàn)在招標前!……成本!說了多少次,成本控制!……那個什么重金屬超標處理方案?太貴!找替代的,或者……稀釋排放標準想辦法……’”

“還有一個高管的聲音,很諂媚:‘陸總放心,規(guī)劃局那邊已經(jīng)打點好了,報告會按我們的要求出。至于下游那幾個村子……影響不大,補償款壓低點,鬧不起來……’”

顧言的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眼中爆發(fā)出精光:“重金屬超標?地下水問題?稀釋排放?規(guī)劃局打點?”每一個詞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指核心!“時間點?具體污染物?”

“具體污染物沒聽清,”張敏蹙眉回憶,“時間大概在蘇清蘇醒前一周左右。地點是陸宅書房隔壁的小會客廳。參與人,陸沉的聲音我確定,另一個說話的高管……聲音有點尖細,我記得陸雨晴有一次在飯桌上嘲笑過他,好像姓錢?”

“錢盛!陸氏地產(chǎn)的副總,城南項目的具體執(zhí)行負責人!”顧言立刻接口,他迅速掏出平板電腦,手指如飛地在屏幕上操作著,調(diào)出大量資料,“這就對上了!城南那塊地,以前是市郊的老工業(yè)區(qū),八十年代有過幾家化工廠和電鍍廠。雖然廠子早拆了,但一直有零星傳言說地下有污染遺留。陸氏拿地價格低得離譜,當時就有質(zhì)疑,但他們用一份‘完美’的環(huán)評報告堵住了悠悠眾口。”

他快速滑動屏幕,調(diào)出幾張衛(wèi)星地圖和模糊的現(xiàn)場照片:“你看,項目規(guī)劃的核心住宅區(qū),就在疑似老化工廠排污渠的下游區(qū)域!還有這里,”他放大一張航拍圖,“緊鄰著項目紅線外不到五百米,就是上河村和柳樹屯兩個自然村,村民主要靠打井取水生活!如果地下水真有問題……”顧言沒有說下去,但眼底的寒意足以說明一切。

“我的錄音片段,加上你查到的背景,夠不夠?”張敏盯著他。

“是重磅炸彈,但還不夠直接,容易被陸氏用‘商業(yè)機密討論’、‘斷章取義’搪塞過去。”顧言冷靜分析,“我們需要更硬的錘子。比如,那份‘打點’過的環(huán)評報告原件或修改痕跡,他們內(nèi)部關于污染處理的真實會議記錄,或者……最直接的,項目現(xiàn)場偷偷排放超標污水的證據(jù)!”

他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光芒:“陸沉現(xiàn)在焦頭爛額處理蘇清的事和輿論,對城南項目的內(nèi)部監(jiān)管必然松懈。這是我們的黃金窗口期!我立刻去想辦法,看能不能接觸到那個錢盛,或者找到項目內(nèi)部有良知的員工。另外,”他看向張敏,“你回憶一下,當時在陸沉書房整理蘇清舊物時,有沒有可能……看到過與城南項目相關的紙質(zhì)文件?哪怕只是一瞥?”

張敏凝神思索,記憶如同冰冷的膠片在腦海中回放。堆滿昂貴書籍的書架,蒙塵的擺件,蘇清那些精致卻空洞的相框……忽然,一個畫面定格——在清理書架最底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時,她曾挪開幾本厚重的精裝書,下面壓著一個深藍色的硬質(zhì)文件夾,封面上沒有任何標簽。她當時沒在意,以為是蘇清的舊畫冊之類,隨手又放了回去。

“有一個深藍色文件夾,”張敏描述道,“在書架底層,被幾本厚書壓著。沒標簽。”

顧言的眼神驟然亮得驚人:“蘇清的書房?陸沉的書房?”

“蘇清的。但陸沉有時也會用。”張敏補充,“那個位置很隱蔽。”

“好!這很可能就是關鍵!”顧言猛地站起身,語速加快,“那份真實的、未被篡改的環(huán)境調(diào)查報告,或者核心的財務數(shù)據(jù),陸沉這種人絕不會放心存在公司電腦里!他極可能藏在家里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蘇清的書房,燈下黑!”他迅速看了一眼手表,“事不宜遲。我馬上去想辦法搞到那個文件夾的線索!你在這里絕對不要出去,等我消息!”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夾克,大步走向門口,動作迅捷如獵豹。在拉開門之前,他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張敏。昏黃的臺燈光線下,她孤身站在狹小房間的中央,臉色蒼白,但背脊挺直如松,那雙眼睛里的火焰,冰冷而灼熱,仿佛能焚盡一切黑暗。

“保護好自己。”顧言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反擊,開始了。”

門被輕輕關上,落鎖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安全屋徹底隔絕了外界,只剩下頭頂白熾燈管發(fā)出的微弱電流聲。張敏緩緩走到唯一的椅子旁坐下,身體深處傳來的疲憊感幾乎要將她吞噬。她閉上眼,卻毫無睡意。

蘇清病房里那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香水味……顧言描述的城南項目潛在的污染災難……陸沉在會客廳里冷酷的“稀釋排放”指令……還有口袋里那個標簽磨損的藥瓶,指向“攻擊性行為”的詭異用途……無數(shù)碎片在腦海中翻騰、碰撞。

她猛地睜開眼,走到書桌前。桌上除了臺燈,空無一物。她伸出手指,在冰冷的、落滿細微灰塵的桌面上,無意識地劃動。指尖劃過的地方,留下淺淺的痕跡。

第一個詞:香水。

(蘇清病房里那濃烈到刺鼻的、掩蓋某種氣味的異香?與她在樓梯上聞到的味道一致嗎?)

第二個詞:藥瓶。

(Neuro-Supre… Inhibitor?控制攻擊性?誰在用?蘇清?還是……關聯(lián)著更深的秘密?顧言說它可能是“控制狀態(tài)”的工具或“真實狀態(tài)”的根源……)

第三個詞:城南。

(污染。村莊。水源。陸沉的命脈。)

第四個詞:文件夾。

(深藍色。蘇清書房。書架底層。被遺忘的真相?)

最后,她的指尖在桌面中央停頓,用力地、緩慢地劃下一個詞,筆劃深刻,仿佛要刻進木頭里:

反擊。

燈光下,桌面上的字跡如同冰冷的烙印。窗外,城市依舊在沉睡,而一場沉默的風暴,已在深淵的邊緣,張開了它致命的獠牙。張敏凝視著那個詞,冰封的眼底,是足以焚毀整個陸氏帝國的、無聲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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