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死死攥著那本燒焦的日記，周浩的血浸透了她的袖口，黏膩而溫熱。走廊盡頭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伴隨著金屬拖拽的刺耳聲響——**林素云來了，而且她手里拿著什么東西。**

溫雅咬緊牙關，將日記塞進校服內側，從器材室后窗翻了出去。窗外是消防梯，銹蝕的鐵架在她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當她跌跌撞撞跑到校醫室門口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連門把都握不住。校醫室的燈亮著，但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能看到里面沒有人影。

**“有人嗎？“**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沒有回應。

溫雅推開門，濃烈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校醫室的病床整齊排列，最里側的簾子拉著，隱約透出一個人形輪廓。

“周浩受傷了，需要急救——“她快步走向簾子，卻在掀開的瞬間僵在原地。

**病床上躺著陳默。**

他的臉色灰白，雙眼圓睜，額頭上有一個漆黑的五指印，像是被燒焦的痕跡。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無名指——原本戴著蛇形戒指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個血窟窿，戒指不翼而飛。

溫雅倒退兩步，撞上了身后的器械推車。金屬托盤砸在地上，手術剪和鑷子散落一地。她彎腰去撿時，發現推車下層放著一個熟悉的物品：

**周浩的書包。**

書包拉鏈半開，露出里面沾血的紙巾和一部手機。溫雅抓起手機，屏幕自動亮起——相冊里最新的一張照片，是周浩在器材室柜子前拍的，13號柜門內側刻著一行小字：

**“獻祭13人，蛇將蘇醒。“**

照片的拍攝時間是**今天中午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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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校醫室洗手間的水龍頭突然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水管里有東西在蠕動。溫雅握緊手術剪刀，緩慢地推開門——

水龍頭正在往外冒暗紅色的液體，洗手池已經積了半池“銹水“，散發出鐵腥味。鏡面上凝結的水汽正在形成字跡：

**“他在找你。“**

溫雅猛地回頭，校醫室的門無聲地關上了。簾子后的陳默尸體不知何時坐了起來，燒焦的左手正緩緩掀開被單。

她沖向窗戶，卻發現窗框被釘死。鏡面上的字跡繼續浮現：

**“只有我能幫你。“**

水龍頭里的紅色液體突然噴涌，在墻上濺出一個人形輪廓。那個影子抬起手，指向藥柜最上層的棕色玻璃瓶。

溫雅踩上椅子取下瓶子，標簽上寫著“硝酸銀溶液“，但搖晃時傳出固體碰撞的聲響。她擰開瓶蓋——

**里面是陳默失蹤的蛇形戒指。**

戒指內圈刻著一行微小的數字：**1999.05.12-2023.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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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走廊上傳來林素云的笑聲，忽遠忽近。溫雅將戒指塞進口袋，突然注意到校醫記錄本上最新的一頁：

**“周浩，男，17歲，9月13日轉入。癥狀：皮膚紫黑色瘀斑，瞳孔擴散。診斷：重金屬中毒（銀化合物）。備注：送往舊實驗樓B13室隔離。“**

記錄時間是**一小時前**。

“不可能......“溫雅的手指掐進掌心，“他剛才還和我在一起......“

鏡子上的水珠突然全部墜落，新的字跡迅速形成：

**“你確定那是真的周浩嗎？“**

記憶閃回：周浩袖口的黑漬、他反常的冷靜、對學校秘密的過分了解......還有被鐵架壓住時，他傷口流出的**紫黑色血液**。

水龍頭里的液體變成了瀝青般的黑色，池底沉淀著一縷頭發——**染成栗色的短發，和周浩的發色一模一樣。**

溫雅跌坐在地上，燒焦的日記本從懷里滑出，翻到之前沒注意到的一頁：

**“2000.5.12：第三個祭品成功了。替換掉班長后，整個班級都會成為養料。“**

字跡下方畫著一個簡圖：**蛇戒吞噬人影，吐出完全相同的復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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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校醫室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病床上的陳默尸體發出“咔咔“的關節聲響。溫雅摸到手術剪刀，在手機照明下看到——

陳默的胸口緩緩隆起，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隨著“撕拉“一聲，他的校服裂開，一條黑蛇從胸腔鉆出，蛇頭上嵌著那枚失蹤的戒指。

黑蛇張開嘴，吐出的卻是林素云的聲音：“把戒指還給我。“

溫雅退到墻角，摸到口袋里的硝酸銀瓶子。她猛地將液體潑向黑蛇，蛇身頓時冒出白煙，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鏡子突然爆裂，無數碎片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場景：

- 1999年，林小滿在實驗室點燃酒精燈

-三年前，崔明哲被推入燃燒的柜子

-一小時前，真正的周浩在舊實驗樓B13室掙扎

最大的鏡片上映出此刻的操場——**十二個學生整齊地站在月光下，他們的影子連成一條巨蛇的形狀。**

黑蛇撲來的瞬間，溫雅用手術剪刀刺穿它的七寸。蛇身化作黑煙消散，只留下戒指“當啷“落地。她撿起戒指，發現內側刻著新的名字：

**“溫雅，2023.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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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晨光微亮時，溫雅躲在圖書館閣樓里翻閱那本燒焦的日記。最新的一頁是她剛剛寫下的：

**“蛇戒需要十三個祭品。前十二個用來喚醒它，第十三個將成為容器。“**

她從口袋里掏出兩枚戒指——從校醫室找到的刻著1999日期的舊戒，以及殺死黑蛇后出現的新戒。當兩枚戒指相碰時，金屬表面浮現出更多名字：

**林小滿（1999）**

**張磊（2005）**

**崔明哲（2020）**

**......**

**周浩（2023）**

每兩個名字之間，恰好相隔**五年**。

窗外的廣播突然自行啟動，播放著扭曲的《運動員進行曲》。溫雅透過窗戶看到，操場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二個“學生“，他們機械地走向舊實驗樓，為首的正是——

**瞳孔完全變成紫色的周浩。**

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嶄新的蛇形戒指，數字“23“正在緩緩變成“24“。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