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體內的那股力量，那張無形的“網”，隨著我的意念開始緩緩運轉。

我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蛇，悄無聲息地滑向泉眼。

怪物龐大的身軀就在前方，像一座蠕動的肉山，每一次呼吸都掀起劇烈的水流。它進食的動作很有規(guī)律，張開巨口，吞噬從泉眼噴涌而出的狂暴能量，然后閉合，陷入短暫的、滿足的沉寂。

這個沉寂的間隙，就是我的機會。

時間窗口短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必須在它下一次張嘴前，完成偷取、引導、撤離的全過程。

我死死盯著它，計算著它呼吸的頻率。

三……二……一！

就是現在！

在它巨口閉合的瞬間，我像一顆出膛的子彈，猛地沖向泉眼中心！

嗡——！

一股比上次在漩渦中強烈百倍的能量瞬間灌入我的身體。

我的皮膚、肌肉、骨骼，都在一瞬間被撐到了極限，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劇痛！難以言喻的劇痛！

但我不能退縮。

我咬緊牙關，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體內那張“網”上。

“梳理！給我梳理！”我在心中狂吼。

那張網在我瘋狂的意志下高速運轉，像一個精密的過濾器，將涌入體內的狂暴能量飛快篩選。駁雜的、充滿毀滅性的部分被排斥在外，只留下一縷最精純、最本源的能量，被我的“網”牢牢捕獲。

成功了！

我不敢有絲毫停留，轉身就朝那些附著著藤壺的巖石游去。

我的身體此刻像一個巨大的、發(fā)光的充電寶。

那縷被我“盜取”的本源能量在我體內流淌，讓我的每一寸皮膚都透出幽藍色的光芒。

我將手掌按在一塊距離最近的、布滿藤壺的巖石上。

“去！”

意念一動，體內的能量順著我的手臂，像一道微型的藍色閃電，注入了巖石。

滋啦——

巖石上的那些小小的藤壺，像是被打了激素一樣，瞬間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

它們貪婪地吸收著這股精純的能量，原本萎靡的殼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飽滿、堅硬，然后開始分裂、增殖！

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

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原本稀疏的巖石表面，就已經被一層密密麻麻的新生藤壺所覆蓋。

它們就像一片被點亮的星空，在這片死寂的黑暗中，綻放出蓬勃的生命力。

有效！

我的計劃是可行的！

一股巨大的喜悅和成就感沖刷著我的神經，幾乎讓我忘記了身體還未消退的劇痛。

我是一個科學家。

即便在這個神話般的世界，我依然能用我的知識和邏輯，撬動規(guī)則，改變現實！

我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再次潛伏回陰影里，等待下一次機會。

一次，兩次，三次……

我像一個最貪婪的竊賊，一次又一次地從怪物的口中偷取能量，再小心翼翼地將其“喂養(yǎng)”給那些藤“壺巖石。

隨著我的努力，這片死亡禁地的邊緣地帶，正發(fā)生著驚人的變化。

一片又一片的巖石被藤壺覆蓋，它們發(fā)出的藍光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條璀璨的光帶，將這片黑暗的海底洞穴，點綴得如同銀河。

生態(tài)正在被修復！

我看著自己的“杰作”，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不僅僅是為了活下去。

更是一個學者，在一個全新的領域，驗證了自己理論的狂喜。

我沉浸在這種創(chuàng)造的快感中，甚至沒有注意到，一個不速之客，已經悄然降臨。

“他在那里！”

一聲充滿惡意的爆喝，像一柄重錘，猛地砸在我的神經上。

我悚然一驚，回頭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通道口，卡洛斯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魚衛(wèi)兵，正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死死盯著我。

他的臉上，掛著一種我極為熟悉的、混合著嫉妒與幸災樂禍的表情。

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只顧著修復生態(tài)，卻忘記了人魚對這片禁地的恐懼和無知。

在他們眼里，我現在的行為，恐怕和傳說中的邪惡巫師沒什么兩樣。

“抓住他！”卡洛斯的手指向我，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fā)顫，“這個陸地人，他在用邪惡的巫術，毒害我們的生命之泉！”

“毒害？”

我愣住了。

我明明是在救它！

衛(wèi)兵們舉著閃爍著寒光的三叉戟，迅速朝我包抄過來。

我剛才連續(xù)多次引導能量，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連抬起手臂都覺得費力。

“等等！你們誤會了！”我急忙解釋，“我不是在下毒，我是在凈化這里的能量，恢復生態(tài)！”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里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卡洛斯發(fā)出一聲嗤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凈化？恢復生態(tài)？”他夸張地指著那些發(fā)出璀璨藍光的藤壺巖石，對周圍的衛(wèi)兵大聲道，“你們看！他把那些象征著詛咒和不祥的‘魔壺’，弄得到處都是！泉水周圍的光芒都變得詭異渾濁，這難道不是在污染我們的圣地嗎？”

衛(wèi)兵們的眼神變得更加警惕和敵視。

他們不懂什么生態(tài)平衡，他們只看到，這個人類正在對他們敬畏的禁地，做著一些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看上去極其危險的事情。

那些瘋狂增殖的藤壺，在他們眼中，就是最直觀的“被污染”的證據。

“我能解釋！”我試圖穩(wěn)住他們，“這些藤壺可以吸收駁雜的能量，它們是生態(tài)循環(huán)的關鍵一環(huán)，只要它們……”

“夠了！”卡洛斯粗暴地打斷我，“別再用你們陸地人那套花言巧語來狡辯了！你這個卑鄙的間諜，潛入我們王國的禁地，一定是為了破壞亞特蘭蒂斯的根基！”

他的話音剛落，一名衛(wèi)兵已經沖到我面前，手中的三叉戟毫不留情地刺向我的肩膀。

我本能地想躲，但身體的虛弱讓我動作慢了半拍。

噗嗤！

鋒利的三叉戟瞬間刺穿了我的肩胛，劇痛讓我悶哼一聲，鮮血立刻染紅了周圍的海水。

該死！

我被兩名衛(wèi)兵粗暴地反剪雙臂，死死地按在地上。冰冷的巖石硌著我的臉頰，屈辱和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我胸中噴發(fā)。

“放開我！你們這群蠢貨！”我掙扎著，怒吼道，“你們會毀了這里的！你們會毀了亞特蘭蒂斯唯一的希望！”

卡洛斯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滿是勝利者的得意。

“希望？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希望，是琳瑯公主殿下，而不是你這種來路不明的陸地雜種?！?

他抬起腳，重重地踩在我的背上，將我的臉死死地按進沙石里。

“把他帶走！押到能量之泉的廣場，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就是背叛公主殿下、妄圖毒害我們王國的下場！”

……

我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拽著。

肩胛骨的劇痛，和身體被能量掏空的虛弱，讓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更讓我感到絕望的，是那種徹骨的無力感。

我明明在做一件正確的事，一件能拯救他們所有人的事。

可是在他們的眼中，我卻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的科學，我的知識，在這里，一文不值。

他們只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

很快，我被押送到了一個寬闊的廣場。

廣場的中央，就是那口被層層符文和鎖鏈封印的能量之泉的主泉眼。

這里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魚。

他們看著我這個被俘的人類，眼神里充滿了好奇、恐懼和憤怒。

卡洛斯站在高處，添油加醋地向所有人宣揚著我的“罪行”。

“……這個人類，名叫陸珩！他利用了琳瑯公主殿下的善良，潛入我國，其心可誅！就在剛才，我親眼看到他在禁地之內，使用邪惡的陸地巫術，試圖污染我們的生命之源！大家看他身上的詭異藍光，那就是巫術的證明！”

人群中爆發(fā)出陣陣驚呼和嘩然。

“天吶！他竟然敢對生命之泉下手！”

“太可怕了！陸地人果然都是邪惡的！”

“殺了他！殺了他！不能讓他毀了我們的家園！”

憤怒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像海嘯一樣向我拍來。

我被衛(wèi)兵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那些淬毒的目光和言語將我凌遲。

我試圖辯解，但我的聲音瞬間就被淹沒在鼎沸的聲討中。

就在這時，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琳瑯來了。

她還是那么美，一襲華麗的魚尾長裙，在水中輕輕擺動，像一朵盛開的圣潔蓮花。

她的身后，跟著幾位神情嚴肅、氣息強大的人魚長老。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委屈、憤怒和恐懼，都化作了一絲希望。

她會相信我的。

她知道我不是壞人。

她一定會為我解釋的。

“琳瑯！”我用盡全身力氣，朝她喊道，“告訴他們！我沒有下毒！我是在救它！”

琳瑯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看向我，那雙我曾無數次沉醉其中的、比星辰還要璀璨的眼眸，此刻卻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沒有驚喜，沒有擔憂，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卡洛斯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指向我，痛心疾首地說道：“公主殿下，您都看到了。這個您帶回來的人類，他背叛了您的信任，他想要毀掉我們亞特蘭蒂斯的根基！”

琳瑯的目光，從我身上，緩緩移到那些被衛(wèi)兵作為“證物”帶來的、閃爍著藍光的藤壺巖石上。

一位白須飄飄的人魚長老走上前，仔細探查了一下那些藤壺，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公主殿下，泉水的能量確實被污染了。這些‘魔壺’的生長速度極不正常，它們在瘋狂竊取泉眼最本源的能量，長此以往，生命之泉將會枯竭！”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看著我。

“不……不是這樣的！”我急得幾乎要瘋了，“那不是竊取，那是轉化！這是一個完整的生態(tài)循環(huán)，你們不懂！”

可是，沒有人聽我的。

我的“不懂”，在他們看來，就是狡辯。

琳瑯終于再次看向我。

這一次，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東西。

是失望，是痛心，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冰冷。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

為什么？

為什么連你也不相信我？

“琳瑯……”我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乞求，“你看著我的眼睛，我有沒有說謊，你會不知道嗎？”

我們曾那么親密，我們曾交付過彼此的生命和靈魂。

我不相信，她會感覺不到我的真心。

琳瑯看著我，沉默了很久。

廣場上安靜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等待著她的裁決。

她既是公主，也是將我?guī)Щ貋喬靥m蒂斯的人。

她的態(tài)度，將決定我的生死。

終于，她開口了。

聲音清冷，像萬年不化的冰川，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我的心上。

“陸珩?！?

“我以亞特蘭蒂斯王儲之名，在此宣布。”

“你，私闖禁地，意圖毒害王國命脈，罪無可赦。”

轟——！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著她，看著那張我深愛著的、熟悉又陌生的臉。

我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偽裝和不忍。

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只有屬于公主的、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冷漠。

“從今天起，”她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我的心凌遲得血肉模糊，“我，琳瑯，與你陸珩，劃清界限。你的一切所為，皆與我無關?！?

劃清界限……

與我無關……

這八個字，像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氣和希望。

我癱在地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海面上的奮不顧身，深海中的相濡以沫，那些溫柔的呢喃，那些深情的對視……

全都是假的嗎？

我為了誰，才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件瘋狂的事情？

我為了誰，才想變得更強，想站到她的身邊？

可現在，我所做的一切，換來的卻是她當眾的切割和審判。

我成了一個笑話。

一個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咸澀的海水混著我的淚水，味道苦澀到了極點。

我的笑聲，在寂靜的廣場上，顯得那么刺耳，那么瘋狂。

“公主殿下英明！”卡洛斯高呼起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喜。

周圍的人魚也跟著山呼海嘯般地贊頌。

“公主殿下英明！”

“嚴懲兇手！以正國法！”

琳瑯看著狀若瘋癲的我，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冰冷所覆蓋。

她抬起手，潔白如玉的手掌中，開始凝聚起一團耀眼的藍色光球。

那是屬于人魚王族的，精純而強大的能量。

我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要親手，對我執(zhí)行懲罰。

也好。

也好……

死在你的手里，總比被這群愚昧的家伙凌辱至死要好。

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放棄了掙扎，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預想中的致命一擊并沒有到來。

那團能量球，在即將擊中我心臟的瞬間，猛地向下一偏。

轟！

一股巨力狠狠地轟在我的胸口。

我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遠處的石壁上，然后滾落在地。

“噗——”

一口鮮血噴出，我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很痛，但并不致命。

她……手下留情了？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我狠狠掐滅。

不，怎么可能。

她只是想讓我死得更痛苦一點罷了。

我掙扎著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血色視線，看到她依舊冰冷的面容。

“將罪人陸珩，”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響徹整個廣場，“打入……深海之牢。永世不得釋放！”

說完，她沒有再看我一眼，轉身，決絕地離去。

那背影，高貴，而又孤絕。

衛(wèi)兵們再次圍了上來，將已經奄奄一息的我，拖向更深、更黑暗的海底。

我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看著她金色的長發(fā)在水中飄散，像一團即將熄滅的火焰。

我的心，像是被那深海之牢的寒冰，徹底凍結。

痛，已經感覺不到了。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徹骨的寒冷。

琳瑯……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

深海之牢。

亞特蘭蒂斯最恐怖的監(jiān)獄。

這里關押的，都是犯下滔天大罪的重刑犯。

我被扔進了一個狹小、黑暗的牢房。

四周是光滑無比、不知用什么材質打造的黑色墻壁，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壓抑氣息。

這些符文形成了一個強大的能量場，不僅禁錮了犯人的行動，更會不斷抽取他們體內的能量，讓他們永遠處于最虛弱的狀態(tài)。

我被胸口那一擊重創(chuàng)，又被三叉戟刺穿了肩膀，此刻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像垃圾一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黑暗，冰冷，死寂。

這里是真正的海底墳墓。

我的腦海中，反復回放著廣場上的那一幕。

琳瑯冰冷的眼神。

她決絕的話語。

她親手打向我胸口的那一掌。

為什么？

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我們之間，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利用嗎？

她救我，帶我來亞特蘭蒂斯，只是為了讓我?guī)退鍪裁词拢咳缃裎胰橇寺闊秃敛华q豫地將我拋棄？

不……我不信。

我回憶起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在我懷里哭泣的樣子，她為我包扎傷口時專注的樣子，她教我人魚語言時，那帶著笑意的眼睛……

那些細節(jié)，那些情緒，做不了假。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除非……除非她有苦衷。

這個念頭，像一道微弱的光，照進了我冰封的心底。

對，一定是這樣。

當時廣場上那么多人，還有那幾位一看就地位不低的長老。

她身為公主，身為王儲，根本沒有選擇。

如果她當時袒護我，不僅救不了我，甚至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卡洛斯那個混蛋，明顯就是在借題發(fā)揮，他針對的或許根本不是我，而是琳瑯！

我這個“陸地人”，只是他用來攻擊琳瑯的一個靶子！

想通了這一點，我心中那股被背叛的怨恨，漸漸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責和擔憂。

我太沖動，太想當然了。

我用人類的科學思維，去改造一個完全陌生的、基于“能量”和“信仰”的社會，卻沒有考慮到可能帶來的文化沖擊和政治風險。

我的“好心”，在他們看來，就是最邪惡的褻瀆。

我不僅害了自己，更連累了琳瑯。

她把我打入水牢，當眾與我劃清界限，甚至親手重傷我……

這一切，都是在演戲！

演給卡洛斯看，演給那些長老看，演給全亞特蘭蒂斯的人魚看！

她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我！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平息眾怒，才能保住我的命！

那一掌，看似兇狠，卻避開了我的要害。

把我打入深海之牢，聽上去是永世監(jiān)禁，但至少，我還活著。

活著，就有希望。

想通了這一切，我胸口的郁結之氣，仿佛瞬間消散了大半。

原來，她不是不信我。

她只是，不能信我。

她含淚冰冷的眼神……

現在回想起來，那眼神里藏著的，哪里是冰冷和憎恨？

分明是無盡的痛苦、掙扎和不舍！

我這個蠢貨！

我竟然差點就誤會了她！

我狠狠地給了自己一拳。

陸珩啊陸珩，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琳瑯……”我低聲念著她的名字，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愛意。

對不起。

讓你為我承擔了這么多。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不會一直待在這個鬼地方。

我一定要出去！

我不僅要洗刷我的冤屈，還要用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陸珩，不是什么帶來災難的巫師，而是能夠拯救亞特蘭蒂斯的英雄！

到那時，我要光明正大地，重新站到你的身邊。

不再是以一個被你保護的弱者的身份。

而是以一個，能與你并肩，為你撐起一片天的，真正的男人！

我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身體的劇痛和環(huán)境的壓抑，讓我頭暈目眩。

但我眼中的光，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我開始仔細打量這個牢房。

我必須找到出去的辦法。

而我的優(yōu)勢，恰恰是他們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那就是我體內的，那股神秘的力量。

那個可以“梳理”和“吸收”能量的，獨一無二的“網”。

這個深海之牢，靠符文抽取犯人的能量來維持禁錮。

但對我來說……

這些不斷從我體內流失的能量，不正是另一種形式的“能量泉”嗎？

雖然微弱，但勝在持續(xù)不斷。

如果我能反過來，利用我體內的“網”，去分析、甚至吸收這些符文的能量……

那我豈不是，能把這個監(jiān)獄，變成我的修煉場？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在我的腦中，漸漸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