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崩塌的碑林邊緣–煙塵彌漫,劫后余悸)
“呼…呼…呼哧…”
我像條死狗一樣癱在遠離崩塌區的土坡上,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煙塵和血腥味。左胳膊的傷口被剛才那波奪命狂奔徹底扯開了,疼得我眼前發黑,感覺血都快流干了,濕噠噠地糊在衣服上。
耳鳴還沒消,世界像隔著一層水,老陳的吼聲、錢老摳的干嚎、阿福阿壽的哭爹喊娘,都像是從老式收音機里飄出來的雜音。
“咳…咳咳…”旁邊的燕無雙拄著撿回來的鐵锏,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肩膀的毒傷,疼得她眉頭擰成了疙瘩,冷汗把鬢角都打濕了。她撩起衣角想擦汗,露出的半截小腹,之前被霧妖毒霧擦過的地方,紫黑色的毒斑雖然沒繼續蔓延,但依舊觸目驚心。她咬著下唇,硬是沒哼一聲,只是眼神掃過我那慘不忍睹的胳膊時,飛快地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好像是有點愧疚,又像是憋著別的啥。
“虧…虧到姥姥家了!我的百年老陳醋!我的硫磺硝石!我的老骨頭差點交代在這兒!”錢老摳癱在地上,拍著大腿干嚎,金絲眼鏡歪斜地掛著,鏡片上全是灰,“莫慫!都怪你!接什么霉運鏢!老子攢了半輩子的棺材本啊!水塘!王八!全沒了!沒了啊!嗚嗚嗚…”他嚎著嚎著,真擠出兩滴渾濁的老淚。
阿福阿壽這對臥龍鳳雛,這會兒也不吹牛逼了,抱在一起抖得像暴風雨里的鵪鶉。阿福看著崩塌的碑林方向,帶著哭腔:“慫…慫哥…剛才…剛才那是啥玩意兒?骨頭…骨頭會動?還…還帶電?”
“妖…妖匠的‘清除者’…”我喘著粗氣,心有余悸地看著自己被電得焦黑、還在微微顫抖的右手,“專門…滅口的…機器人…物理驅鬼…遇到賽博朋克了…”這副本難度升級得太離譜了!
老陳沉默地站在土坡邊,像座鐵塔,望著碑林方向翻騰的煙塵。他手里緊緊攥著老劉(疤臉老劉)留下的那半塊赤狼兵符,指節捏得發白。那道猙獰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深刻,眼神沉得像不見底的寒潭。老劉的死,赤狼軍的遭遇,還有妖匠的活體實驗…這些信息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他身上。
“總鏢頭…”我掙扎著想坐起來,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老劉的日記…泥棺堡…”
老陳猛地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日記呢?”
阿壽趕緊把那個焦黃的破本子遞過去。老陳快速翻看著,臉色越來越沉,刀疤都在微微抽搐。他翻到某一頁,動作突然頓住了,死死盯著上面的內容,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上面寫啥了總鏢頭?”錢老摳也顧不上嚎了,湊過來問。
老陳合上日記,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的怒火:“妖匠協會,在泥棺堡…用廢棄礦坑做掩護…拿活人,還有…赤狼軍將士的遺骸…做實驗!造那種‘磷火戰士’!還有更可怕的改造體!老劉他們…是最后的看守,也被…”
他沒再說下去,但我們都懂了。難怪老劉看到天工司腰牌反應那么大,難怪他死前喊“將軍”,那銅棺里被蝕心核寄生的,恐怕就是他誓死追隨的赤狼軍主帥!被妖匠褻瀆了英靈!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竄上來。這幫妖匠,真他媽是畜生!物理超度都嫌便宜他們了!
“所以…那木箱…是妖匠故意放出來的誘餌?引我們…不對,引總鏢頭你來?”我腦子難得靈光一回。老陳以前是天工司的,跟妖匠有仇!
老陳沒否認,只是默默地將日記本也收進懷里,和兵符放在一起。他看向我們,眼神復雜:“現在,妖匠知道我們拿到線索了。清除者只是開始。這趟鏢…兇險翻倍。你們…誰想退出,現在就走,不怪你們。”
空氣瞬間凝固。
退出?開什么國際玩笑!現在退出,怕不是剛轉身就被妖匠的清除者骨灰都給揚了!跟著老陳和燕無雙,好歹還有物理驅魔玄學護體(雖然代價很大)。
阿福阿壽對視一眼,雖然怕得要死,但還是哆哆嗦嗦地挪到老陳身后:“總…總鏢頭…我們跟您!”
錢老摳看看老陳,又看看燒成白地的客棧方向(雖然他屁都沒了),最后看看我還在冒血的胳膊,一咬牙,一跺腳(主要是沒地兒跑了):“走?往哪兒走?老子的棺材本都折進去了!不把這幫妖匠崽子老巢端了,把損失補回來,老子做鬼也不閉眼!干他娘的!”
燕無雙沒說話,只是拄著鐵锏,一步一頓地走到老陳身邊站定。她雖然虛弱,但站姿依舊挺直,像一把寧折不彎的刀。她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我?我抱著我那徹底報廢、還在冒煙的工具箱,看著里面散落的、陪伴我多年的扳手、改錐、小錘子…鼻子有點發酸。老伙計們,你們死得好慘啊!
“慫包,你那堆破爛…回頭…賠你套新的。”燕無雙的聲音突然響起,有點別扭,還有點干巴巴的。
我一愣,抬頭看她。她側著臉,沒看我,耳根子好像有點紅?是我失血過多眼花了吧?
“賠…賠啥賠!”錢老摳立刻炸毛,“成本!注意成本!修修還能用!敗家玩意兒!”
我:“……”
悲壯的氣氛瞬間被錢老摳這老摳門破功了。
“行了。”老陳打斷了這短暫的“溫馨”(?),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銳利,“妖匠的清除令已下,前面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目標——泥棺堡!走!”
他轉身,大步朝著東南方向走去,背影在漸漸散去的煙塵中,顯得格外決絕。
我們互相攙扶著,跟上。燕無雙默默走到我旁邊,猶豫了一下,伸出沒受傷的右手,別扭地架住了我另一邊沒受傷的胳膊(左胳膊廢了)。
“看什么看?廢物利用,省得你拖后腿。”她兇巴巴地瞪我一眼,但架著我的力道卻很穩。
我看著她蒼白的側臉和脖頸上殘留的毒斑,又看看自己報廢的工具箱和滋滋冒血的左胳膊,還有前面罵罵咧咧算計成本的錢老摳,以及驚魂未定互相攙扶的阿福阿壽…
得,這趟地獄直通車,人齊了!下一站:泥棺堡礦坑!物理驅魔小隊,向著妖匠老巢,進發!(悲壯中帶著一絲絲沙雕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