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的光芒在全息星圖上流轉，標注出一條橫跨數千光年的航線，終點是一顆被藍色星云包裹的孤獨行星——第一熔爐的所在地。

艦橋上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能切割。羅德里格斯上將的投影站在戰術臺前，身后是十幾名各國殘存軍方代表的虛擬影像。他們的臉色都不好看。

“我們只剩下七艘可作戰的太空艦艇，“北美代表冷硬地說，“其中三艘的引擎還是半癱瘓狀態。你要我們靠這些飛向銀河系邊緣？“

紫晶引導者——季嵐與秦燁的融合體——沒有立即回答。它（他們）的指尖輕觸星圖，圖像立刻放大，顯示出航線上的幾個關鍵節點。

“守望者方舟。“雙重音色在艙內回蕩，“沿途有三座完好的方舟，可以作為補給站。它們的技術能修復我們的飛船。“

亞洲代表瞇起眼睛：“你確定這些方舟沒被吞噬者污染？“

“不確定。“回答直白得讓所有人一窒，“但檢測程序已經上傳至各艦系統。如果方舟被感染，我們會在進入前發現。“

爭論持續了四十分鐘。最終，在羅德里格斯上將的強硬表態下，人類艦隊勉強達成一致——

遠征第一熔爐。

【十二小時后·新紀元號醫療艙】

醫療艙的燈光刻意調暗了。紫晶引導者站在觀察窗前，凝視著外面蔚藍的地球。它（他們）的形態比剛融合時更穩定了，晶體化的部分不再閃爍不定，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紫金色金屬質感。

艙門滑開。

“你果然在這里。“

艾麗卡·陳——季嵐曾經的研究助手，現在是艦隊首席科學家——抱著一塊數據板走進來。她的左臂還纏著生物繃帶，南極戰役的傷痕未愈。

“醫療組需要你的細胞樣本，“她盡量用專業口吻說，但眼神還是泄露了不安，“融合后的生理變化太劇烈，我們必須確保...“

“我不會突然變成怪物？“紫晶引導者接過話頭，語氣里帶著季嵐式的冷靜，卻又混著秦燁的鋒利。

艾麗卡的手指攥緊了數據板：“我只是需要數據。“

一段沉默。

紫晶引導者突然抬起手，晶體表面泛起波紋，竟分離出一小片懸浮的紫金液滴。

“拿去吧。“

液滴飄向艾麗卡手中的采樣器。在接觸容器的瞬間，它突然伸展成細絲，組成一個微型的雙螺旋結構，又迅速恢復原狀。

“上帝...“艾麗卡倒吸一口氣，“你們的DNA已經...“

“不再是純粹的人類結構。“紫晶引導者轉向觀察窗，“但核心意識依然是我們——季嵐的邏輯，秦燁的意志。“

窗外，一艘守護者飛船正緩緩靠近母艦。它的外形像是由液態藍水晶雕琢而成，表面流轉著類似神經網絡的輝光。

“它們準備好了。“紫晶引導者說。

【二十四小時后·艦隊集結空域】

七艘人類戰艦與十二個守護者個體組成的編隊，在月球軌道外完成最后集結。

“這可能是人類歷史上最悲壯的遠征，“新紀元號的副艦長低聲說，“就像用獨木舟橫渡太平洋。“

紫晶引導者站在艦橋中央。通過飛船的外置傳感器，它（他們）能看到每艘艦艇的狀況——

“黎明號“的量子引擎還在漏輻射

“堅盾號“的武器系統只有30%在線

最小的“哨兵號“甚至用焊接鋼板臨時修補了船體裂縫

但每艘船上，士兵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嚴陣以待。

“全艦隊注意。“紫晶引導者的聲音通過神經鏈接傳入每個成員的意識，“第一躍遷坐標已鎖定。三分鐘后啟動。“

倒計時開始。

180秒...179秒...178秒...

突然，警報炸響！

“引力異常！“傳感器官大喊，“月球背面出現空間扭曲！“

全息屏上，月球邊緣的空間像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紙張。一道漆黑的裂痕憑空出現，雖然只有南極裂縫百分之一的大小，但擴張速度極快！

“是虛空裂縫！它追蹤到我們了！“

紫晶引導者的晶體核心驟然發亮。它（他們）瞬間展開意識，與所有守護者建立鏈接。

“不是主裂縫。“分析結果立刻得出，“是小型探針——虛空饑餓在試探我們的防御。“

裂痕中滲出粘稠的黑暗，凝聚成三艘梭形“戰艦“。它們沒有實體，更像是剪影，卻散發著讓所有生物本能戰栗的氣息。

“所有艦艇自由開火！“羅德里格斯上將怒吼。

人類戰艦的等離子炮與導彈齊射，卻在接觸黑影的瞬間被“吞噬“——不是擊毀，而是像落入深淵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物理攻擊無效。“紫晶引導者下令，“啟動意識共振炮！“

十二名守護者立刻組成特定陣型。它們體表的神經網絡亮起刺目藍光，能量在彼此間流轉，最終匯聚成一道純凈的精神沖擊波。

黑影戰艦劇烈震顫，表面出現龜裂。其中一艘突然調轉方向，竟朝地球俯沖而去！

“它要感染恢復區！“艾麗卡尖叫。

紫晶引導者瞬間做出決定。晶體軀體分解成無數光粒，穿過艦體直接出現在太空中。在人類艦員震驚的注視下，它（他們）以超越物理法則的速度攔截黑影，紫金光芒與黑暗正面相撞！

痛苦。

這是季嵐-秦燁融合后第一次直接接觸虛空實體。黑暗中有億萬意識在尖叫，它們是被虛空吞噬的文明殘響。更可怕的是，某種超越認知的存在正通過鏈接反向侵蝕紫晶引導者。

“秦燁！“季嵐的意識在融合體中呼喊。

“我在！“軍人的意志如錨般穩固，“用南極那招！“

紫金晶體內部，兩種能量開始螺旋纏繞——季嵐的理性解析力與秦燁的戰斗本能完美融合。一道前所未有的雙色光束爆發，直接貫穿黑影核心！

虛空戰艦凝固了。下一秒，它像被無形之手捏碎的玻璃般崩塌，碎片還未散開就被紫金能量凈化成虛無。

同一時刻，其余守護者也合力消滅了另外兩艘黑影。裂縫劇烈扭曲，最終不甘心地閉合。

寂靜重新籠罩太空。

紫晶引導者回到新紀元號艦橋時，所有人類軍官都站了起來。沒有人說話，但某種東西改變了——懷疑被敬畏取代，恐懼中混入了希望。

羅德里格斯上將第一個抬手敬禮。

“躍遷倒計時重啟，“他聲音沙啞，“全艦隊準備。“

這一次，再無人反對。

【暗線·第一熔爐外圍軌道】

在無人知曉的黑暗深空中，一顆被藍色星云包裹的行星靜靜旋轉。

它的表面沒有城市，沒有生命跡象，只有一座橫貫赤道的巨型結構——第一熔爐，守望者文明最偉大的造物。

但此刻，熔爐深處傳來異常的震動。

某個沉睡了六千萬年的協議，剛剛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