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還是老樣子。

皇帝病重，只能由左右相國代理朝政。

據說有一陣子，皇帝本想將四皇子設立為攝政王。

可這個想法，當即就遭到了朝中重臣的極力反對。

這跟廢長立幼，又能有多大的區別？

此舉有違常綱，被眾人極力反對，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

“左相……左相請留步！”

剛剛從金鑾殿中出來，左相粱正便被人攔住。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差點當上攝政王的四皇子朱俊。

“原來是四皇子，不知找老臣有何事？”

“不知左相可聽說過一醉千秋？”

“一醉千秋？”粱正略一思索：“可是那傳聞中的貢城絕釀？”

“正是！”

粱正笑了笑，有些無奈的搖頭：“老臣家中雖也是釀酒起家，對此可就不太……”

“左相誤會了！朱俊有幸拿到了一些，今夜想在飛仙閣宴請幾位長輩，不知左相可有閑暇？”

沉默了片刻，粱正點了點頭。

平民出身的梁正，對于攝政王的爭議，一直保持著中立的態度。

在他的眼里，國家的利益甚至可以大于皇權！

百姓安居樂業，才是他真正的最終追求。

所以哪怕有可能引起非議，梁正也不會刻意去避嫌。

太子也請過他，他不照樣去了？

對他的秉性熟悉之人，都知道這其實說明不了什么。

看到左相點頭，朱俊立即露出驚喜之意。

“那學生就虛左以待了！”

躬身拱手見禮之后，朱俊才目送著對方離開。

這可不是禮賢下士，梁正曾經教過他兩年禮法，行弟子禮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站在遠處的太子朱興，也全程目睹了這個過程。

不過他也算是比較了解梁正的為人，所以并不會對此感到緊張。

恰恰相反，如果老四拿不出真正對國政有幫助的東西，只會讓左相感到失望。

“殿下，馬大人出來了。”

得到身后親信的提醒，朱興轉頭看了過去。

三個身著古獸紋飾官服的大臣，剛從大殿里走了出來。

看到太子殿下朝他們拱手，三人趕緊快步走了過來。

其中兩人見禮之后，自覺的轉身離開，只留下了馬鳳川一人。

“馬大人近日辛苦了。”

“哪里、哪里！皆是微臣的分內之事，哪有辛苦一說！”

“據說南晏和實番的使者也到了？”

馬鳳川有所遲疑，但還是很快答道：“實番的使者已經到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左相打算親自接待。”

朱興臉上的笑容沒了，這不是個好消息。

這兩個國家的戰力相當可觀，很有可能是這次連橫的關鍵所在！

如此看來，老四在這個節骨眼找上左相，還真是刻意為之。

“那南晏的使臣呢？據說這次來的，是他們的三公主克里斯？”

馬鳳川點了點頭：“正是此人。只是不知為何，她并未按預定時間到達驛站……”

“原來如此……”朱興稍一停頓之后，又向對方拱手道：“叨擾馬大人了。”

“無妨、無妨！”

看著太子急匆匆的離開，馬鳳川能猜得到，對方接下來要做什么。

也不知道圣上到底是如何打算，為何會想到讓四皇子來攝政？

這幾個皇子之間，本來就不算和睦。

這樣一來，更是火上澆油！

如今雖沒有明著公開矛盾，但絕大部分人應該都已經知道，皇權之爭在所難免！

“二叔！”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馬鳳川轉頭看了過去，來人正是自己的侄子馬元。

“你來得正好！今日四皇子找你作甚？”

“啊……這個……”

馬元面露驚慌，明顯有些準備不足。

“怎么？升了官，就看不上二叔這個內閣大學士了？”

“小侄不敢！”

“那還不快說？”

左右看了看之后，馬元才鬼鬼祟祟的壓低聲音說道：“四皇子請我等今夜赴會……”

馬鳳川皺了皺眉頭，想不出這有什么好隱瞞的。

看出來二叔的疑惑，馬元又湊得更近了一些，用更小的聲音說道：“或是與圣上病重相關！”

聽到這個信息，馬鳳川立即瞪大了眼睛。

此事可大可小，甚至可以成為借勢逼宮的理由！

“馬元！跟我走！”

“啊？”

“我讓你，跟我走！”

說完之后，馬鳳川又瞪了一眼馬元，徑自轉身離開。

看到二叔簡直能殺人的目光，馬元不敢抗命，立即跟了上去。

兩人一同上了馬車，可一路上馬鳳川還是一言不發。

一直等回到了馬鳳川府邸的書房之后，對方才悠悠說道：“關好門窗，以防隔墻有耳！”

“是！”

馬元不明所以，但二叔混跡官場幾十年，聽他的不會有錯。

仔細的把所有門窗都關好，馬元才回到二叔面前乖乖候著。

“你可知道，四皇子為何找你？”

馬元想了想，有些遲疑的說道：“因為我是馬家人？”

馬鳳川點了點頭，看來這個侄子還不至于那么蠢。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呢？”

這回馬元沒有多想，直接搖了搖頭。

這倒也符合，馬鳳川對他的判斷。

馬元不是笨蛋，但也只是有點小聰明而已。

“四皇子放出來的話，其實是一種試探。”

“試探？”

“嗯……等同于，投名狀！”

“什么？”馬元心中一驚，面色也變得緊張起來。

投名狀這種東西，放在其他地方都還好說。

放在皇子的身上，那事情就瞬間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在什么情況下，一國的皇子，會需要你們這些大臣來納投名狀？

不是逼宮就是造反！

“無論四皇子所謂的信息是真還是假，他都已經點題了。”

這個時候的馬鳳川，比之前要平靜了許多。

一邊說著，他還慢悠悠喝起了他的小嘴茶壺。

馬元可是心頭大震！

“二叔！還請二叔救我！”

看到馬元慌張的樣子，馬鳳川則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慌什么？這是危機，同樣也有可能是馬家起勢的契機！”

馬元整個人一愣，似乎不太明白二叔的意思。

“你只能想到，四皇子斗不過太子是嗎？”

馬元一點不猶豫，連連點頭。

“那我問你，四皇子若是成了呢？”

馬元開始發散思維，然后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萬一四皇子真的成了，那他毫無懸念的就是開國功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