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舊疤和毒粉

  • 暗影協作曲
  • 作家gkS8hv
  • 6080字
  • 2025-07-09 17:42:14

雨勢漸弱,卻依然固執地敲打著事務所蒙塵的玻璃窗,水痕蜿蜒如淚。顧臨沒有開燈,將自己沉入黑暗,唯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吝嗇地勾勒出他僵立的輪廓。廢棄工廠那股混合著鐵銹、化學藥劑和尸體腐敗的獨特腥氣,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吸附在他的皮膚、鼻腔,甚至每一寸感官上,揮之不去。

檀木屑…大王花花粉…還有那個符號。

那個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刻入他靈魂最深處、夜夜將他拖入血火煉獄的符號!

它回來了。以一種更扭曲、更狂悖、更赤裸裸挑釁的姿態回來了。

一股暴戾的沖動猛地攫住了他。顧臨轉身,動作帶起一股陰冷的風。他沖到墻角那個落滿厚灰的鐵皮文件柜前,粗暴地拉開最底層抽屜。里面沒有文件,只有幾個同樣蒙塵的牛皮紙檔案袋,像被刻意掩埋的墓碑,散亂堆疊。他手指顫抖著,帶著某種近乎自毀的決絕,抓住其中一個袋子,用力抽了出來。陳年的塵埃在昏暗的光線下簌簌飛揚,彌漫開一股時光腐朽的氣息。

他踉蹌著退回到那張破沙發,重重跌坐。手中的檔案袋沒有任何標記,邊緣磨損起毛,仿佛被無數次摩挲。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起伏劇烈,像是在積蓄開啟地獄之門的最后一絲勇氣,然后,他近乎粗暴地扯開了袋口的繞線繩。

幾張放大的、邊緣已經卷曲泛黃的現場照片滑落出來,無聲地跌落在矮幾上那些空酒瓶和快餐盒的殘骸之間。

照片是同一個地點,不同角度。同樣扭曲、爆炸撕裂的鋼鐵廢墟背景,同樣冰冷的水泥地。只是照片中央跪著的,是另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藏青色的警服被大面積的、暗沉近乎黑色的血漬浸透。他的姿勢…竟與今日化工廠里那具尸體有著令人骨髓發冷的相似!同樣是雙膝跪地,上半身被強行扳得筆直,頭顱微微向上揚起,空洞的眼神凝固著最后的驚愕與不甘。雙臂向前平伸,仿佛在祈求,又像是在承受某種終極的審判。唯一的不同是,照片中男人的胸口沒有被刻下符號,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警徽——冰冷、堅硬、閃著無情的金屬光澤——被巨大的力量深深釘入心臟的位置,只留下邊緣一點銳利的反光。警徽下,制服被浸染開一片巨大的、深色黏稠的絕望。

照片的角落,一處被爆炸沖擊波撕裂、邊緣卷曲如猙獰傷口的巨大鐵皮上,用似乎是焦炭或者早已凝固發黑的血跡,涂抹著一個模糊卻驚心動魄的圖案——兩個套疊的三角形,外緣是斷續的、不規則的鋸齒!雖然被煙熏火燎得邊緣殘缺,但那核心的結構,那扭曲的輪廓,與今日尸體胸口被銳器生生刻下的符號,同出一源!血脈相連!

顧臨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而急促,如同破舊風箱在瀕死掙扎。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照片上那個模糊的符號上,仿佛要將其燒穿。記憶的閘門被狂暴地撞開,灼熱的鐵水、震耳欲聾的爆炸、同伴瀕死的嘶吼、還有那濃稠得化不開的血腥……碎片化的恐怖畫面瘋狂涌入腦海,撕扯著他的神經。

就在這時,他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攤開的左手。就在廢棄工廠那冰冷的尸體旁,他蹲下身,借著打火機幽藍的火苗觀察那些詭異花粉的瞬間,他的指尖曾極其輕微地、幾乎是本能地拂過尸體攤開手掌邊緣的水泥地面。

一點極其細微的、混雜著灰塵和皮膚油脂的深褐色碎屑,此刻正頑固地粘附在他的食指指腹上。

在這事務所絕對的黑暗里,借著窗外霓虹燈變幻流轉的微光,顧臨緩緩抬起手,將指腹湊到眼前,瞳孔因極度專注而收縮。不是錯覺!那點碎屑的顏色、質地…與證物袋里發現的、從今日死者指甲縫里提取的檀木碎屑,幾乎毫無二致!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爪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一股比工廠里更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瞬間爬滿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倒豎起來。這檀木屑…根本不是無意義的殘留物!不是兇手隨意灑在現場的挑釁道具!

它是標記!

是兇手精心留下、專門指向他的——簽名!

“呼——”顧臨猛地向后仰倒,重重砸在沙發破舊的靠背上,發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沉重而壓抑的喘息。黑暗中,他雙眼圓睜,瞳孔深處倒映著窗外冰冷流動的霓虹光影,如同燃燒著來自地獄的幽藍業火。

“砰!”

一聲悶響。事務所那扇搖搖欲墜的門被毫不客氣地從外面推開,撞在墻上,發出痛苦的呻吟。陸野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帶著一身室外的濕冷氣息,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昏暗狼藉的室內,精準地落在沙發里那個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輪廓上。

“尸檢初步報告出來了。”陸野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硬邦邦地砸進來,沒有任何寒暄。他幾步走到矮幾前,目光掃過散落的舊照片,在那些血污和警徽上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隨即移開,仿佛什么都沒看見。他將一個薄薄的文件夾“啪”地一聲拍在那些空酒瓶中間,位置恰好是顧臨觸手可及的地方。“死者身份確認,本地一家小型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老板,叫陳斌。社會關系復雜,債務糾紛不少。表面看,仇殺動機充分。”

顧臨依舊深陷在沙發里,仿佛一尊被遺忘的石像,只有夾著煙的手指在聽到“陳斌”這個名字時,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煙灰簌簌落下。

陸野沒有停頓,繼續道:“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昨天深夜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手腕的環形切口是生前傷,手法極其專業,避開了主要血管,目的是放血…或者說,制造一個緩慢失血的過程。”他頓了頓,語氣加重,“真正的致命傷在心臟,被某種極其銳利、類似三棱錐或特制軍刺的兇器貫穿,手法干凈利落,一擊斃命。胸口的符號,是死后刻上去的。”

他翻開文件夾,抽出一張放大的顯微鏡照片,推到顧臨面前。“至于你發現的那種花粉,”陸野的聲音帶著一種確認后的凝重,“法醫科連夜做了比對分析。你猜得沒錯,就是大王花(Rafflesia arnoldii)。國內沒有任何栽培記錄,黑市上也從未聽說過有它的花粉流通。這東西…只可能來自原生地,東南亞的蘇門答臘或者婆羅洲的原始雨林深處。而且,新鮮的活性花粉,存活期很短,對環境要求苛刻。這意味著……”

顧臨終于動了。他緩緩坐直身體,伸手拿過那張照片。照片上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花粉顆粒,形態奇特,表面布滿細微的晶狀凸起。他沒有看陸野,目光死死盯著照片,聲音沙啞地接了下去:“意味著兇手,或者至少是布置這個‘祭壇’的人,在最近幾天內,剛從那里回來。帶著…這來自腐爛之地的‘圣物’。”

陸野點頭:“沒錯。技術科也在全力排查陳斌公司近期的進出口記錄和個人行蹤,尤其是東南亞方向的。但目前還沒發現直接關聯。”他話鋒一轉,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現在,跟我去局里。周局要聽你的分析,專案組第一次碰頭會。”

顧臨沒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煙蒂狠狠摁滅在早已被燙得面目全非的矮幾上。他站起身,動作帶著一種宿醉未醒的沉重,卻又透著一股被強行喚醒的、近乎自毀的決絕。他抓起那件半舊的黑色夾克,沉默地跟在陸野身后,走出了這間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巢穴。

市局刑偵支隊的證物室彌漫著一股混合了消毒水、金屬和塵埃的冰冷氣味。慘白的熒光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光線均勻地灑在一排排整齊劃一、反射著冷光的金屬儲物柜上。空氣凝滯,寂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陸野刷開厚重的安全門,帶著顧臨走到編號“X-0724”的柜門前。他輸入密碼,厚重的金屬門“咔噠”一聲彈開。里面整齊地擺放著從紅星化工廠現場提取的各種證物袋:死者衣物碎片、現場土壤樣本、反應釜滴落的污濁液體樣本、警戒線附近的腳印拓片……最顯眼的位置,放著兩個小號證物袋。一個里面是那撮顏色深褐的檀木屑,另一個則裝著極其微量的、顏色更深、近乎黑色的粉末——正是顧臨從尸體掌心發現并確認的大王花花粉。

“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了,嚴格按照程序封存。”陸野的聲音在空曠的證物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他指了指那兩個小袋子,“尤其是這個檀木屑和你發現的花粉,技術科準備做更深入的成分和來源分析。”

顧臨沒有應聲。他的視線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牢牢鎖定在那個裝著檀木屑的證物袋上。袋子被冷白的光線穿透,里面的碎屑纖毫畢現,那深沉的褐色,那細微的木紋走向…他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落在食指指腹上——那點深褐色的碎屑,在警局明亮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清晰刺眼。

時間仿佛瞬間倒流,將他狠狠拽回那間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廢棄工廠。他蹲在尸體旁,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冰冷水泥地……就是那一下!就是那看似不經意的一觸!那點碎屑……那點與證物袋里、與死者指甲縫里一模一樣的碎屑,就這樣留在了他的手上!

一個冰冷刺骨的念頭,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他的腦海:這不是意外沾染!這是兇手布下的陷阱!一個精準無比、專為他設計的標記!兇手不僅知道他一定會去現場,甚至算準了他會蹲在那個位置,會做那個細微的動作!這檀木屑,是兇手在無聲地宣告:“我看到了你,顧臨。我知道你在那里。這是給你的…專屬烙印!”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伴隨著胃部的劇烈痙攣。顧臨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無法控制地晃了一下,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扶住旁邊的金屬柜架穩住身體。

“你怎么了?”陸野敏銳地察覺到他瞬間的異常,皺眉問道,語氣帶著審視。

顧臨猛地縮回手,仿佛被冰冷的金屬燙到。他強行壓下翻涌的惡心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迅速將那只粘著“標記”的手插進夾克口袋,緊緊攥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銳的疼痛來對抗那滅頂的驚悸。他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臉上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只有眼底深處殘留著一絲竭力壓制的風暴。

“沒什么,”他的聲音異常干澀,像砂紙摩擦,“這地方…空氣太差。”

陸野的目光銳利如鷹隼,在顧臨蒼白的臉和那只緊緊插在口袋里的手上停留了幾秒,沒有追問,但眼底的疑慮更深了一層。他沉聲道:“專案組會議馬上開始,別讓周局等。”

支隊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長條會議桌旁坐滿了人:支隊長周正明坐在首位,面色沉肅,眼角的皺紋深刻得如同刀刻;幾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眉頭緊鎖,大口抽著煙;法醫老錢攤開尸檢報告,指著幾張放大的傷口照片;技術科的骨干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手指飛快敲擊;年輕的王濤坐在角落,臉色依舊有些發白,努力做著記錄。

顧臨和陸野推門進來,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復雜地交織在顧臨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依舊是毫不掩飾的戒備、懷疑,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低低的議論聲在煙霧中彌漫。

陸野拉開一張椅子,示意顧臨坐下,自己則走到周正明旁邊低聲匯報了幾句。周局抬起眼皮,深深看了顧臨一眼,那目光沉重如鐵,包含著太多難以言說的東西,最終只是微微頷首。

會議繼續。法醫老錢指著投影屏上死者胸口的特寫照片:“…致命傷是心臟貫穿,兇器推斷為特制的棱刺,邊緣極其鋒利,造成的創口通道非常狹窄,出血量反而沒有想象中大。真正導致他死亡的,是失血性休克,主要來源于手腕那兩道環形切口。”他切換圖片,展示手腕傷口的放大圖,“切口深達橈骨表面,但避開了主要的動脈和神經束。兇手對人體結構非常熟悉,下手精準而…殘忍。目的似乎就是讓他在清醒狀態下,感受血液緩慢流盡的絕望。死亡時間在昨夜11點至凌晨1點之間。”

“胸口的符號,”老錢指著另一個特寫,“是死后用同一種銳器刻上去的,手法熟練。邊緣組織有明顯的生前反應缺失,說明刻劃時人已經死亡。符號本身……”他頓了頓,看向顧臨,“技術科做了圖像增強和數據庫比對,目前沒有發現任何已知的宗教符號、黑幫標記或邪教圖騰的匹配記錄。完全…未知。”

這時,技術科負責人接話:“現場足跡非常混亂,大部分被雨水破壞。有價值的發現不多。但在尸體跪拜方向,正對著的那個巨大反應釜下方,提取到幾枚相對清晰的鞋印,尺寸約43碼,鞋底花紋特殊,有較強的防滑紋路,類似某種戶外或工裝靴。正在排查來源。另外,”他調出另一組數據,“現場發現的微量深褐色粉末,經初步檢驗,確認含有檀香木成分,木質結構分析指向東南亞特定樹種。另一種黑色粉末,經顧…顧先生現場指認和實驗室確認,確為大王花(Rafflesia arnoldii)花粉。該花粉極其特殊且稀有,國內無源,其新鮮活性狀態表明,攜帶者近期(不超過72小時)曾接觸過其原生環境或新鮮樣本。”

“大王花…”一個老刑警吸了口煙,疑惑道,“這玩意兒除了臭,還有什么用?兇手費這么大勁弄點花粉過去撒著玩?就為了惡心人?”

“儀式感。”顧臨冰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會議室的討論。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面前空無一物的桌面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打火機。“兇手不是在撒著玩。他在布置祭壇。大王花,腐尸之王,靠模擬死亡氣息吸引食腐生物傳粉。在兇手扭曲的認知里,它象征著腐敗、重生,或者…某種對死亡的獻祭。把它撒在跪拜的尸體掌心,是儀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這和他刻意擺放尸體的姿勢、刻下未知符號的行為,是一體的。他在完成一個…作品。”

他的話讓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一股寒意悄然彌漫。

“還有檀木屑,”陸野接過話頭,目光掃過眾人,“出現在死者指甲縫,也出現在尸體周圍地面。來源指向東南亞。結合大王花花粉,兇手近期有東南亞活動軌跡這條線,是當前最明確的突破口。陳斌公司的進出口業務,尤其是涉及東南亞的,要深挖。他個人的通訊記錄、財務狀況、近期接觸的可疑人員,尤其是可能具有東南亞背景或近期往返過該地區的人,要徹查!”

周正明掐滅了手中的煙,聲音沉穩而有力:“方向明確,就動起來!陸野,你負責統籌。陳斌社會關系這條線,老李帶一組人跟。東南亞關聯這條線,”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顧臨身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托付,“顧臨,你和陸野一起,給我盯死!”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技術科一個年輕科員探頭進來,臉色有些緊張地看向陸野,欲言又止。

陸野眉頭一皺:“什么事?”

年輕科員咽了口唾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突然安靜下來的會議室:“陸隊,剛接到化工廠轄區派出所通報…廠區外圍一個被樹叢半掩的、本已廢棄的老舊監控探頭,硬盤存儲里…恢復出了大約十分鐘的片段…時間就在昨晚案發時間段內…”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拍到什么了?”陸野立刻追問,身體前傾。

“畫面…非常模糊,干擾嚴重,而且角度很低…主要是廠區西側圍墻外的小路…”科員的聲音帶著不確定的驚悸,“但…好像拍到了一個…人影。戴著兜帽,完全看不清臉…他…他好像…往墻根下…扔了件東西?”

畫室厚重的深紅色天鵝絨窗簾隔絕了外界最后一絲天光,只余一盞低垂的落地燈,在畫布前投下一圈昏黃、凝滯的光暈。松節油和亞麻籽油的氣味濃稠得如同實質,沉甸甸地壓在空氣里。

林修哲站在畫架前,背對著房間。畫架上覆蓋的黑布像一個沉默的謎。他沾滿斑斕油彩的亞麻襯衫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的手臂在昏暗中顯得異常蒼白。他手里拿著的,不是畫筆,而是那個老舊的晶體管收音機。沙沙的白噪音持續穩定地流淌著,如同永恒的背景音。

他的頭微微側著,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凝聚在聽覺上,捕捉著那片噪音海洋里最細微的漣漪。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在低垂的燈影下亮得驚人,閃爍著一種非人的、冰冷的專注。

突然,那平穩的白噪音背景中,極其短暫地插入了一串極其微弱、頻率奇特的電子脈沖音——“嘀…嘀嘀…嗒”。如同深海盲魚發出的隱秘信號,轉瞬即逝,淹沒在噪音的浪潮里。

林修哲的嘴角,在陰影中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冰冷而精準,如同手術刀在皮膚上劃出的完美切口,透露出一種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純粹愉悅。

他蒼白修長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愛撫的輕柔,緩緩拂過收音機冰冷的外殼,最終停留在那個磨損的調頻旋鈕上。指腹感受著金屬的微涼與細微的紋路。

嘴唇無聲地開合,對著收音機喇叭里持續不斷的沙沙聲,清晰地吐出幾個沒有聲音的音節,口型分明:

“…看得清楚嗎?”

作者努力碼字中
主站蜘蛛池模板: 商河县| 武宣县| 石狮市| 西林县| 苏州市| 闸北区| 阿坝县| 瓦房店市| 太原市| 建始县| 怀仁县| 措美县| 新野县| 成都市| 常州市| 康乐县| 榆社县| 海安县| 沙坪坝区| 滁州市| 松潘县| 耒阳市| 都安| 石嘴山市| 邮箱| 黄大仙区| 石楼县| 通榆县| 溧阳市| 革吉县| 石狮市| 邯郸市| 科技| 湘乡市| 舒城县| 隆子县| 苏尼特右旗| 四平市| 盐池县| 亳州市| 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