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銹骨上的儀式
- 暗影協作曲
- 作家gkS8hv
- 6978字
- 2025-07-08 17:42:31
酸雨像腐蝕性的眼淚,啃噬著城郊廢棄化工廠的鋼鐵骨架。鐵銹混合著陳年化學藥劑殘留的氣味,在潮濕的空氣中彌漫,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試圖呼吸的肺泡上。警戒線黃得刺眼,在灰暗的背景下勒出一片令人窒息的禁區。警燈旋轉的紅藍光割裂雨幕,短暫照亮堆積如山的廢棄反應釜和扭曲的管道,投下鬼魅般晃動的影子。
“媽的,這地方……”新調來的刑警王濤忍不住罵了一句,把防水外套的領子又往上拽了拽,似乎想隔絕那股無孔不入的、混合著鐵銹和某種隱約甜腥的怪味。他跟著痕檢科的老張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濕滑泥濘、遍布瓦礫的地面上,手電光柱在彌漫著粉塵和水汽的昏暗空間里徒勞地穿刺。
老張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喉嚨里發出一聲被掐住似的倒抽冷氣。手電光柱顫抖著,定格在巨大反應釜投下的那片濃重陰影里。
王濤順著他凝固的目光看去,胃袋驟然痙攣。
一個人。
更準確地說,是一具男尸。
尸體被擺放在一片相對干凈的水泥地上,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勢——雙膝跪地,上半身卻挺得筆直,頭顱微微向上揚起,空洞的眼窩對著銹跡斑斑、不斷滴落污濁液體的反應釜穹頂。雙臂向前平伸,雙手掌心向上攤開,仿佛在無聲地承接來自頭頂那巨大鋼鐵怪物的“恩賜”。他全身赤裸,皮膚在冷光下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白,如同沉入深水太久。而最刺眼的,是那雙手腕處深可見骨的環形切口,以及左胸心臟位置,被用某種銳器生生刻下的一個扭曲符號——兩個套疊的三角形,外緣被不規則的鋸齒環繞,像一只撕裂皮肉的邪惡眼睛。
“嘔……”王濤再也忍不住,猛地轉過身彎腰干嘔起來。他辦過不少現場,但這種刻意營造的、冰冷到極致的儀式感,比血腥本身更令人頭皮發麻。
老張的手電光死死釘在那個符號上,聲音干澀緊繃:“…報告指揮中心,現場發現一具成年男性尸體…姿態異常…有儀式性痕跡…請求痕檢、法醫立刻支援!通知陸副隊!”
陸野推開那扇掛著歪斜“咨詢事務所”木牌、玻璃蒙塵的舊門時,一股濃烈的廉價威士忌和煙草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嗆得他皺了皺眉。門軸發出瀕死的呻吟。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臺嗡嗡作響的老舊冰箱,以及吧臺后一個男人指間夾著的香煙頭,那一點猩紅在昏暗中明滅不定。
男人陷在一張磨破了皮的舊沙發里,一條腿隨意地搭在扶手上。頭發有些凌亂,下巴上泛著青黑色的胡茬,身上那件灰色襯衫皺得像是剛從行李箱底掏出來的,領口隨意地敞著。他面前的矮幾上堆滿了空酒瓶和吃剩的快餐盒,一片狼藉。他眼皮都沒抬,只是對著空氣吐出一口濃白的煙霧,任由它在渾濁的光線里緩慢擴散,像一團化不開的陰云。
“顧臨?”陸野的聲音打破了這頹廢的寂靜,帶著公事公辦的硬朗。
沙發里的男人終于有了點反應。他慢吞吞地轉過頭,眼神透過煙霧掃過來。那眼神初看是懶散的,甚至有些渾濁,但陸野敏銳地捕捉到一絲瞬間閃過的、如同剃刀般銳利的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顧臨的目光在陸野嶄新的警用夾克和肩章上停留了一秒,嘴角扯出一個沒什么溫度的弧度,帶著宿醉的沙啞:“條子?走錯門了。這兒不辦身份證。”他收回目光,重新專注于指間那點即將燃盡的煙頭,仿佛那才是宇宙的中心。
陸野壓下心頭升起的不適,上前一步,靴子踩在吱呀作響的木地板上:“市局刑偵支隊副隊長,陸野。”他掏出證件打開,舉到顧臨眼前。“周正明局長讓我來請你。”
“周局?”顧臨嗤笑一聲,終于正眼看向陸野。那點銳利的光又出現了,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像冰錐刺人。“他的懺悔,贖不了我的罪。”他抬起夾著煙的手,指了指門口,動作帶著一種虛脫般的隨意,“門在那兒,警官。慢走,不送。”說完,他拿起矮幾上一個半空的威士忌瓶子,對著瓶口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酒精的灼燒感似乎讓他舒服地瞇了下眼,然后徹底陷回沙發里,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態。
陸野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環視著這間充斥著頹敗氣息的屋子,目光掃過那些蒙塵的文件柜、墻上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角落里一個積灰的拳擊沙袋,最后落回顧臨身上。這個被警界私下稱為“銹蝕的天才”的男人,此刻看起來就像這屋子的一部分,陳舊、破損,散發著被遺棄的氣息。但陸野來之前看過檔案,看過那些被他親手破解的、令人匪夷所思的懸案卷宗。那銳利眼神的驚鴻一瞥,像暗夜里劃過的冷電,印證了某些傳聞。
陸野深吸一口氣,壓下被輕視的不快,從隨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個密封的透明證物袋。袋子里裝著一小撮顏色深褐、夾雜著細微木紋的碎屑。他走到顧臨的矮幾前,俯身,將證物袋“啪”的一聲,輕輕放在那些空酒瓶中間,位置恰好能讓顧臨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內容。
“城西,廢棄紅星化工廠。”陸野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在寂靜的房間里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今天早上發現一具男尸。姿態…很特別。手腕被割開,胸口刻了個怪符號。”他頓了頓,目光緊鎖顧臨驟然定格的側臉,“法醫初步清理尸體時,在他左手食指的指甲縫里,發現了這個。”
顧臨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他夾著煙的手指停在了唇邊,那點猩紅幾乎要燙到皮膚。他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目光從陸野的臉上移開,聚焦在那個小小的證物袋上。昏暗中,他的瞳孔似乎在收縮,呼吸有一瞬間的凝滯。
陸野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變化,身體微微前傾,加重了語氣:“尸檢報告還沒出,但經驗豐富的老法醫說,這東西看著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清晰地吐出兩個字,“檀木屑。”
顧臨的呼吸聲消失了。房間里只剩下冰箱低沉的嗡鳴和窗外隱約的雨聲。他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視線死死釘在證物袋里那撮不起眼的碎屑上,仿佛那是來自地獄的請柬。幾秒鐘的死寂后,他猛地吸了一口幾乎燃盡的香煙,灼熱的煙蒂燙到了手指也渾然不覺。他甩掉煙頭,身體前傾,一把抓過那個證物袋,湊到眼前。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眼睛如同淬了火的寒冰,銳利得驚人,一寸寸地掃描著袋中的碎屑,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泛白。
陸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顧臨周身驟然豎起的無形屏障:“周局的原話是——‘告訴他,銹跡蓋不住真相,債主上門了。’”他盯著顧臨驟然繃緊的下頜線,一字一頓地問,“現在,有興趣走一趟了嗎,顧先生?”
顧臨沒有立刻回答。他依舊低著頭,死死盯著那袋檀木屑。昏暗的光線在他低垂的眼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緒。過了足有半分鐘,久到陸野以為他又要拒絕時,顧臨才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大,帶倒了矮幾上一個空酒瓶,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他看也沒看地上的狼藉,一把抓過搭在沙發背上那件半舊的黑色夾克,胡亂套在身上。拉鏈拉到一半,他停下動作,終于抬眼看向陸野。那雙眼睛里,之前的頹廢和渾濁被一種近乎兇戾的清醒徹底撕碎,只剩下冰冷的審視和一種被強行喚醒的、帶著血腥味的警覺。
“帶路。”顧臨的聲音沙啞低沉,像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鋼鐵。他抓起矮幾上那個銀色的、邊緣已經磨損得發亮的打火機,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機身上兩個細小的、幾乎看不清的字母刻痕——“LY”,然后緊緊攥在手心,指節再次用力到發白,仿佛要將它嵌入骨血。金屬冰冷的棱角硌著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
廢棄化工廠內部比外圍更加陰森壓抑。巨大的鋼鐵結構在歲月和濕氣的侵蝕下扭曲變形,如同巨獸的骨架。探照燈慘白的光束刺破昏暗,切割著彌漫的粉塵和水汽。空氣里的鐵銹味、化學殘留的刺鼻氣味和一種若有若無的甜膩腐敗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雞尾酒”。
尸體依舊保持著那詭異的跪姿,像一尊獻給黑暗的祭品。現場已經被初步清理過,但那股濃重的死亡氣息并未散去。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員在更遠處拉設警戒線、拍照,刻意避開了中心區域,目光偶爾掃過那具尸體,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懼和生理性不適。痕檢人員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在尸體周圍小心翼翼地提取痕跡,動作謹慎得像在拆除炸彈。
陸野帶著顧臨穿過外圍的警員,徑直走向核心現場。兩人的出現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落在陸野身上是帶著詢問和一絲敬畏,而落到顧臨身上時,則瞬間變得復雜難言——有好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戒備,甚至一絲敵意。低低的議論聲如同蚊蚋般嗡嗡響起。
“他怎么來了?”
“那個‘污點’?周局瘋了嗎?”
“晦氣……”
顧臨對這一切恍若未聞。他像一截被投入冰海的枯木,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他的目光從踏入警戒線的瞬間起,就完全被那具跪著的尸體攫住了。越靠近,他的腳步越沉,臉色在探照燈慘白的光線下,也愈發顯得青白,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走到距離尸體大約五步遠的地方,顧臨猛地停住。他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瞳孔驟然收縮。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瞬間點燃的、冰冷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他的視線死死釘在尸體左胸心臟位置——那個被刻下的、扭曲的雙環三角鋸齒符號。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陸野敏銳地察覺到,顧臨握著那個銀質打火機的手,指關節發出輕微的“咔”的一聲,用力到幾乎要將金屬捏碎。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以顧臨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連旁邊正在工作的痕檢人員都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驚疑地看向他。
“顧臨?”陸野低聲提醒,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顧臨沒有回應。他像是被那個符號施了定身咒,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有胸膛在劇烈地起伏。他眼中翻涌著陸野無法完全解讀的情緒風暴——震驚、暴怒、難以置信,還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刻骨的痛苦,如同舊日結痂的傷疤被再次狠狠撕裂。
“顧臨!”陸野提高了音量,同時向前一步,擋在了顧臨和尸體之間,阻隔了他那幾乎要燒穿尸體的視線。
顧臨猛地一顫,像是被從噩夢中驚醒。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的風暴被強行壓下,只余下冰冷的、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抬手,動作有些僵硬地推開擋在身前的陸野,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讓開。”他的聲音比剛才在事務所里更加沙啞,像砂輪在打磨生鐵。
陸野皺了皺眉,但還是側身讓開。顧臨一步步走到尸體面前,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尸體散發出的冰冷寒氣。他無視了周圍所有或驚疑或鄙夷的目光,緩緩地蹲下身。他蹲下的姿勢很特別,并非標準的勘察姿態,而更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帶著一種原始的危險感。
他沒有立刻去看尸體胸口的符號,也沒有碰觸任何地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開始從尸體的腳底一寸寸向上掃描。腳底的泥垢成分、小腿肌肉的僵硬程度、膝蓋跪姿形成的壓痕邊緣、攤開手掌的紋路和污漬、手腕那兩道深可見骨、邊緣卻異常整齊的環形傷口……他看得極慢,極仔細,仿佛要將每一粒塵埃、每一絲紋理都刻印進腦海。
陸野站在他身后,屏住呼吸。他能感覺到顧臨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全神貫注的壓迫感,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都被隔絕在外,只剩下眼前這具冰冷的尸體和他自己。
突然,顧臨的目光在尸體攤開的左手掌心邊緣停頓了一下。那里沾著一些非常細微的、幾乎與皮膚污垢融為一體的深褐色粉末。顧臨的眼神驟然銳利如刀鋒。他毫不猶豫地從自己皺巴巴的夾克口袋里掏出那枚銀質打火機。
“你干什么?!”旁邊一個年輕痕檢員忍不住出聲制止,以為他要破壞現場。
顧臨充耳不聞。他“嚓”地一聲打著了火機。幽藍色的火苗跳躍起來,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醒目。他沒有去點燃任何東西,而是小心翼翼地調整著火機火焰的角度,讓那簇幽藍的火苗靠近尸體左手掌心的位置。
微弱的藍光映照著那些深褐色的粉末,在某個特定的角度下,粉末中極其細微的幾顆晶體,竟反射出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金綠色閃光!
顧臨的呼吸幾不可聞地屏住了半秒。他立刻熄滅了火機,動作快如閃電。他抬起頭,目光不再是單純的冰冷審視,而是燃起了一簇幽暗的、洞悉了某種秘密的火苗。他看向陸野,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奇異的、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花粉。”
陸野一愣:“花粉?”
“Rafflesia arnoldii,大王花。”顧臨吐出這個名字,眼神如同鷹隼般掃過周圍巨大的反應釜和銹蝕的管道,“腐尸花。只生長在東南亞特定高溫高濕的原始雨林深處,靠模擬腐肉氣味吸引蠅類傳粉。它的花粉……”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回尸體掌心,“極其稀有,且具有獨特的晶體結構,在特定角度的強光下…會呈現金綠色反光。”
他站起身,不再看尸體,而是仰頭望向這巨大而破敗的鋼鐵空間深處,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銹蝕的阻礙,投向某個未知的黑暗角落。
“這種花…在本地任何植物園、溫室、哪怕是黑市,都不可能存在活體。它的花粉,更不可能憑空出現在這座廢棄工廠里。”顧臨的聲音在空曠的廠房里顯得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兇手…或者至少是布置現場的人,最近去過東南亞。而且,他把它當成了‘儀式’的一部分,像撒圣水一樣,撒在了這里。”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枚冰冷的銀質打火機,幽藍的火焰似乎還在眼底殘留著幻影。那個刻在胸口的符號,那熟悉到令他靈魂戰栗的檀木屑,還有這來自萬里之外腐臭之地的花粉…無數的碎片在腦海中瘋狂旋轉、碰撞,試圖拼湊出一個模糊卻令人心悸的輪廓。
“債主?”顧臨嘴角扯出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聲音低得只有近在咫尺的陸野能聽清,像毒蛇吐信,“不…這更像是…邀請函。”他猛地攥緊手中的打火機,金屬冰冷的觸感刺入掌心,那點幽藍的幻影在眼底徹底熄滅,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一場特意為我準備的…地獄盛宴的邀請函。”
回到那間彌漫著劣質酒精和頹敗氣息的“事務所”,顧臨沒有開燈。他像一尊石像般站在黑暗里,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微光勾勒出他僵硬的輪廓。廢棄工廠里那股混合著鐵銹、化學藥劑和尸體腐敗的氣息,仿佛還頑固地附著在他的皮膚上、鼻腔里,揮之不去。
檀木屑…大王花花粉…還有那個符號。
那個如同烙印般刻在他靈魂深處、夜夜將他拖入血火噩夢的符號!
它回來了。以一種更扭曲、更挑釁的姿態回來了。
顧臨猛地轉身,動作帶著一股暴戾的勁風。他沖到墻角一個落滿灰塵的鐵皮文件柜前,粗暴地拉開最底層的抽屜。里面沒有文件,只有幾個陳舊的牛皮紙檔案袋,隨意地堆疊著,像被遺忘的墓碑。他顫抖著手,抓住其中一個袋子,用力扯了出來。灰塵在昏暗的光線下簌簌飛揚。
他踉蹌著退到那張破沙發邊,重重坐下。檔案袋上沒有任何標記,邊緣已經磨損起毛。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積蓄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勇氣,然后用近乎撕裂的動作扯開了袋口的繞線繩。
幾張放大的現場照片滑落出來,掉在布滿污漬的矮幾上。
照片是同一個地點,不同的角度。同樣扭曲的鋼鐵廢墟背景,同樣冰冷的水泥地。只是照片中央跪著的,是另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警服被鮮血浸透,呈現出暗沉的黑褐色。他的姿勢…竟然與今天化工廠里那具尸體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同樣是跪姿,上半身挺直,頭顱微揚,雙臂前伸。唯一不同的是,照片中男人的胸口沒有刻符號,而是被一枚警徽深深釘入,只留下邊緣一點冰冷的金屬反光。警徽下的制服上,浸開一片巨大的、深色的血漬。
照片的角落,一處被爆炸沖擊波撕裂的扭曲鐵皮上,用似乎是焦炭或者凝固的血跡,涂抹著一個模糊的圖案——兩個套疊的三角形,外緣是斷續的、不規則的鋸齒!雖然被煙熏火燎得殘缺不全,但那核心的結構,與今日尸體胸口刻下的符號,同源同宗!
顧臨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如同破舊的風箱。他死死盯著照片上那個模糊的符號,又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攤開的左手——就在剛才的化工廠,他蹲在尸體旁,借著打火機幽藍的火苗觀察那些花粉時,他的指尖曾極其輕微地、幾乎是無意識地拂過尸體攤開手掌邊緣的水泥地面。
一點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深褐色碎屑,粘在了他的食指指腹上。
在事務所這片絕對的黑暗里,借著窗外霓虹燈變幻的光影,顧臨緩緩抬起手,將指腹湊到眼前。不是錯覺。那點碎屑混雜著灰塵和皮膚的油脂,靜靜地待在那里。與證物袋里發現的、從死者指甲縫里提取的檀木碎屑,顏色、質地…幾乎一模一樣。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順著脊椎瞬間爬滿全身。不是兇手撒在現場的花粉…不是挑釁的儀式…至少,不僅僅是。
這檀木屑…是標記。是兇手留給他的,專屬的簽名!
“呼——”顧臨猛地向后仰倒在破舊的沙發靠背上,發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沉重喘息。黑暗中,他的眼睛睜得極大,瞳孔深處倒映著窗外流動的、冰冷的霓虹光影,如同燃燒著來自地獄的幽火。
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一間彌漫著濃郁松節油和油畫顏料氣味的畫室里。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深紅色天鵝絨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一盞低垂的、光線昏黃的落地燈照亮房間中央。畫架上覆蓋著一塊厚重的黑布,遮住了下面的作品。
林修哲站在畫架前,背對著房間。他穿著一件沾滿各色油彩的亞麻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蒼白而結實的小臂。他手里沒有畫筆,而是拿著一個老式的、帶著旋鈕和天線的晶體管收音機。收音機里沒有播放音樂,只有一片持續而穩定的、如同潮汐般的沙沙白噪音。
他微微側著頭,似乎在極其專注地聆聽著這片毫無意義的噪音,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亮得驚人,閃爍著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的專注。
突然,那持續的白噪音中,極其短暫地插入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電子干擾聲——“滋啦”。像一根針掉進了棉花堆里,轉瞬即逝。
林修哲的嘴角,在陰影中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藝術品時流露出的、純粹而冰冷的滿足。
他抬起蒼白的手指,輕輕拂過收音機冰冷的外殼,指尖停留在調頻旋鈕上,如同撫摸情人的肌膚。嘴唇無聲地開合,對著那一片沙沙的白噪音,吐出幾個沒有聲音的音節,口型清晰:
“…找到你了。”
窗外的城市依舊喧囂,霓虹閃爍。巨大的落地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林修哲蒼白而專注的側影,以及他身后那幅被黑布蒙住的、巨大而沉默的畫作輪廓。收音機里,沙沙的白噪音依舊平穩地流淌著,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異響,只是一個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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