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走后,林薇把我轉移到了樓上的儲物間。
這里比地下室亮一些,有一扇小窗,能看到院子里的石榴樹。但同樣是鎖著的,門是加固過的木門,鑰匙由林薇隨身攜帶。
她不再每天下來罵我,只是按時送三餐,像喂養一只不需要感情的寵物。江熠和蘇曉曉再也沒來過,張誠偶爾會在門口站一會兒,隔著門跟我說幾句話,內容無非是“好好治病”“別胡思亂想”。
我開始變得沉默。不是不想說,是覺得沒必要了。解釋過那么多次,沒人信,不如省下力氣,想想怎么出去。
儲物間里堆著很多舊東西,有我小時候的玩具,有林薇的舊課本,還有張誠的工具箱。我在工具箱里找到一把生銹的螺絲刀,藏在床墊下。
我知道林薇每天晚上會去書房待很久,說是處理“國外的工作”。我算準了時間,在一個深夜,用螺絲刀撬開了窗戶的鎖。
窗戶很小,剛好能容我鉆出去。院子里的石榴樹擋住了客廳的視線,我貓著腰跑到書房窗外,貼著墻壁站好。
書房的燈亮著,窗簾沒拉嚴,留著一條縫。我透過縫隙看進去,林薇正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屏幕亮得刺眼,上面是一個音頻編輯軟件的界面,好幾條音軌交錯著,像一張復雜的網。
“找到了……”她喃喃自語,點開其中一段音頻。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了。
那是我的聲音。
“……江熠肯定不敢反抗……”
“……蘇曉曉最心軟,隨便編點什么她都會信……”
“……張叔叔?他老了,好騙……”
這些話,確實是我說的!但那是上個月,我和蘇曉曉開玩笑,說要寫個劇本,講一個女孩如何智斗壞人,保護自己的財產……
林薇把這些話剪下來,和其他音頻拼接在一起,甚至改變了音調,讓它聽起來陰冷又惡毒。她還把我練鋼琴時彈錯的音符,當成“瘋子的胡言亂語”;把我對著鏡子練習劇本臺詞的錄音,剪輯成“威脅朋友的證據”。
原來所謂的“錄音”,是這樣來的。
我捂住嘴,差點叫出聲。林薇還在繼續工作,她的嘴角掛著得意的笑,手指滑動鼠標,把一段新的音頻拖到軌道上——那是我昨天跟張誠說的話,她把“林薇欠了高利貸”這句,剪輯成了“我要放高利貸害林薇”。
“完美。”她笑著說,保存了文件。
我渾身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憤怒。我悄悄退回到儲物間,從床墊下拿出螺絲刀,藏在袖子里。
第二天林薇送早餐時,我突然沖過去,用螺絲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把鑰匙給我。”我的聲音很穩,連自己都驚訝于這份平靜。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反抗,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你不敢動我。”
“你看我敢不敢。”我用力把螺絲刀往前送了送,刀尖刺破了她的皮膚,滲出血珠。
她的臉色終于變了,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扔在地上:“算你狠。”
我撿起鑰匙,打開門,卻沒立刻走出去。我走到她面前,看著她驚恐的眼睛:“林薇,你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拆遷款嗎?爸媽留下的遺囑里,明確說了,房子歸我。”
她愣住了。
“你在國外欠的債,我知道是多少。”我繼續說,“你以為把我送走,就能瞞天過海?張叔叔已經查到了,他只是不忍心揭穿你。”
這些,是我昨天在書房窗外,聽到她打電話時不小心泄露的。
林薇的臉變得慘白。
我沒再看她,轉身走出儲物間。陽光灑在我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的石榴樹開花了,紅得像火。
我知道,事情還沒結束。但這一次,我不會再任人擺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