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界舟的九色光軌在星穹中織成綿密的光網(wǎng)，虛實帆上的山河與意境正隨氣流輕輕起伏。葉清遙指尖撫過十二界環(huán)，第二十道紋路的有無晶突然發(fā)出清越的嗡鳴，環(huán)身流轉(zhuǎn)的半實半虛光霧里，浮現(xiàn)出聲息界的輪廓——那是一片懸浮于聲波海洋中的域界，界膜由無數(shù)振動的音波構(gòu)成，時而凝為可見的波紋（顯“聲”），時而化作無聲的震顫（隱“息”），仿佛天地間所有聲響都在此處呼吸。
“聲息界的生靈是‘音魂者’。”蘇晚的書冊自動翻到新頁，銀色汁液勾勒出界內(nèi)景象：大地是由共鳴石鋪就的“回音原”，每一塊石頭都能記憶聲音；天空漂浮著會隨音調(diào)變色的“聲云”，高音處呈熾烈的赤紅，低音處顯深邃的靛藍；貫穿天地的是“息脈”，那是流淌著無聲能量的脈絡(luò)，能讓沉寂的萬物重新振動。書冊邊緣的注解漸顯：“此界以‘聲息相和’為道，音魂者信‘聲’是‘息’的律動，‘息’是‘聲’的根基，如琴弦振動生聲（聲），弦靜時余韻暗藏（息），息滿則弦再鳴（聲），循環(huán)不止。”
眠眠豎起耳朵，羽毛上沾著的有無草碎屑突然微微震顫：“這里的空氣……在唱歌！”它剛說完，艙內(nèi)便傳來若有若無的旋律，時而清晰如泉滴石（聲），時而模糊如風(fēng)中絮語（息），仔細(xì)聽去，竟像是無數(shù)生靈在呼吸間哼唱出的和聲。阿鐵敲擊了一下船舷，木槌落下的“咚”聲沒有消散，反而化作一道淡金色的音波，在艙內(nèi)盤旋三周后，融入船身的木紋（息），讓木材的紋理泛起溫潤的光澤。
巡界舟穿過界膜時，沒有遇到實體阻礙，卻像沉入一片共鳴的琉璃。船身周圍的“聲”與“息”開始交織：方才還震耳的星風(fēng)聲，轉(zhuǎn)瞬化作指尖的微顫（息）；剛捕捉到的鳥鳴，下一刻竟凝成可見的音波紋路（聲），印在舷窗上，隨呼吸明滅。
“歡迎來到聲息界。”一個溫潤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在艙內(nèi)回蕩，卻不見發(fā)聲者。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船尾的音波中緩緩凝聚出一位音魂者——他的身軀由流動的聲波構(gòu)成，左側(cè)是清晰的聲紋（聲），能看見話語的振動軌跡；右側(cè)是模糊的息暈（息），散發(fā)著無聲的共鳴能量。他手中握著一支“聲息笛”，笛身一半是透亮的共鳴石（傳聲），一半是啞光的息木（藏息），吹奏時卻無需氣流，僅憑心念便能引動天地之音。
“我是守界者‘韻’。”他微微頷首，聲紋構(gòu)成的半張臉帶著笑意，息暈?zāi)鄣陌霃埬槃t寧靜如深潭，“你們的到來，早已被回音原的古石記下——十二界的使者，將為我們解開‘執(zhí)聲’與‘執(zhí)息’的困局。”
順著韻的目光望去，聲息界的景象愈發(fā)清晰：回音原上的共鳴石正在褪色，原本能記憶千年聲音的石面變得斑駁，有些甚至失去了振動的能力（似被“息”吞噬）；聲云的色彩越來越單調(diào)，高音區(qū)的赤紅漸漸黯淡，低音區(qū)的靛藍不斷擴張，幾乎要將整片天空染成死寂的灰；息脈的流動變得滯澀，原本該滋養(yǎng)萬物的無聲能量，正被某種狂暴的“聲”浪沖擊，在地面撞出一道道裂痕。
“我們曾信奉‘聲息相和’。”韻揮動聲息笛，虛空中浮現(xiàn)出古老的音譜：起初，音魂者在回音原吟唱“聲”之詩，歌聲被共鳴石記下（存聲），沉淀為“息”之韻；在息脈旁靜修“息”之力，無聲的共鳴融入聲云（生息），醞釀出新的旋律。音譜的末尾，卻出現(xiàn)了雜亂的音符——一部分音魂者開始沉迷于“聲”的絢爛，日夜不休地歌唱、敲擊，試圖讓所有聲響都永不消散；另一部分則執(zhí)著于“息”的沉寂，拒絕發(fā)出任何聲音，甚至用息木堵住耳朵，不愿聆聽世間萬物的振動，兩派的對立讓聲息循環(huán)斷裂。
葉清遙的十二界環(huán)突然震顫，有無晶的半實半虛光與聲息界共鳴。她指尖劃過環(huán)身，第二十道紋路的光霧里，浮現(xiàn)出十二界與聲息界的古老契文：“聲生于息，息蘊于聲，如鐘鳴于空，聲歇而韻存。”契文旁的注解已模糊，像是被某種執(zhí)念抹去了振動的痕跡。
“‘執(zhí)聲者’認(rèn)為，只有發(fā)出聲音才算存在。”韻的聲音里帶著嘆息，聲息笛在虛空中劃出一串急促的高音（指“執(zhí)聲”），“他們在回音原建起無數(shù)共鳴塔，用秘法放大所有聲響，甚至用狂暴的聲浪沖擊息脈——他們怕‘息’會讓一切歸于沉寂，卻不知‘聲’若不沉淀為‘息’，便會淪為刺耳的噪音。”
他轉(zhuǎn)向另一側(cè)的息脈：“‘執(zhí)息者’則認(rèn)為，‘聲’是混亂的根源。他們躲進息木搭建的靜室，拒絕任何振動，連心跳都試圖壓制，甚至用息石阻斷與外界的共鳴——他們怕‘聲’會打破內(nèi)心的寧靜，卻不知‘息’若不生發(fā)出‘聲’，便會淪為死寂的虛無。”
蘇晚的書冊自動記錄著，銀色汁液突然開始跳躍，在紙頁上畫出起伏的波浪（聲）與平緩的曲線（息）：“就像空寂界的‘執(zhí)有’與‘執(zhí)無’，聲息界的癥結(jié)是‘執(zhí)聲’與‘執(zhí)息’的對立。”書冊上浮現(xiàn)出新的圖譜：聲與息本是一根琴弦的兩種狀態(tài)，振動時的音波（聲）需要靜止時的蓄力（息），靜止時的共鳴（息）需要振動時的釋放（聲），二者缺一不可，如同樂章的抑與揚。
韻帶著眾人踏上回音原。腳下的共鳴石堅硬而冰涼（聲的載體），卻感受不到絲毫生機——石面上記錄的歌聲變得尖銳刺耳，原本和諧的旋律因過度放大而扭曲；息脈的入口處，狂暴的聲浪正不斷撞擊著無形的屏障，屏障后的息暈越來越稀薄，連最堅韌的息木都開始枯萎。幾個執(zhí)聲者正圍著一塊巨大的共鳴石，用銅錘瘋狂敲擊，石面的聲紋已扭曲成雜亂的線條，他們的聲紋身軀因過度振動而微微顫抖，眼神卻帶著偏執(zhí)的狂熱。
“這是‘萬音石’，能匯聚十二界的聲音。”一個執(zhí)聲者舉起銅錘，語氣帶著亢奮，“我們必須讓它永遠(yuǎn)響下去！一旦沉寂（息），所有的歌聲、故事、記憶都會消失！”他的聲紋手臂上，因持續(xù)振動而出現(xiàn)了細(xì)小的裂痕，像是隨時會崩碎。
葉清遙蹲下身，十二界環(huán)貼近扭曲的聲紋。有無晶的光滲入石脈，她輕聲道：“空寂界的有無草告訴我們，顯形與潛藏本是一體。你聽這石面的聲音，若此刻停下，雜亂的聲浪會沉淀為寧靜的息韻，明日再敲擊時，便能生出更和諧的旋律——‘聲’的絢爛，本就該在‘息’的沉淀中升華。”
她指尖凝聚光霧，映出空寂界實土與虛壤的循環(huán)：喧囂的“有”之花凋謝（入息），沉寂的“無”之露凝聚（生聲），再綻放時便更顯芬芳。執(zhí)聲者的銅錘頓了頓，狂暴的聲浪開始微微放緩。這時，阿鐵走上前，將那柄剛?cè)嵯酀蔫F器放在石旁——鐵器被敲擊時會發(fā)出清亮的“叮”聲（聲），靜置時則散發(fā)著溫潤的余韻（息）。
“我?guī)煾刚f，好的鐵器要能‘鳴’也能‘默’。”阿鐵用指節(jié)輕叩鐵器，“若是一味敲打（執(zhí)聲），再好的鋼材也會疲勞；適時靜置（執(zhí)息），才能讓每一次發(fā)聲都更有力量。就像這萬音石，此刻的喧囂是‘聲’，沉寂后的蓄力是‘息’，‘息’里藏著的，是下一次更動人的‘聲’。”
執(zhí)聲者望著鐵器靜置時的溫潤光澤，又看看石面扭曲的聲紋，突然扔下了銅錘：“原來……我們不是在守護聲音，是在毀掉它。”話音剛落，他聲紋手臂上的裂痕開始愈合，萬音石的振動漸漸平緩，雜亂的聲浪沉淀為一層柔和的息暈，滲入息脈——息脈的流動立刻變得順暢，一道清亮的音波順著裂痕沖上天空，讓聲云重新泛起淡淡的赤紅。
離開回音原時，腳下的共鳴石恢復(fù)了溫潤的光澤，息脈的裂痕開始愈合——韻說，那是“沉淀”的力量。
前往息脈深處的路上，眾人踩著半聲半息的地面。越靠近執(zhí)息者的靜室，周圍越安靜，連風(fēng)的聲音都被息木吸收（息），只有腳下的共鳴石在無聲地振動（藏聲）。幾個執(zhí)息者正坐在息木搭建的靜室里，他們的息暈身軀幾乎完全靜止，連呼吸都輕得像不存在，看見巡界舟，立刻用息石擋住了耳朵。
“別用你們的‘聲’污染這里！”一個執(zhí)息者的聲音微弱如蚊蚋，幾乎要被息木吸收，“振動、旋律、話語……都是虛妄，只有徹底歸于沉寂，才能獲得永恒的寧靜。”
眠眠撲騰著翅膀，故意在靜室外唱起不成調(diào)的歌——歌聲先是清晰可聞（聲），落入息木后漸漸變淡（息），卻在靜室內(nèi)激起一圈圈細(xì)微的振動（藏聲）。“你聽呀，”眠眠歪著頭，“歌聲消失了（息），但你們的心跳在跟著動呢（聲），就像媽媽拍著哄我睡覺，她不說話的時候，手掌的動靜比歌聲還溫柔呀。”
蘇晚翻開書冊，讓執(zhí)息者看里面的文字：“這些字是‘聲’的痕跡，默讀時雖無聲（息），卻在心里形成了話語的振動（藏聲）——你能擋住耳朵，卻擋不住心念的共鳴；可若沒有‘聲’的記錄（文字），‘心念’又該如何傳遞呢？”她指尖劃過“空寂界”的記錄，那里既有實土的喧囂（聲），也有虛壤的寧靜（息），“就像空說的，‘無’不是空無一物，是‘有’的源頭——‘息’不是死寂，是‘聲’的根基。”
一個執(zhí)息者顫抖著移開息石，第一次聆聽外界的聲音——風(fēng)拂過共鳴石的輕響（聲）與息脈流動的微顫（息）交織在一起，沒有帶來混亂，反而在他心中激起和諧的共鳴。他的息暈身軀開始微微振動，聲紋的輪廓漸漸清晰。“原來……‘聲’不是虛妄，是‘息’的心跳。”
息木靜室的縫隙里，第一次透出了外界的光線，息脈的能量順著振動的軌跡，緩緩流入回音原——韻說，那是“喚醒”的力量。
聲息界的核心是“聲息臺”，一座一半是共鳴石（聲）、一半是息木（息）的高臺，臺頂懸浮著“音魂晶”。此刻，晶體內(nèi)的“聲”能與“息”韻正相互排斥，晶體表面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聲的痛苦）與沉悶的嗡鳴（息的掙扎）。臺周圍，執(zhí)聲者與執(zhí)息者的對峙越來越激烈，他們的對立讓“聲”浪與“息”暈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墻，連韻的聲息笛都無法穿透。
“音魂晶是聲息界的心臟。”韻望著裂痕，聲音凝重，“它本應(yīng)吸收回音原的‘聲’能，凝聚息脈的‘息’韻，讓聲息循環(huán)生生不息。但現(xiàn)在，執(zhí)聲者的執(zhí)念讓‘聲’能變得狂暴，執(zhí)息者的抗拒讓‘息’韻變得死寂，晶體快要撐不住了。”
葉清遙讓十二界環(huán)的二十道紋路同時亮起，將空寂界的有無相生、輪回界的生死循環(huán)都注入心念：“‘聲’與‘息’從不是敵人。就像我們的旅程，交談的話語是‘聲’，沉默的陪伴是‘息’，可沉默里藏著無需言說的默契（聲）；就像蘇晚的書冊，文字的記錄是‘聲’，空白的余韻是‘息’，空白里藏著引人深思的力量（聲）。”
她的話語化作一道赤藍交織的光帶，纏繞在聲息臺的共鳴石與息木之間。光帶觸及“聲”浪，便讓其變得柔和；拂過“息”暈，便讓其生出振動。執(zhí)聲者們聽著自己聲紋里的和諧旋律，執(zhí)息者們感受著息暈中的微妙共鳴，對峙的氣場漸漸松動。
阿鐵躍上聲息臺，將那柄能鳴能默的鐵器嵌在音魂晶的裂痕處：“鍛造時，動靜相濟才是真諦——‘聲’的銳利，需要‘息’的柔和來調(diào)和。”鐵器與晶體相觸的瞬間，狂暴的“聲”能開始沉淀，順著鐵器的紋路滲入“息”韻。
蘇晚的書冊在臺下落成一個圓環(huán)，書頁上的“聲”之譜與“息”之韻開始交替浮現(xiàn)：高歌是“聲”，低吟是“息”，低吟后的換氣是“聲”；敲擊是“聲”，余韻是“息”，余韻后的蓄力是“聲”。“你們看，”她輕聲道，“‘聲’與‘息’從來都在彼此成就，就像樂章的音符（聲）與休止符（息），少了誰，都成不了完整的旋律。”
眠眠銜來一片聲息界的共鳴石碎片，放在音魂晶前——碎片被敲擊時發(fā)出清脆的“當(dāng)”聲（聲），靜置時則散發(fā)著悠長的余韻（息），余韻中竟?jié)u漸醞釀出一段新的旋律（聲）。“就像回音原的古石，沉默不是忘記（息），是在偷偷把好聽的聲音釀成更美的歌呀（聲）。”
最后一道裂痕愈合時，音魂晶爆發(fā)出璀璨的光芒。光芒一半注入回音原——斑駁的共鳴石重新變得透亮，扭曲的聲紋恢復(fù)了和諧，狂暴的聲浪化作悅耳的樂章；一半注入息脈——滯澀的息韻重新流動，沉寂的息木生出新的枝芽，息脈的能量順著振動的軌跡，滋養(yǎng)著每一塊共鳴石。回音原與息脈的交界處，長出了一片片“聲息葉”，葉片一面刻著清晰的聲紋（聲），一面覆著柔和的息暈（息），風(fēng)一吹，便在“歌唱”與“沉默”之間自在切換。
聲息界的族長從音魂晶中現(xiàn)身。他的身軀是一段流動的旋律，時而化作激昂的高音（聲），時而凝為舒緩的低音（息），卻在起伏間透著圓融的韻律。“謝謝你們讓我們明白，‘聲’是‘息’的綻放，‘息’是‘聲’的沉淀，就像四季的風(fēng)聲（聲）與大地的靜默（息），風(fēng)聲因靜默而動聽，靜默因風(fēng)聲而生動，缺了誰，都是殘缺。”
族長抬手輕揮，聲息臺上空升起萬千音波，一半是具體的聲音（十二界的鳥鳴、溪流、笑語，是“聲”），一半是無聲的共鳴（十二界的思念、默契、安寧，是“息”）。“這些是你們的聲息印記。”族長說，“現(xiàn)在，我們將‘聲息之力’贈予你們——讓‘聲’時不執(zhí)著于喧囂，讓‘息’時不困于死寂，讓十二界的生靈明白，言說的本質(zhì)是傳遞心意，沉默的本質(zhì)是沉淀真情，二者本是一體。”
音波如細(xì)雨般落入巡界舟，融入使者們的氣息。葉清遙感到能更從容地面對言談與沉默：與人交談時的話語是“聲”，獨處時的靜思是“息”，靜思中卻能理清更深刻的思緒（聲）；阿鐵發(fā)現(xiàn)鍛造時，鐵器的敲擊聲（聲）與淬火時的滋滋聲（息）能相互調(diào)和，讓成品更具韌性；蘇晚的書冊上，文字的敘述（聲）與空白的停頓（息）開始和諧共生，讀來既有故事的流暢，也有回味的余地。
族長從音魂晶中取出一枚半聲半息的晶體：左半是透亮的聲紋晶（映“聲”），右半是啞光的息暈石（顯“息”），二者交界處，纏繞著一道永不消散的音波（是聲息相和的印記）。“這是‘聲息晶’，能讓持有者在‘聲’中見‘息’，在‘息’中見‘聲’。比如情界的相擁，既需話語的安慰（聲），也需沉默的陪伴（息）；比如憶界的往事，既需清晰的敘述（聲），也需朦朧的感受（息）。”
葉清遙接過聲息晶，晶體融入十二界環(huán)，第二十一道紋路應(yī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