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臨近上午十點，黃彥青才緩緩睜開眼。

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欞灑在木地板上。

他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全身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脆響。

“呼……”他長舒一口氣。

“爽。”

洗漱完畢，換上干凈便裝，黃彥青踱步來到忠義堂正廳。

過山烏和烏弟正圍坐在紅木八仙桌旁，桌上擺著幾碟咸菜、腐乳和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白粥。

兩人吃得正香，見他進來，連忙招呼。

“阿青，醒了？快過來，粥還熱著。”過山烏放下筷子，推了推旁邊的空位。

黃彥青也不客氣，徑直坐下，拿起碗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粘稠的白粥。

騰騰熱氣帶著米香撲面而來。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醬色的咸菜，放進嘴里慢慢嚼著，咸鮮的味道在舌尖化開，是久違的家常滋味。

“這幾天，”他咽下咸菜，端起碗喝了一口熱粥，抬眼看向兩位叔叔，“家里有什么事沒有？”

烏弟放下碗，抹了把嘴：“大的風(fēng)浪沒有，不過有幾件事得跟你通個氣。”

過山烏接口道：“頭一件，西奧多那事兒按你的法子辦了。消息放出去后，市政府那邊反應(yīng)很大，火氣都撒在了五大家族頭上，特別是私酒這塊。

這幾天警察局跟瘋狗似的到處查抄，明面上的私酒買賣算是徹底給掐了，逼得那幾家只能往更深的暗處鉆。”

他語氣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

黃彥青神色平靜，對此似乎早有預(yù)料，只是微微頷首，又夾了塊腐乳。

“第二件，”烏弟接著道，“前兩天，有個電話從華盛頓打來，指名找你。說是牌照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很快會有人親自送上門。不知道是誰。”

聽到“牌照”二字，黃彥青眼中精光一閃而逝。

他放下筷子，端起粥碗又喝了一口，才緩緩道：“嗯，知道了。”

關(guān)于與范德比爾特家族合作的事，他并不想讓太多人知曉。

“最后一件事，”

過山烏皺了下眉，語氣帶著點疑惑，“科倫博家族的那個艾琳娜·科倫博，四天前派人遞了話過來，說想約你見一面。具體什么事，沒明說。”

“艾琳娜·科倫博？”

黃彥青咀嚼著這個名字。

作為科倫博家族的教母，主動約見自己這個華人幫派頭子？

他放下粥碗，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沒有立刻回答。

廳堂里安靜了片刻，只有粥碗里升起的白氣裊裊飄散。

片刻后，黃彥青抬眼，語氣沉穩(wěn)：“回復(fù)她，可以見。時間地點讓她那邊定，定好了通知我們。”

他決定先接下這個未知的邀約，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還有，”他轉(zhuǎn)向烏弟，“幫我打個電話給佩文·史密斯。讓他盡快來忠義堂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談。”

黃彥青還有一家報社還沒處理呢，他準備讓按照系統(tǒng)的推薦，讓佩文去處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位叔叔：“還有別的事情么？”

烏弟聞言，臉上露出幾分無奈：“其他事，唔，如果非得算的話，倒是有一件事，就是咱們這地界現(xiàn)在日子算是最安穩(wěn)滋潤的了，街坊們有吃有穿，安境堂的名聲也響亮。就是……外面眼紅的人太多了！”

他嘆了口氣：“最近幾天，其他街區(qū)不少活不下去的人，也擠破頭想混進咱們社區(qū)來領(lǐng)物資。

咱們的人手是夠，武力也鎮(zhèn)得住場子，但也架不住人多心雜，為此已經(jīng)發(fā)生好幾次沖突了，推搡、口角，差點動手。這么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

黃彥青眉頭微蹙。

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安境堂的善意和資源不能無限擴張，否則不僅會拖垮自己，還會引來更多麻煩，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和安寧。

他沉吟片刻，端起碗將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碗時，眼中已有了決斷：“嗯，這事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先吃飯，吃完按剛才說的辦。”

過山烏和烏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

既然阿青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

兩人不再多言，繼續(xù)埋頭吃起早飯來。

黃彥青風(fēng)卷殘云般掃光碗里的白粥，隨手抹了下嘴角，利落地站起身：“兩位叔叔慢用，我先回屋了。”

烏弟和過山烏幾乎同步地點頭應(yīng)了聲。

黃彥青的身影剛消失在通往后院的走廊拐角，飯廳里只剩下碗筷的輕響和粥的余溫。

烏弟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眉頭微蹙：“二哥，你有沒有覺著…阿青今早有點不太對勁？”

過山烏正端起碗的手頓在半空，抬眼看向烏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也感覺到了？我還當(dāng)是我眼花了，沒好意思說。”

他放下碗，似乎在努力捕捉那絲異樣，“他剛才坐那兒，就給我一種…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面善！”烏弟立刻接上話，像是找到了準確的詞，“對！就是面善！看著比往常讓人心里頭舒坦，像…像曬了冬天的日頭。”

過山烏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又困惑地搖了搖頭：“是這意思。可…這感覺來得怪啊。他明明還是他，說話走路都沒變，怎么看著就讓人覺得順眼親近了呢？像…”

他頓住，努力搜尋著形容，最終重重嘆了口氣，“唉，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怪！怪得很！”

烏弟看著過山烏那副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的樣子，釋然地笑了笑：“二哥，想不明白就別琢磨了。阿青這孩子，主意正，心思深。

你看他如今這番做派，比大哥當(dāng)年可強了不知多少。咱這把老骨頭，跟著他走就是了。”

他頓了頓，眼中帶著對未來的期許，“就是這掙錢的手藝…確實還得再琢磨琢磨門道。”

過山烏緊繃的面容也松弛下來，端起碗，語氣篤定：“掙錢這事兒，急不得。阿青心里頭有盤算，咱信他。慢慢來，水到自然渠成。”

“嗯，”烏弟重重點頭，臉上是毫無保留的信任，“我也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