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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我只是利用他而已
  • 不吃橘子嗎
  • 4036字
  • 2025-07-05 15:37:54

巷子里雞鳴狗叫,天光稍白,覃舒走時,旁邊的警察局值班口和福利院保安亭亮著微弱的光。

路上沒什么人,車也是稀稀拉拉的,覃舒緊緊閉了一下眼壓住心里的害怕,又伸手往后摸了摸書包側袋里的剪刀漸漸安下心來。

嘴里淺淺吟唱,“素胚勾勒……”想要通過打草驚蛇讓一切邪祟褪去。

學校和家中間有一段路是沒燈的,覃舒走著走著心里開始哆嗦,連帶著身上也像被電了一樣,咬著牙,心里想,明天一定不節省這一塊錢了,嘴里摳搜一塊也是一樣的。

借著微弱的天光,遠遠的,前面一個東倒西歪的身影輪廓正朝著覃舒栽來,公路旁邊沒有欄桿,底下是茂密的草叢。

覃舒頷首,內心糊里糊涂地想,希望他栽下去,喝了酒就不要出來嚇人。覃舒的姑姑愛打牌,牌桌子上大家便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回來又跟姑父嘮嗑。

鄰居家那個酒鬼喝醉酒打了自己老婆,出去開車生了事故,撞死人進局子了,老婆在家里捧腹開心,說這是她一輩子最喜歡酒的時候,只是沒開心多久,死了人那家就找上門來朝她要賠償金,她家的錢都被她男人拿去喝酒了,哪里來錢,于是一屁股坐地上潑婦打滾般鬧說愛找誰找誰要,她沒錢。

也是碰巧,那家人里也有個喝了酒的,看這情形大罵一句“臭娘們兒”,擼起袖子,操著手里的酒瓶子就砸了下去,給那個女人頭上開了個瓢,血嘩啦嘩啦地流,送去醫院后醒來就成了傻的。

那家人一下子失了理,賠償款也沒有還突然要多養個傻子。

姑姑唏噓地說完,可憐完這又可憐那,覃舒默默刨著飯,心想這酒可真厲害,沒喝的也要被連累。但眼下這樣子,覃舒心想那醉鬼不會醉死了打自己吧,難道世界真是個圈,這酒就要害到自己頭上了?

為了避開那個醉鬼,覃舒努力往馬路中間走去,但那醉鬼卻像沒完全失了意識一樣左右搖擺著硬要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心撲通撲通跳動起來,手也開始往后摸,她看了點關于法律的書,正當防衛是沒事的。

“嗶!”尖利的車喇叭聲音傳來,覃舒趕忙往邊上躲,車子呼嘯而去,外面掛著的迷彩燈上寫著“福利院專車”。

對面那個醉鬼沒了影兒,覃舒走過去看,人真栽在了下面那個草叢里,不知道是怎么了,覃舒沒管,繼續往前走,那個大窟窿下去可能死的是自己,她只是年紀還小,但不傻。

學校旁邊也有個警察局,覃舒看著還是進去說了自己在路邊見到個醉鬼摔在了草里。

除了打老婆那個醉鬼,覃舒還見過另一個。

那是還跟奶奶生活在村里時,人是覃舒叔父,年輕時是個獵戶,有一天上山不慎被蛇咬了,劇毒,好在撿回了一條命,只是兩條腿便都不能走了,上有六七十來歲老父母,下有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和一個剛上初中的娃,老婆肚子里還懷了一個,全都張著嘴要吃飯,頂梁柱卻突然倒下了。

這下子家務活和帶弟弟妹妹全落在了那個剛上初中的半大孩子身上,覃舒的叔母生完孩子還沒一個月便去城里找了個包吃住的飯店服務員工作,一個月七百塊錢站十來個小時,叔公年邁的父母也開始操起了舊業,編背簍、簸箕、鍋刷……在一個趕場天拖去賣,順便拿兒媳賺到的錢,給叔父的傷腿買藥。但是叔父的腿是個無底洞,一家子也越過越窮,被賣掉的東西越來越多,房子里也愈發空了。

叔父開始喝酒,最開始是村里一個二世祖酒懵子找他的,說他反正也沒事干,讓他陪著一醉解千愁,叔父答應了,一瓶又一瓶往肚子里干,他喝醉了也不打人,也不說話,仍接二連三地喝,他說要把自己喝死,酒懵子卻覺得找到了知己,他家里有錢便買了一打又一打的酒來跟著他喝。

但上天好像跟叔父開了個玩笑,身體似乎對酒免了疫,一堆喝下去啥事沒有,那個酒懵子卻是喝倒了,成個面癱,渾身抽搐著,天天躺床上,變得跟叔父差不多,真成了知己。那家人擺過一次酒,說要給他兒子整點兒喜氣,覃舒去見到了那個癱瘓,滿臉流著淚,嗚嗚咽咽聽不清說啥,有人笑著說“怕不是還想要酒”。

覃舒可憐叔父,但不可憐這個酒懵子,心里想萬一那個醉鬼是另一個叔父呢?雖然如果是這樣死于他來說可能更好些。

覃舒一腳踏進班里,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在低頭奮筆疾書,一瞄,暑假作業。

看見覃舒來,有人上前問“覃舒,聽說你在之前的學校一直都是第一名,你的暑假作業能不能借我抄抄啊?”

暑假作業除了學校各自安排的還有一本市里統一發的,足有指甲蓋那么厚,覃舒點頭笑笑拿了出來。

“嗚嗚嗚,覃舒,你以后就是我姐,讓我往東絕不走西!”那人一邊抄一邊說,邊上的人見了也上前來要,覃舒都點頭答應,心下一動,想到個賺錢的法子。

到自己位置時梁知微正趴著睡覺,“梁知微……”覃舒伸出手輕輕觸碰。

梁知微聽到有人叫覃舒名字的時候就醒了,腦子里千絲萬緒雜亂著,肩膀上被輕輕一碰又一瞬間清空,眼睛里還有被壓出來的水霧,定定地望著眼前迎面早晨陽光站著的人。

班上很多女生在看言情小說,課間就聚在一起討論,梁知微聽到過不少,之前有人說“一見鐘情”他還很不屑,看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得多膚淺,沒想到自己就是這膚淺的人。

“梁知微,讓一下,我要進去。”覃舒看眼前的人好像呆了,伸出手又碰了一下。

“哦,好!”梁知微趕忙起身讓路,被碰到的地方麻麻的,像是細絲絲的電流,從那個地方開始蔓延。

梁知微又趴了下去,耳根發熱,閉上了眼五感卻又都靈敏起來,覃舒翻頁時書頁之間的摩擦,動起來時磕在桌子上的聲音,以至于后來每次呼吸乃至胸腔的共鳴都在他的耳朵里震動。

覃舒全然不知,沒了梁知微身體的遮擋,她揚起恰到好處的笑,努力扮演一個乖巧溫順的學生,偶爾贊嘆旁邊的人大概是有嗜睡癥,能趴整整一天,偶爾覃舒想去上廁所時看見他被吵醒而呈現出的無措與迷茫心里難得升起一絲愧疚。

因為她又想起姑姑的那個家,每次睡覺時小弟弟拿著他那個塑料做的小錘子在房間四處敲,偶爾翻出那個不銹鋼的鐵盆臥在地上像是電視里的出家人敲木魚一樣,覃舒聽著,不太安心,心里無比渴望此時有人敲門,打開一看會是一個穿著僧袍的和尚,對姑姑和姑父說看你家孩子有天人之資,將來必有得道升天的機會,快隨我去,莫負前程。

那扇門久久沒有動靜,姑姑姑父也不管,他們兩個睡眠都深,大概是被鬧習慣了,免了疫,覃舒便只能裝作她也免疫了一樣。

“咚咚咚!”覃舒無數次看著眼前陷入自己樂園的小人嘻嘻地笑著,完全笑不出來,已經十一點過了,樓下也沒人來投訴他嗎?或者他們能忍?然后一忍,到現在覃舒搬出去。

后來才知道樓下那層根本沒住人,因為是第四樓,人們覺得住著不吉利便租給了一個年輕人的樂隊,白天在里面敲敲打打,晚上便各自回家挨罵了。沒多久那個樂隊就解散了,人們更加覺得那里有點兒東西,街里街坊閑話又都多,房子便再沒賣出去,成了個空房,給了小弟弟學打鼓的地利,可惜后來還是沒成音樂界之大器,反而學了廚師,做面條,天天和面,在后廚敲敲打打倒也是回了老本行。

下午放學的時候一個人走了過來,重重地拍打梁知微的背?!拔⒏?,打球去!”

覃舒認識,就是她第一次見到梁知微時他后面站著那個,頭發蓬蓬的,好像要沖上天去,時不時還用手去順溜自己的毛。上午的時候英語老師點到他名,叫展宏圖,只不過大鵬展翅了半天回了老師一句“拉布巫”,問他說什么,比個心在那里“愛你愛你”。

英語老師聽得兩眼一黑,一個粉筆頭子過去還想要敲醒他,順便也給了梁知微一塊兒。

“初三了同學們,我都替你們著急,還一個個迷迷瞪瞪的呢?這么愛睡以后大學了有得你們睡的,上課直接睡到教學樓關門,但現在是什么時候,你們以為后面還有義務教育嗎?還有人逼著你們上學嗎?全靠你們自己了??!旁邊就是我們市最好的一中,去年分數線670,你們看看自己的成績,有幾個能上的!滿分七百五上學期還有個給我考二十的,我上你卷子踩兩腳都比你高好吧!總之前途是你們自己的,老師言盡于此,別睡覺了!起來聽!”英語老師拿著手里的卷子一抖,在空氣里振出“夸”的一聲,又“啪”砸在黑板上,嗓子都吼破音了,展宏圖又坐了下去趴著睡。

覃舒轉頭望向旁邊的梁知微,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打算。

一直到現在,展宏圖來叫他。梁知微抓起椅子后面的外套聲音悶悶地回了一句“你先走,我去上個廁所?!?

覃舒走過操場時那群人已經開始打了,不過沒看見梁知微的身影,瞄了一眼連忙低頭望著前面的路。

“哐!”球砸在梁知微擋過來的手上,被這力道帶著兩人都往后退了好幾步,覃舒也顧不得裝乖巧了,一個眼刀看過去,想看看是誰動的手,這個力道之重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不得頭破血流?不是故意的簡直不可能。

“誰干的!”梁知微的手被撞得發麻,此刻垂著微微顫抖。

“微哥,我……”一個人囁嚅著往前,眼神往覃舒這邊瞥,嘴里嘰里呱啦的不知道說些什么,覃舒沒再聽到,氣上了腦,胸口不斷起伏。

那人叫陳有成,也是上午被英語老師點過名的,老師想盡職盡責拉他們一把不料無人領情。

“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就要遭殃了!”梁知微走到覃舒身前,擋住了后面的人,臉上掛滿得意的笑。

“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將會得到一筆賠償金!”覃舒慢慢緩了氣,又看了那人一眼,轉身要走。

“他不是故意的……”梁知微用不痛的那只手拉住覃舒,看著她轉過來時眼里盛滿的憤怒,除了第一次問好覃舒對著自己從沒有像別人那樣溫和的笑,雖然是偽裝的,但一直看著覃舒的冷淡,現在又是生氣他忽然有些難耐的局促。

“你看我像傻子嗎?球筐就在他們面前,不是故意的往我頭上飛,你別指望我多感激你,那是你自找的兄弟,現在你也要自己受著?!瘪姹涣褐踔膊辉傺b,語氣生硬,要把這刀子扎到他心里。

“他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只是因為……喜歡你,想要引起你的注意?!绷褐⑺浪赖囟⒅娴难劬?,想要從中看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覃舒歪過頭嗤笑一聲又揚起望向梁知微,“我需要這種人喜歡?”說著轉身又要離開。

“覃舒!”梁知微趕忙上前幾步拉住覃舒的手腕,“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們嗎?”

“你很希望別人看得起你?”覃舒本來有點煩,聽到梁知微的話突然笑了,雖然相識不久,但看著梁知微吊兒郎當,上課睡覺、成績墊底,脾氣還臭的樣子居然希望別人看得起他?她以為像他這類人是無所謂世俗的眼光的,沒想到是想反面引起注意。

梁知微抿著嘴搖搖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同你講。”覃舒心中了然,伸出手等答復。

“微哥!快來打球??!”展宏圖的聲音在球場那邊響起,梁知微轉過頭看了一眼,又轉眼看面前白皙的手,心下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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