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侗寨里格外熱鬧,原來是陳通閔師傅帶著他的戲班子來演出了。我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守在了戲臺前。
陳通閔師傅一登場,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身著繡滿銀線的戲服,頭戴鳳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隨著鑼鼓聲響起,他啟唇開腔,那唱腔高亢激昂,卻又不失婉轉細膩,每一個音符都像是有生命一般,鉆進了我的心里。他飾演的是一位為守護家園而戰的巾幗英雄,眼神堅毅,時而揮劍,時而甩袖,舉手投足間,將角色的情感和性格展現得淋漓盡致。我完全沉浸在了他的表演之中,仿佛自己也跟著他走進了戲里的世界,看到了金戈鐵馬,感受到了英雄的壯志豪情。
演出結束后,觀眾們久久不愿散去,掌聲如潮水般經久不息。我站在人群中,心里滿是對陳通閔師傅的崇拜和敬仰。猶豫再三,我終于鼓起勇氣,穿過還在議論紛紛的人群,跑到后臺。后臺里,演員們正忙著卸妝換衣,道具、戲服散落各處,一片忙碌的景象。我在角落里找到了陳通閔師傅,他正坐在一張木凳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戲服上的灰塵。
“陳師傅,您好!”我緊張地搓著衣角,聲音有些發顫。
陳通閔師傅抬起頭,溫和地看著我,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孩子,找我有什么事呀?”
“陳師傅,我太喜歡您的表演了!我從小就聽侗戲,可從來沒見過像您演得這么好的!”我激動地說道,眼睛里滿是崇拜,“我特別熱愛侗戲,一直夢想著能像您一樣,在臺上把侗戲的魅力展現給大家,所以我想跟您學戲!”
陳通閔師傅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戲服,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我坐下:“孩子,學戲可苦著呢,你能吃得了這苦嗎?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每天天不亮就得起來練功,壓腿、下腰,哪個不是疼得鉆心?唱腔和表演更是要反復練習,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不到位,就得重來無數次,你真的想好了?”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師傅,我想好了!我不怕苦!我知道學戲難,可我就是喜歡!每次聽侗戲,我都覺得心里特別激動,好像有一團火在燒,我就想成為臺上的人,把侗戲的故事講給更多人聽!”
陳通閔師傅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孩子,你知道侗戲對我們侗家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我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我知道,侗戲是我們侗家人的寶貝,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它里面有我們的歷史、文化,還有我們的情感。聽侗戲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和老祖宗們連在了一起,特別有歸屬感。”
陳通閔師傅欣慰地點點頭:“說得不錯。侗戲不僅是表演,更是我們侗家人的根。現在愿意學侗戲的年輕人越來越少了,很多老技藝都面臨失傳。你愿意學,我很高興,可這不僅是學一門手藝,更是扛起一份責任,你明白嗎?”
“我明白,師傅!我愿意扛起這份責任!我不想看著侗戲在我們這一代沒了。”我堅定地說。
陳通閔師傅笑了,笑得很開心:“好,好!既然你這么堅定,那我就收下你這個徒弟。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進了我的門,就得守我的規矩,不能半途而廢!”
我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師傅,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絕對不偷懶!”
“行,那從明天開始,你就跟著戲班子一起練功。先從基本功學起,把基礎打牢了,后面學唱腔和表演才容易。”陳通閔師傅說著,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折扇,“我先考考你,你知道侗戲的唱腔有哪些特點嗎?”
我撓了撓頭,有些緊張地回答:“我知道侗戲唱腔特別有韻味,好像是用我們侗家的方言唱的,而且不同的角色、不同的情感,唱腔也不一樣。比如您剛才演英雄,唱腔就很豪邁,要是演悲傷的角色,唱腔就會很婉轉、很凄涼。”
陳通閔師傅贊許地說:“說得不錯,看來你平時沒少聽侗戲。侗戲的唱腔確實是用侗語演唱,而且講究依字行腔,每個字的聲調、韻味都要準確把握。還有,侗戲的唱腔和侗族大歌也有淵源,要唱出和聲的感覺,這就需要氣息和發聲的技巧。這些,以后我都會慢慢教你。”
我聽得入迷,連連點頭:“師傅,我都記下了!我一定好好學這些技巧!”
“除了唱腔,表演也很重要。眼神、手勢、步伐,每一個細節都能傳遞角色的情感。就像我剛才揮劍的動作,看似簡單,其實要經過成千上萬次的練習,才能做到又帥又穩,還能體現出角色的氣勢。”陳通閔師傅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把道具劍,給我演示起來,“你看,握劍要穩,手腕發力要自然,揮出去的時候,眼神要跟上,要讓觀眾感受到劍的力量和角色的決心。你來試試。”
我接過道具劍,學著師傅的樣子握劍、揮劍,可動作僵硬又笨拙,劍差點都拿不穩。陳通閔師傅耐心地糾正我的姿勢:“手再抬高一點,肩膀放松,別這么緊張。對,就是這樣,多練幾次,找到感覺。”
在師傅的指導下,我反復練習了好幾次,雖然還是不太熟練,但比剛開始好了很多。陳通閔師傅鼓勵我說:“不錯,有進步!學戲就是這樣,得慢慢來。以后每天都要堅持練習,把這些動作刻在骨子里。”
“好的,師傅!我一定堅持練習!”我信心滿滿地說。
這時,戲班子里的其他演員喊陳通閔師傅去商量下一場演出的事。陳通閔師傅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今天就先到這兒。明天記得早點來,咱們正式開始學戲。”
我滿心歡喜地答應著,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后臺。走在回寨的路上,夕陽的余暉灑在身上,我心里滿是對未來學戲生活的期待。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的人生即將迎來新的轉折,我也將踏上傳承侗戲的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