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跟著老者刻苦修煉武術。天還沒亮，我就起床開始練習基本功，一直練到太陽落山。除了基本功，老者還教我各種拳法和劍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要求我做到精準無誤。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山洞前的空地上已響起我踢腿的破空聲。老者背著手站在青石板上，晨露打濕了他的布鞋，卻絲毫未影響他挺拔的身姿。“膝蓋再下沉三分，”他的聲音帶著山間晨露的清冽，“你看這山間的青松，根扎得越深，越能抵御狂風。”
我咬著牙調整姿勢，雙腿早已酸麻如灌鉛。“師父，這樣真的有用嗎？”汗水順著額角滴進眼睛，澀得我睜不開眼，“村里的伙伴們早就開始學侗戲的唱腔了，我卻在這里蹲馬步。”
老者緩步走到我面前，用粗糙的手指輕叩我的膝蓋：“你以為侗戲的臺步就不需要根基？去年看侗戲時，那個老生一個亮相能定住半盞茶的時間，靠的是什么？”他忽然抬腳在我小腿內側輕踢，我頓時重心不穩向后踉蹌。“是穩如磐石的下盤，是千錘百煉的腰腹。”
太陽爬到山尖時，我終于能把馬步扎得穩穩當當。老者遞來粗瓷碗，山泉水混著草木清香滑入喉嚨。“知道為什么讓你在山洞前練功嗎？”他指著身后幽深的洞口，“這山洞冬暖夏涼，聚集著山間靈氣，但更重要的是，它見證過百年前侗家先祖抵御外敵的往事。”
我捧著空碗發怔，這還是老者第一次提起山洞的來歷。“先祖們在洞里藏過兵器，練過武藝，”他眼神悠遠如深潭，“后來世道太平，兵器換成了戲服，武藝化作了臺步，但那份堅韌不能丟。”
午后的陽光透過樹葉篩下光斑，我開始學習拳法的基礎招式。老者演示“沖拳”時，拳頭帶起的風聲讓我心驚。“力從腳起，腰為軸，拳為鋒，”他一遍遍糾正我的動作，“就像你唱侗戲時運氣，氣沉丹田才能字正腔圓。”
當我第三次因為用力過猛而扭傷手腕時，終于忍不住把拳頭砸在地上：“我根本不是練功夫的料！”石子硌得指骨生疼，眼淚不爭氣地涌上來，“我連最簡單的沖拳都學不會，更別說傳承什么了！”
老者沒有責備，只是撿起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你看這石頭，”他把石頭放進我掌心，“剛從山澗里撈出來時滿是棱角，被溪水沖刷三年五載，就變得溫潤圓滑。功夫就像這溪水，你的性子就像這頑石。”他接過石頭扔進旁邊的水潭，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我的褲腳。
那天傍晚，我賭氣沒去練功，躲在山洞里生悶氣。黑暗中忽然亮起火光，老者舉著松明走進來，山洞四壁頓時浮現出模糊的刻痕。“這些都是前人留下的練功圖譜，”他照亮一幅殘缺的壁畫，上面刻著持劍的侗家漢子，“你曾祖父年輕時就在這里練功，后來成了侗戲班里最能打的武生。”
火光在他臉上跳躍，映出眼角深深的皺紋：“他常說，武戲里的翻筋斗，既要有騰空的輕盈，也要有落地的穩健。就像做人，既要心懷凌云之志，也要腳踩堅實大地。”我伸手觸摸那些冰涼的刻痕，仿佛能感受到百年前武者掌心的溫度。
接下來的日子，老者開始教我劍法。他從山洞深處取出一柄銹跡斑斑的木劍，劍鞘上雕刻的侗錦花紋已經模糊。“這是你曾祖父用過的，”他將木劍鄭重地放在我手中，“舞劍時要想著侗戲里的槍花，手腕要活，眼神要準，就像繡娘飛針走線。”
我握著木劍練習劈刺，總在轉身時失去平衡。“師父，我手腕總不聽使喚。”木劍在掌心搖搖晃晃，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老者折了根竹枝，在我手腕上輕敲：“你娘繡花時，針是怎么拿的？”
“要用巧勁，手腕要穩。”我脫口而出，忽然明白了什么。重新握劍時，我想象著母親繡侗錦時的專注，手腕果然穩了許多。“對了，”老者眼中閃過笑意，“功夫和手藝從來都是相通的，都要用心去感受。”
暴雨傾盆的夜晚，我們在山洞里練功。我練到興起，一套拳法打得虎虎生風。老者卻搖頭：“你看洞外的竹子，狂風來時它彎腰借力，風停后又挺直腰桿。剛易折，柔能存，這才是功夫的真諦。”
雨停后，他帶著我看山澗的水勢：“水遇方則方，遇圓則圓，卻能穿石破巖。你現在的功夫就像這山洪，勇猛有余，柔韌不足。”他拾起一片落葉放在水面，“侗戲里的武打，既要打得精彩，又不能傷了同臺的伙伴，這就是剛柔并濟的道理。”
中秋月圓時，我已經能把一套拳法打得行云流水。老者在月光下撫著胡須：“明日我教你‘云手’，這招式看似輕柔，實則暗藏玄機。就像侗戲里的水袖，看似飄逸，實則每一個動作都有講究。”
月光透過洞口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我忽然問：“師父，您年輕時也是侗戲班的嗎？”老者望著天邊圓月，沉默半晌才開口：“我曾是武生，后來腿受了傷，就退到了后臺。”他指著自己的左腿，“當年就是因為急于求成，一個筋斗翻得太急，落了病根。”
我這才注意到他走路時微跛的腳步。“所以我才讓你慢慢來，”他語氣凝重，“功夫和侗戲一樣，都不能急于求成。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說的就是這個理。”
深秋時節，我的劍法已有小成。老者帶我去看山間的梯田：“你看這田埂，一層疊著一層，才能涵養水源。功夫也是如此，一招一式都要層層遞進，急不得。”他忽然拔劍出鞘，月光下木劍劃出銀弧，“看好了，這招叫‘侗家望月’，是你曾祖父根據侗戲里的亮相創的。”
我跟著練習，總在轉身時差點摔倒。“別怕，”老者扶住我的腰，“就像踩在戲臺的踏板上，每一步都要心中有數。”他哼起侗戲的調子，我隨著節奏轉身，竟穩穩地完成了動作。“功夫里有戲韻，戲里有功夫，”老者笑著說，“這才是我們侗家人的傳承。”
修煉的過程是艱苦的，有時候一個動作我反復練習了無數次，還是做不到老者的要求，這讓我感到非常沮喪。但老者總是耐心地鼓勵我，他說：“孩子，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需要你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只要你堅持不懈，就一定能成功。”
在老者的鼓勵下，我重新振作起來，更加努力地修煉。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武術技藝逐漸提高，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強壯。以前那些對我來說非常困難的動作，現在已經能夠輕松完成。而且，我還發現，隨著武術技藝的提高，我的心境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變得更加自信、堅強，不再害怕面對困難和挑戰。
在這個過程中，我也深刻體會到了武術的魅力。它不僅能讓我強身健體，還能培養我的意志品質和精神修養。每一次出拳、踢腿，都像是在與自己的內心對話，讓我更加了解自己，也讓我更加堅定了傳承侗戲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