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我又尖叫，本能地又放出一道綠光盾擋過去！

砰！

刀砍在光盾上，聲音悶響。刀被彈開，只在狂戰后頸劃了道小口子。

狂戰回頭，獸眼冒火，一爪子拍下去，把偷襲的人拍扁了。

拍死敵人后，他又轉頭看我。

那大獸眼里，怒氣沒了，變成很復雜的光——震驚、迷糊、還有點壓著的……感激？

他身子動了動，傷口長好的地方發癢。

他低吼一聲，沒沖我兇，也沒過來，就用那對大獸眼深深看了我一眼。

“墨嵐！阿骨爺爺！”我沒空多想，頭開始暈，又放綠光去治阿骨的大肚子傷，同時對旁邊喊：

“能動的！把重傷的抬過來！”

綠光包住阿骨破開的肚子，腸子慢慢回去，傷口飛快長好。阿骨臉上有了血色，哼了一聲。

“神啊！”有人哭喊。

“是蘇晚救的！”抱孩子的女人跪下來，朝我磕頭。

越來越多被救的、或看見的人，掙扎著跪倒，喊：“蘇晚！”“謝蘇晚！”

狂戰巨大的猞猁身子站在跪著的人旁邊。

他看看跪拜的族人，看看自己完全長好、連疤都沒有的肚子，又看看臉色慘白、站不穩還在救人的我。

他喉嚨里咕嚕著，慢慢趴低身子，不再是要打架的樣子，倒像是……服了？他眼里的兇氣和懷疑，被一種直接的震撼和認了…沖沒了。

他服了。

不是因為她是誰，是因為她做了什么。

墨嵐幫阿骨弄好最后一點，猛地抬頭看我。

他臉上有血，眼睛亮得嚇人，里面那些掙扎、恨意都沒了，只剩下純粹的震驚和欣喜。

他快步沖到我身邊，在我眼前發黑要倒時，一把扶住我胳膊。他的手很穩。

“行了！剩下的我來！”墨嵐聲音很急，帶著一種新的保護。

同時，一個冰冷但著急的身影也沖過來——是青泫！

他剛殺完敵人，渾身是血，刀還在滴血。

他那雙總是冷的眼睛，現在翻騰得厲害。

他看見狂戰的傷好了，阿骨活了，族人跪著喊雌主，還有墨嵐懷里那個累得快死、卻像發著光的人。

所有的冷、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厭惡，一下子被沖垮了。

一種后悔和后怕，還有一種巨大的保護沖動，猛地抓住他。

他差點……差點就毀了這一切！他伸出手，不是抓，是和墨嵐一起，穩穩地托住我。動作甚至有點小心翼翼。

狂戰低吼一聲，巨大的身子擠開人群湊近。

他沒變人，大腦袋低下來，熱乎乎帶著血腥氣的鼻子噴在我臉上。

他那對大獸眼，直直盯著我，兇光沒了，只剩下一種單純的和濃濃的擔心。

他伸出粗糙的舌頭，很輕很輕地舔了一下我垂著的手背，像只大貓。

她好像真的變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試著相信她？

冰冷的算計，變成了滾燙的守護。

一場偷襲，一次在猛獸利爪邊的救人，全變了。

蘇晚，用她自己的力量和選擇，給自己掙了一條活路，也成了部落真正的“一部分”。

墨嵐和青泫架著我，狂戰那大腦袋小心地挨著我。

我累得閉上眼睛。昏過去前，好像聽見狂戰沙啞別扭的吼聲：

“雌主…挺住！”

……

我昏昏沉沉地躺回墨嵐草屋的硬板床上。

身體像被掏空了，骨頭縫里都透著酸軟，但肚子里那股暖流像疲憊的小獸，蜷縮著，還在微弱地跳動。

墨嵐守在一旁，眉頭緊鎖，手指搭在我腕間，仔細感受著那微弱卻穩定的脈動，眼神復雜，有探究，有后怕，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守護。

門簾被一只粗糲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掀開一道縫。

狂戰那顆毛茸茸、沾著點干涸血跡的大腦袋探了進來。

他變回了人形，但側腹被毒矛刺穿的傷口處，獸皮衣破了個大洞，露出底下光潔緊實的皮膚——連道紅印子都沒有！

他琥珀色的眼睛掃過床上虛弱的我，又飛快地看向墨嵐，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笨拙的詢問。

“她……怎么樣？”狂戰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擾了什么，沙啞粗糲，但里面的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純粹的擔心。

墨嵐收回手，聲音也放輕了些：“力竭，需要靜養。無大礙。”

他看了一眼狂戰那完好無損的側腹，眼神依舊帶著一絲殘留的震撼。

狂戰似乎松了口氣，又像是得了某種許可。

他高大的身軀擠了進來，動作明顯放輕了，甚至帶著點躡手躡腳的味道，和他平時走路咚咚響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手里端著一個粗糙的大石碗，里面是冒著熱氣的、奶白色的肉湯，香氣濃郁。

“給……給你。”狂戰把石碗往我床邊的小木墩上一放，動作有點猛，湯差點灑出來。

他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趕緊穩住碗，然后眼巴巴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極了等待夸獎的大型犬，琥珀色的瞳孔里全是直白又熱切的討好。

“新鮮的巖羊腿熬的，最補力氣！快喝！”語氣是命令式的，但里面的關切藏都藏不住。

墨嵐默默地看著狂戰這笨拙的獻殷勤，沒說話，只是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我看著那碗香氣撲鼻的肉湯，又看看狂戰那張寫滿“快喝快喝”的臉。

幾天前，這張臉還因為憤怒扭曲著，恨不得把我撕碎。

現在……這轉變太大，快得讓我有點懵。我張了張嘴，嗓子干得發疼：“……謝謝。”

“謝啥！”狂戰大手一揮，聲音又大了點，隨即意識到什么，趕緊壓低，臉上露出一種近乎憨厚的局促，

“你……你救了老子命！老子狂戰恩怨分明！以后……以后誰再敢動你一根頭發，老子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他拍著胸脯保證，眼神兇狠地掃過門口（仿佛外面有假想敵），然后又迅速落回我身上，變回那種熱切的期待，“快喝湯！涼了腥！”

那碗湯確實很香。我掙扎著想坐起來，渾身卻使不上勁。

狂戰立刻急了，想伸手扶我，又怕自己手太重，大手懸在半空，有點不知所措。

墨嵐無聲地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動作輕柔地扶起我，在我背后墊了個軟草枕。

狂戰這才松了口氣，趕緊把湯碗端到我面前，差點懟到我臉上：“給！喝！”

我接過碗，碗很沉，他的手還穩穩地托在下面。

湯很燙，肉燉得酥爛，一口下去，暖意順著喉嚨流進胃里，驅散了一些疲憊。我小口小口地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