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圣物是部落的！你偷了它！把它交出來！”

狂戰忍不住在坑頂咆哮，但這次，他的吼聲里除了憤怒，更多是驚疑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茫然。

他親眼看到我的傷好了，那綠光溫和，不像邪術。

“狂戰?！鼻嚆俅纬雎?，帶著警告。

他看向我，眼神銳利依舊，但似乎多了一層更深的審視?！澳阏f這力量能治療？”

“嗯?！蔽尹c點頭，沒有多說。解釋不如行動。

青泫沉默了片刻。坑底的氣氛很壓抑。他似乎在飛快地權衡什么。

部落的圣物、珍貴的治療能力、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雌主”…

過去那個蘇晚，自私、惡毒、背叛，讓他們厭惡至極。

但眼前這個蘇晚，在青泫的刀下恐懼卻倔強，從絕境中爆發出奇異的力量，這力量純凈治愈，眼神里沒有了算計，反而有種讓他陌生的…清澈？還有剛才他本能想伸手接住她那一瞬的猶豫…

太矛盾了！

最終，青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不再看我，而是轉頭對著坑頂的狂戰，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硬，但內容卻讓狂戰和我都愣住了：

“狂戰，去找結實的藤蔓，弄下來。帶她上去。”

“什么？！”狂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泫！你瘋了？她偷了圣物！她…”

“照做！”青泫的聲音不容置疑，帶著首領的威嚴。

他抬頭，目光如電刺向狂戰，“部落需要弄清楚圣物的去向，也需要弄清楚這力量是什么。她活著，比死了有用?！?

這話聽上去冰冷無情，完全基于利益考量。

但狂戰和我都明白，如果青泫真想殺我或者逼我交出圣物，雖然已經交不出了，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

他大可以現在就上來抓住我。

狂戰張了張嘴，看看一臉冰冷的青泫，又看看坑壁上那個肚子發著綠光、同樣有些愕然的我，最終還是憋著一肚子氣，罵罵咧咧地去砍藤蔓了：

“媽的！老子倒要看看你搞什么鬼！”

坑底只剩下我和青泫。他依然站在下面，沒有再試圖靠近我，也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沉默地站著，像一尊冰冷的石像，目光偶爾掃過我小腹的綠光，眼神深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懷疑、警惕、厭惡依舊存在，但似乎被一種更深沉的、他自己都未完全理解的探究和…一絲極其微弱、被強行壓抑住的、對“不同可能”的評估所覆蓋。

他沒有完全相信，但他選擇了暫時“不殺”。這個選擇本身，就是態度轉變的開始。

因為過去的那個蘇晚，絕不可能讓青泫做出這樣的選擇。

我靠在石壁上，感受著體內溫潤流淌的力量，也感受著青泫那沉默卻沉重的目光。

心依舊懸著，但不再像之前那樣完全絕望。

幽瞳還在暗處，圣物的秘密還沒解開，青泫和狂戰的“喜歡”更是遙遠。但至少，這深坑不再是絕路。

活下去，證明自己不再是那個令人厭惡的蘇晚，這條路雖然艱難，但似乎…有了一線微光。

肚子上的綠光，安靜地閃爍著。

很快，狂戰粗魯地把幾根粗藤扔了下來，砸在坑底，濺起泥點。

“上來！”狂戰在上面沒好氣地吼道，“別想?；樱　?

青泫彎腰撿起藤蔓，動作利落地打了個結實的結。

他抬頭，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依舊是命令式的口吻，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刺骨寒意：“抓住，我拉你?！?

藤蔓勒得手臂生疼?？駪鹪谏厦孀?，我費力爬出深坑。陽光刺眼。

狂戰一把扯掉藤蔓，用力推我：“走！”差點摔倒。

青泫爬上來，冷冷看他一眼，沒說話，走到我旁邊。他離得近，像押送，但也擋住了狂戰再推我。

我們沉默走回部落。青泫在前，狂戰在后，我夾在中間。他盯著我，眼神又兇又疑。

部落的影子近了。

快到部落邊，一個人快步走出來。

是墨嵐。

他穿著舊麻衣，個子高，沒青泫壯，也不像狂戰那么兇，很安靜。

他的眼睛很干凈，像冬天的泉水，但現在里面全是擔心、不贊成，還有一點點……藏得很深的關心。

墨嵐。蘇晚的第三個獸夫。

我記得，原主對他最壞，嫌他弱，笑他只會弄草，還故意毀過他的藥。

墨嵐的心，可能被傷得最透。

“青泫，狂戰?！蹦珝孤曇艉芊€，“找到她了？圣物呢？”他看向我，那干凈的眼睛立刻冷了，里面全是累和不想靠近。

他看見我臉上手上的紅痕（雖然好了些，但還有印子），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圣物拿不出來了，在她身體里?！鼻嚆f得干脆，聲音硬邦邦的，“她有了異能，能治愈?！?

“什么？！”墨嵐臉上的平靜碎了，全是震驚和不信。他走近一步，死死盯著我：

“治愈？她？”那語氣，明明白白說“不可能”。過去的蘇晚，只會傷人。

“哼！妖法！偷圣物變的！”狂戰在旁邊吼。

墨嵐沒理他。他走到我面前，身上有股苦苦的藥草味。他仔細看我臉上的紅痕，像看病。

他是好醫者，看得出這傷好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你……現在感覺？”他聲音低了，像問病人，但那股疏遠沒散。

“沒事?！蔽倚÷暣?，不敢看他眼睛。想到原主對他做的，我心里有點堵，雖然不是我。

“她摔坑里，挺重，自己爬出來，傷……好得快。”青泫在旁邊補了一句，看著墨嵐。

墨嵐瞳孔縮了縮。他沉默了一會兒，像在使勁想通。他看看我，又看看青泫和狂戰。

他看見青泫眼里除了冷，還有一點點猶豫（怎么對我）。他看見狂戰除了氣，還有驚疑（綠光，傷好了）。

過去的蘇晚，只會帶來災難和背叛。但眼前的蘇晚…

墨嵐的目光又落回我臉上。

他那雙總像結了冰的溫和眼睛，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輕輕動了一下。

是困惑，是不信，還有一點點……很小很小、被他死死按住的、希望她“可能不一樣”的念頭？這感覺讓他心里一刺。

最后，墨嵐移開目光，又變回那個平靜的醫者，但更累了。他沒吼，也沒命令，聲音帶著疲憊，卻很堅決：

“先去我草屋。她得休息，也得……看著?！彼麤]說“關起來”，但意思一樣。

他又看向青泫和狂戰，“圣物的事，還有那‘力量’，得慢慢弄明白?！?

“這之前……”他停住，復雜地看我一眼，“別傷她。”

“別傷她?！蹦珝拐f出這句話，很重。這不光是因為要“看著”我，更是他作為醫者的一點心軟？或者，是對“雌主”的一點點……保留？

青泫沒說話，點點頭?？駪鸷吡艘宦暎矝]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