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生銹鐵皮上敲出細密鼓點，林海蹲在腐爛魚筐旁，指尖陷進黏稠黑血里。那些暗紅液體在地面蜿蜒成蛛網狀紋路，收件人老張頭保持著擰門把的姿勢僵在原地，眼球表面浮凸的血管像活過來的蚯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蛛網狀血絲。

時砂領域啟動的瞬間，林海右臂傳來針扎般的刺痛。袖口滑落處，皮膚下浮現出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體，此刻正以心跳頻率明滅微光。他攥緊發麻的右手，能清晰感覺到那些晶簇在皮下蠕動，就像有無數細小的牙齒在啃噬神經。

“第三次了。“老周蹲在臺階上磨菜刀，銹跡斑斑的刀刃在夕陽下劃出刺目冷光，“每次用領域都在加速晶體蔓延，你當自己是充電電池？“他說話時腕部輸液管微微顫動，淡藍色液體在透明管壁里泛著珍珠光澤。

林海突然扯開衣袖。那些黑色晶簇已蔓延到肘關節，在皮膚下組成詭異的蜂窩狀結構。當遠處貨輪汽笛響起時，晶體突然發出高頻蜂鳴，他踉蹌著扶住墻，指甲在混凝土上摳出五道白印。

鐵門被踹出半尺深的凹痕時，腐臭的魚腥味突然被某種陰冷氣息取代。青蚨婆婆裹著灰鼠皮襖撞進來，結晶化的左手泛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她身后兩個青銅面具傀儡抬著滲黑霧的檀木箱，那些霧氣在地面凝結成蛛網狀紋路，與老張頭眼球上的血絲詭異地共鳴。

“時間稅可不會等人，小崽子。“老太婆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結晶左臂按住林海滲血的右臂。黑色霧氣順著毛孔噴涌，在她掌心凝成跳動的黑色心臟，“觀測者把你們做成雙生鎖，一個管情感一個管理智，結果基因鏈互相啃得比熵獸還歡。“

老周的菜刀當啷落地。他袖口滑出半截淡藍色輸液管，針頭還扎在發紫的腕脈上，輸液管里的銀色液體正以不自然的速度逆流：“...共生體不能頻繁接觸虛數能量，否則...“他突然按住太陽穴，瞳孔在瞬間擴散成灰白色。

“否則基因鎖會失效對吧？“青蚨婆婆捏碎心臟，黑血濺在林海臉上時發出硫酸腐蝕般的嘶響。她扯斷脖子上七枚花瓣狀的光繭，兩片發光的鱗甲飄向老周，“帶著這截胳膊去三號碼頭。日落前湊不齊七片光鱗...“剩下的話被突然炸開的時砂領域吞沒。

凝固的時空里，林海看到蘇璃的懸浮器正懸在樓頂。她銀灰色作戰服表面浮動著數據流，義眼藍光大盛，掃描頻率比往常快了三倍。當時間重新流動時，老周正彎腰撿菜刀，完全不記得光繭的事。

林海迅速用外套裹住右臂，卻在觸碰老周手腕時發現輸液管里流動的銀色液體泛著虹彩——這與三年前暴雨夜垃圾堆里老周的異常完全吻合。他摸到口袋里半瓶Φ-74情感抑制劑，標簽上未干的藥劑正順著瓶身蜿蜒而下。

窗外突然傳來熟悉的嗡鳴，蘇璃的懸浮器正懸在樓頂。她今天換了身銀灰色作戰服，義眼閃爍頻率比往常快三倍。當林海抬頭時，數據女神突然展顏一笑，那是「反抗璃」才會露出的危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