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蘇璃蒼白的指節上流淌成河。她將指甲深深楔入鐵架銹蝕的溝壑時,青銅幣表面的蛛網金紋突然開始脈動——那些被抹去的記憶此刻正化作帶倒刺的冰錐,精準刺入她后頸的神經突觸。科技塔頂的冷風裹著鐵銹味撲面而來,七日前青蚨婆婆熵化左手的痙攣畫面在視網膜上灼燒:黑色晶體沿著青銅紋路攀爬時,老人皮膚下涌動的暗紫色血管像被磁化的鐵屑簌簌顫動。
“叮——“
骰子在血霧中劃出拋物線的瞬間,林海喉結突然劇烈滾動。賭桌對面老周佝僂的脊背正以詭異的角度反向折疊,淡藍色液體從其袖口滴落時竟發出硫酸腐蝕金屬的嘶響。那些液體順著賭桌暗紅紋路蜿蜒游走,在觸及骰子裂縫的剎那,整顆十二面體突然如心臟般搏動起來。十二個孔洞滲出的血漿在桌面積成先天八卦的扭曲變體,巽卦符號正在滲出熒綠色的黏液。
“加注嗎,小兄弟?“賭場老板擦拭金絲眼鏡的動作凝固成慢鏡頭,右眼機械瞳孔突然迸發出手術燈般的紅光。他身后“時間信貸“的霓虹燈牌開始頻閃,林海注意到老板機械義肢上的青銅紋路與記憶中的青蚨婆婆完全一致,那些紋路此刻正隨著紅光明暗浮現出量子態的虛影。
枯槁手掌按上腕骨的瞬間,林海聞到老周袖口飄來的臭氧味。熵化血液催發的骰子突然炸開無數猩紅觸須,這些血肉藤蔓穿透賭場穹頂的防輻射玻璃罩時發出冰層開裂的脆響。當青銅吊燈轟然墜落的剎那,林海瞥見某塊金屬殘片內側刻著與青蚨婆婆左手相同的熵化符文,那些紋路正在滲出發光的黑色黏液。
“時間追蹤器失效了。“貨架陰影里閃出的蘇璃左眼迸發幽藍激光,機械義瞳映出賭場老板瞳孔里瘋狂跳動的亂碼。那些代表時間矢量的綠色數據流此刻正在量子泡沫中坍縮成克萊因瓶結構,像被黑洞撕碎的星云般瘋狂旋轉。
時砂在林海掌心凝結成半透明沙漏。當他的皮膚觸碰到青銅幣的剎那,無數時間分支在意識深處綻放成蒲公英——某個未來的自己渾身纏繞著紫黑色晶體藤蔓,正將蘇璃的三重意識分別釘入三枚懸浮的青銅幣。此刻賭場老板機械義肢上浮現的符文,竟與那個未來場景中觀測者枷鎖的拓撲結構完全吻合。
“贏家通吃。“老周沙啞的笑聲混著血肉骰子的搏動傳來,當他的熵化血液腐蝕掉最后一個競爭對手時,賭桌中央突然升起半透明的光繭。那里面蜷縮著半片龍鱗狀物體,每道棱紋都在滲出發光的熵光粒子,像極光在硫酸池里溶解的軌跡。
蘇璃的義眼突然傳來神經接駁的劇痛,她看見青銅幣內部的虛數空間正在發生拓撲坍縮。青蚨婆婆光繭囚籠里,無數透明人形生物正將手掌按在時空屏障上,他們掌心的青銅幣正在與賭場穹頂墜落的碎片產生量子糾纏。此刻林海觸碰龍鱗的手指開始呈現克萊因瓶式的透明化,他看見自己被晶體吞噬的未來時間線正在與當下產生莫比烏斯環式的重疊。
“原來我們才是賭注。“林海咬破舌尖的動作帶起血沫飛濺,鮮血滴落在龍鱗上騰起的白煙在空氣中凝結成鐘乳石狀晶體。賭場穹頂傳來類似超新星爆發的玻璃碎裂聲,青蚨婆婆跨越維度的嘶吼震碎了所有人的耳膜:“鑰匙醒了!快切斷時間錨點——“
賭場老板右眼爆出電火花的同時,機械瞳孔里浮現出星環議會的六芒星徽章。老周突然像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撲向林海,他體內淡藍色血液在空中劃出與青銅幣相同的斐波那契螺旋軌跡。當第一片紫黑色晶體花瓣從林海肩頭生長時,蘇璃看見自己三重意識中的“數字神靈璃“正在虛數空間深處微笑,她身后展開的數據之翼正在將整個賭場的熵值推向臨界點。
血霧在霓虹中凝結成鐘乳石狀晶體,老周的機械脊椎發出過載的蜂鳴,賭桌裂縫中滲出的血漿正在繪制新的先天八卦變體。林海掌心的時砂突然開始逆向流動,他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在青銅幣的虛數空間里同時咬破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