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夜，被六扇門“寒水牢”深處傳來的、壓抑不住的劇咳聲割裂。那咳嗽撕心裂肺，帶著冰碴摩擦喉嚨的銳響，在冰冷死寂的石壁間回蕩，如同垂死野獸最后的哀鳴。孫青霞蜷縮在鋪著薄薄一層霉爛稻草的石床上，身體因劇烈的痙攣而弓起。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全身崩裂的傷口，帶來鉆心的劇痛和翻涌的氣血。他死死咬著牙，牙縫里滲出帶著冰藍寒氣的血絲，試圖將那洶涌的逆血咽下，卻徒勞無功。左肩胛骨下那道最深的傷口，殘留的幽藍冰屑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著刺骨的寒意，不斷侵蝕著他殘存的熱量。若非胸口那柄“不悔劍”劍柄處傳來的、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暖流絲絲縷縷護住心脈，加上之前薛神醫強行灌下的幾劑吊命猛藥，他恐怕早已在這寒水牢的陰冷和體內肆虐的冰寒異力下化作一具冰尸。意識在劇痛和冰寒的夾擊下昏沉如漿，唯有丫丫那張蒼白卻終于有了些許生氣的小臉，如同黑暗中的一點微光，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神智。薛神醫昨日來過，隔著精鋼柵欄，臉色凝重地告知他丫丫命暫時保住，但體內寒毒與綠毒根深蒂固，需長期調養，更要尋訪傳說中的“火玉髓”方能根治……火玉髓？孫青霞心中一片冰涼，那等傳說中的至陽神物，豈是易得？但，只要丫丫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沉重的精鋼牢門被猛地推開，刺耳的摩擦聲在死寂的牢獄中格外驚心。兩名身著六扇門玄色勁裝、面無表情的捕快大步走入，精鋼鎖鏈嘩啦作響。為首一人聲音冰冷，毫無起伏：“孫青霞！提審！三法司會審！”冰冷的鎖鏈瞬間扣上孫青霞的手腕腳踝，粗糙的鐵環摩擦著尚未愈合的傷口，帶來新的劇痛。他悶哼一聲，被粗暴地從石床上拽起。長時間的禁錮和重傷讓他雙腿虛軟如棉，幾乎站立不穩，全靠兩個捕快如同拖拽死狗般架著，踉蹌著拖出牢房。寒水牢外，是更深沉的夜。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般刮過孫青霞裸露在破爛囚衣外的傷口，讓他混沌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絲。他被推搡著押上一輛包裹著厚重鐵皮、密不透風的囚車。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單調而沉重的聲響，駛向汴京城的心臟——皇城司衙署深處，那座象征著大宋最高司法威嚴的“明鏡高懸”堂。?同一時刻，太傅府，靜室。檀香裊裊，卻驅不散空氣中凝重的肅殺。諸葛正我端坐于蒲團之上，一身洗得發白的深灰色布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如古井無波。他面前，崔略商垂手肅立，將絕魂谷的兇險、沸泉洞窟的恐怖、灰衣人那驚鴻一瞥的半張冰疤臉、昆侖鑒碎片爆發的幽藍光柱、以及孫青霞體內那詭異而霸道的冰寒異力，事無巨細，一一稟明。他的聲音沉穩清晰，條理分明，如同在陳述一卷浸透了血與火的案牘。“……綜上所述，大人，”崔略商最后沉聲道，“孫青霞此人，身世成謎，劍心純粹，意志之堅韌世所罕見。絕魂谷之事，他更像是被卷入漩渦的棋子。其體內那股冰寒異力，與昆侖鑒碎片氣息同源，卻又有所不同，更似……被其力量侵蝕反噬所致。至于那灰衣人，功法詭異，半張臉冰疤猙獰，絕非中原路數，且其對昆侖鑒碎片的掌控，似也并非圓融無礙，反遭其反噬。末將以為，此案撲朔迷離，孫青霞是關鍵活口，亦是重要線索，若貿然定罪，恐失真相，更可能放走真正元兇。”諸葛正我靜靜聽著，指間一枚溫潤的棋子無意識地在棋盤上輕輕敲擊，發出極有韻律的微響。他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重重宮墻，看到了那座此刻正劍拔弩張的“明鏡高懸”堂。“冰寒異力……半張冰疤臉……昆侖鑒……”諸葛正我低聲重復著這幾個關鍵詞，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似乎在記憶中搜尋著什么塵封的、令人不安的片段。就在這時！“報——！”一名六扇門捕快神色倉皇，幾乎是跌撞著沖入靜室，單膝跪地，急聲道：“稟太傅！崔捕頭！大事不好！刑部侍郎張韜、大理寺少卿李煥，率刑部、大理寺數十好手，持尚書省簽押文書，強闖皇城司‘明鏡高懸’堂！以蔡太師手令為憑，言稱奉旨督辦昆侖鑒失竊及王振被殺一案，要即刻提走重犯孫青霞！皇城司的兄弟阻攔，已被打傷數人！雙方正在堂前對峙，形勢一觸即發！”靜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諸葛正我敲擊棋子的手指驟然停住，深邃的眼眸中，一絲冰冷的寒芒如同電光般掠過！“蔡京……好快的手腳。”他緩緩站起身，那身樸素的灰布袍無風自動，一股淵渟岳峙、卻又隱含著雷霆之威的氣勢瞬間彌漫開來。“略商。”諸葛正我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隨我去明鏡堂。看來，有些人，是迫不及待要‘結案’了。”“是！”崔略商眼中厲色一閃，抱拳應命，身形如標槍般挺直。?明鏡高懸堂前，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卻照不亮空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肅殺與劍拔弩張！堂前寬闊的廣場上，涇渭分明地站著兩撥人馬。一方，是以刑部侍郎張韜、大理寺少卿李煥為首。張韜身著深緋色四品官服，面容陰沉，眼神銳利如鷹，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劍鞘上鑲嵌的寶石在燈火下閃爍著冷光。李煥則是一身淺緋色官袍，面色白凈，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手中捻著一串烏木佛珠，指節卻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兩人身后，數十名刑部和大理寺的精銳捕快、衙役，人人手持鋼刀利刃，眼神兇狠，殺氣騰騰，呈半圓形排開，如同擇人而噬的惡狼！他們簇擁著一輛精鋼打造的囚車，車內，孫青霞被厚重的鎖鏈鎖住手腳，蜷縮在角落，臉色慘白如金紙，氣息微弱，嘴角殘留著未干的血跡，唯有那雙緊閉的眼皮下，偶爾顫動一下的睫毛，證明他還活著。另一方，則是皇城司的守衛。人數明顯處于劣勢，不少人身上帶傷，血跡斑斑，卻依舊緊握著兵器，背靠著“明鏡高懸”堂那象征著大宋律法尊嚴的匾額，寸步不讓！為首的一名皇城司副指揮使，甲胄染血，手持長刀，怒視著對方，厲聲喝道：“張侍郎！李少卿！此乃皇城司重地，羈押要犯，自有法度！爾等無圣旨親諭，僅憑尚書省簽押和太師手令，就想強行提人，視我大宋法度為何物？視皇城司為何物？！”“法度？”張韜冷笑一聲，聲音如同金鐵摩擦，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本官奉旨督辦欽案，刑部、大理寺行緝拿審訊之權，天經地義！皇城司羈押要犯多日，毫無進展，更涉嫌包庇！蔡太師憂心國寶遺失，社稷安危，特下手令督促！爾等再敢阻攔，便是抗旨！便是謀逆！格殺勿論！”他最后四個字如同炸雷，帶著赤裸裸的殺意，手中長劍“鏘”地一聲出鞘半尺，寒光逼人！“格殺勿論！”他身后的刑部、大理寺眾人齊聲怒吼，刀劍出鞘之聲連成一片，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和冰冷的殺氣瞬間將氣氛推至爆裂的邊緣！皇城司守衛臉色煞白，握刀的手微微顫抖，卻依舊無人后退半步！副指揮使雙目赤紅，正要拼死一搏！就在這千鈞一發、血濺五步的剎那！“好一個‘格殺勿論’！張侍郎，李少卿，好大的官威啊！”一個清朗平和，卻如同暮鼓晨鐘般瞬間壓過所有喧囂的聲音，自廣場入口處傳來！所有人悚然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夜色中，兩道人影并肩而來。左側一人，正是追命崔略商！他一身半舊藏青長衫，面容沉靜，眼神銳利如電，步伐看似隨意，卻帶著一種淵渟岳峙的氣度。而走在崔略商前方半步的，赫然是當朝太傅、殿前司都指揮使——諸葛正我！諸葛正我依舊是一身洗得發白的深灰布袍，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他步履從容，如同閑庭信步，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怒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靜。然而，當他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淡淡掃過場中劍拔弩張的眾人時，無論是殺氣騰騰的張韜、李煥，還是他們身后那些兇悍的爪牙，都如同被無形的冰水澆頭，心頭猛地一寒，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定鼎乾坤的威壓，無聲無息地籠罩了整個廣場！連那跳躍的燈火都仿佛為之一滯！“參見太傅！”皇城司守衛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精神大振，齊刷刷單膝跪地，聲音中充滿了激動和敬畏。張韜和李煥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們沒想到諸葛正我竟會親自前來，而且來得如此之快！張韜強壓下心中的驚悸，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拱手道：“下官刑部侍郎張韜（大理寺少卿李煥），參見太傅！我等奉旨督辦……”“奉旨？”諸葛正我腳步未停，徑直走到兩撥人馬的中央，目光平靜地落在張韜臉上，打斷了他的話，“旨意何在？拿來老夫一觀。”張韜話語一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惱怒：“太傅！旨意……旨意稍后便至！我等持尚書省簽押文書與蔡太師手令，督辦此案，提審要犯，合情合法！太傅莫非要以勢壓人，阻撓我等辦案不成？”他語帶機鋒，試圖以勢壓人。“以勢壓人？”諸葛正我淡淡一笑，那笑容卻讓張韜和李煥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老夫只是問問，何來壓人？倒是張侍郎，你口口聲聲奉旨，卻拿不出圣旨。手持尚書省簽押，便敢在皇城司重地喊打喊殺，重傷守衛，更欲強行提走尚未經三法司正式會審的嫌犯。這，是合情？還是合法？還是……蔡太師的手令，已經大過了官家的圣旨，大過了我大宋的《刑統》？！”諸葛正我的聲音并不高亢，卻字字如錘，敲打在張韜、李煥的心頭，更敲打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尤其是最后一句，如同驚雷炸響，讓張、李二人臉色瞬間煞白！“諸葛正我！你……你血口噴人！污蔑太師！其心可誅！”李煥又驚又怒，手中的烏木佛珠捻得飛快，厲聲喝道。“污蔑？”諸葛正我目光轉向李煥，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李少卿，老夫只問事實。皇城司守衛的傷，是事實。爾等欲強行提人，是事實。拿不出圣旨，也是事實。至于蔡太師……”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股凜然正氣，“身為人臣，不思為君分憂，為社稷謀安，卻以權柄私相授受，干預法司，構陷忠良，其行徑，與亂臣賊子何異？！老夫今日在此，倒要看看，誰敢在皇城司行此無法無天之事，誰敢動這‘明鏡高懸’堂前的一草一木！”話音落下的瞬間！嗖！嗖！嗖！嗖！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諸葛正我身后兩側！左首一人，坐于一張精巧絕倫、遍布機括的木質輪椅之上，面容清俊蒼白，眼神卻銳利如冰，膝上橫放著一具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的奇形勁弩，手指虛按在機括之上——正是“無情”盛崖余！右首一人，身形魁偉如山，雙臂肌肉虬結，裸露的臂膀上疤痕交錯，雙掌寬厚，指節粗大，皮膚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古銅色，隱隱有熱力蒸騰——正是“鐵手”鐵游夏！緊接著，一道迅疾如風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落在諸葛正我左后側，雙腿微屈，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正是“追命”崔略商！最后一道身影，則如同融入夜色的孤狼，出現在右后側，身形瘦削卻挺拔如劍，眼神冷漠銳利，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劍未出鞘，卻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正是“冷血”冷凌棄！四大名捕，齊聚！四股迥異卻同樣強大、同樣堅定的氣息瞬間爆發開來！無情的冰冷與機巧，鐵手的雄渾與熾熱，追命的迅捷與沉穩，冷血的孤絕與鋒銳！四股氣息交織、融合，形成一股無形的、足以讓江河斷流、山岳崩摧的磅礴氣場，如同銅墻鐵壁般，牢牢拱衛在諸葛正我身前！這氣場并非針對場中所有人，而是如同實質的怒濤，狠狠壓向張韜、李煥以及他們身后的刑部、大理寺眾人！噗通！噗通！那些刑部、大理寺的普通捕快、衙役，在這四股宗師級強者刻意釋放的恐怖威壓下，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胸口，瞬間臉色煞白，氣血翻騰，不少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手中的刀劍更是“叮叮當當”掉了一地！張韜和李煥雖功力深厚，強行站穩，卻也如同置身于驚濤駭浪之中，胸口煩悶欲嘔，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張韜手中那柄出鞘半尺的長劍，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李煥捻著的烏木佛珠，“啪”地一聲，串繩崩斷，珠子滾落一地！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們的心臟！四大名捕！諸葛正我座下最鋒利的四柄神兵！竟為了一個區區孫青霞，同時現身！擺出不惜一戰的姿態！“諸葛正我！你……你想造反嗎？！”張韜色厲內荏地嘶吼，聲音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造反？”諸葛正我負手而立，灰布袍在夜風中微微飄動，聲音平靜得如同在陳述事實，“老夫守護的，是這大宋的律法，是這汴梁城的安寧，是官家的江山！爾等挾權弄勢，構陷忠良，擾亂法司，才是真正在動搖國本！若再不退去，休怪老夫……清君側！”“清君側”三個字，如同三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張韜和李煥頭頂！兩人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這四個字的分量，太重了！諸葛正我竟然敢當眾說出這等話？！場中氣氛，瞬間降至冰點！空氣凝固，落針可聞！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囚車里孫青霞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咳嗽。就在這死寂般的對峙，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弓弦，隨時可能徹底崩斷的剎那！“圣——駕——到——！”一聲尖銳悠長、帶著無上威嚴的唱喏，如同利劍般刺破夜空，自廣場入口處傳來！緊接著，是沉重而整齊的步伐聲！如同悶雷滾滾！所有人，包括諸葛正我和四大名捕，都瞬間收斂了氣息，神色肅然，朝著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一隊隊盔甲鮮明、手持鑌鐵蟠龍棍、氣息沉凝如淵的殿前司精銳禁軍，如同鋼鐵洪流般涌入廣場，迅速分立兩側，肅立警戒，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隨即，八名身著金絲飛魚服、腰懸繡春刀、氣息深不可測的大內侍衛開道，其后，是四名手持拂塵、低眉順眼的內侍太監。再之后，一頂由十六名力士穩穩抬著的、明黃緞子覆蓋、鑲嵌著寶石明珠的御輦緩緩駛入。御輦兩側，緊跟著兩位身著紫袍玉帶、氣度威嚴的重臣——左側一人面容清癯，三縷長須，眼神深邃，正是當朝宰相曾布；右側一人，蟒袍玉帶，面白無須，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赫然是權傾朝野的當朝太師——蔡京！而在御輦前方半步，昂首闊步，如同定海神針般護衛在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如山、面容剛毅如同巖石雕琢、雙目開闔間精光四射的中年男子！他并未著甲，只穿一身玄色勁裝，外罩一件半舊的藏青色披風，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刀鞘黝黑無光的寬刃長刀。整個人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雄關！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磅礴氣勢，毫無保留地散發開來，竟隱隱能與四大名捕聯手的氣場分庭抗禮！御前帶刀一品侍衛，皇帝最信任的貼身護衛，江湖人稱“一爺”的——舒無戲！御輦停下，明黃色的簾幔被內侍恭敬地掀起。一身明黃常服、面容清俊卻帶著一絲倦怠的宋徽宗趙佶，緩緩步下御輦。他目光掃過一片狼藉、劍拔弩張的廣場，掃過囚車里氣息奄奄的孫青霞，掃過臉色煞白的張韜、李煥，最后，落在了負手而立、神色平靜的諸葛正我，以及他身后如同四尊守護神般的四大名捕身上。他的目光在諸葛正我臉上停留了片刻，又瞥了一眼臉色陰晴不定的蔡京和面色沉靜的曾布，最后，落在了拱衛在側、如同一尊鐵塔般的舒無戲身上。整個“明鏡高懸”堂前廣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這位大宋官家的最終裁決。是雷霆震怒？還是各打五十大板？亦或是……？趙佶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死寂。他清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鬧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