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過聯系方式，病房又安靜下來，只余刀削下果皮的聲音。

“祁先生，你聽過一句俗語嗎？”

完整的果皮掉落，喬漫澄率先開了口。

祁銘扭頭：“什么？”

“每天一個蘋果，疾病遠離我。”喬漫澄開心的將削好的蘋果遞給祁銘，右臉的酒窩讓祁銘有點恍惚。

這蘋果，竟然是削給他的。

祁銘接過來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心里卻莫名產生了一個想法——她是不是對所有人都一樣？

喬漫澄忽然看見桌上書籍的名字，有些驚訝：“祁先生也喜歡看《被討厭的勇氣》啊，也會經常思考哲學問題嗎？”

桌上倒扣的書正是勇氣兩部曲中的第一部，《被討厭的勇氣》中文譯文，早上祁銘在書架上發現的。

他搖頭：“只是覺得書的名字很有趣，隨手拿的，不過青年與哲學家的對話確實很引人深思。”

“原來是這樣，那祁先生平時喜歡看什么書，或者工作之余會做些什么事來放松自己？”喬漫澄歪頭看他，表情充滿了好奇。

不知為什么，得知喬漫澄是自己的粉絲，與之交流時，祁銘的內心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以前在H國，團隊營業的時候也有過幾次粉絲見面會。

看見過粉絲抑制不住的激動，有與他們握手時當場哭出來的，還有瘋狂的沖上臺要求更過分的肢體接觸，他們的表情，行為太多樣。

喬漫澄這樣的，是他第一次見。

他忽然有點懷疑，喬漫澄說的話是真的嗎？

對了，她是心理醫生，或許她那么說，不過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循環播放的《無邊》，大概也只是臨時搜索。

祁銘自嘲的笑笑，她當然對所有人都一樣，心理醫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治好病人而已。

“祁先生？”喬漫澄不知道祁銘想到了什么，短短幾十秒，情緒忽然就低落下來。

祁銘表情冷漠：“沒什么喜歡的書，也沒有喜歡做的事。”

他覺得一切都好無聊。

蘋果一點也不好吃，青年與哲學家的對話也并不有趣，他不想再跟喬漫澄進行枯燥的一問一答，他想回到床上，到底是深秋，衣服穿得少了，好冷。

蘋果還沒吃一半就被拋下，祁銘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快步上了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失敗了。

喬漫澄眸光微閃，動作很輕的把桌面收拾干凈，從包里拿出報告紙和筆。

寫字聲傳進祁銘耳中，他不知道喬漫澄在寫什么，只覺得好吵。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耳塞塞進耳朵，將外界的聲音全部隔絕。

喬漫澄收好紙筆，也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祁銘已經睡著了，好看的眉緊緊皺著，似乎做了噩夢。

她伸出手，手指在半空中虛撫著他的眉。

現在的他肯定很痛苦，就像多年前的她一樣。

她左手戴著的手環之下，是一道被遮掩住丑陋的疤，應該是九年，還是十年前？

喬漫澄有點記不清，但她記得那天她睜開眼，入眼是一片空洞的白，鼻前消毒水的味道難聞的要命。

謝女士伏在她床邊，身軀顫抖。

她一如往常一樣，大喊著她的全名，不同的是，那天的語氣帶著悲慟。

“喬漫澄，你要是死了，要我怎么辦？你要媽媽怎么辦？”

她的手腕也和祁銘一樣，包扎著一圈一圈的繃帶。

江序大概也和謝女士一樣，守在祁銘床前，也是那樣的歇斯底里，悲憤，痛苦。

人有時是這樣的，對任何事情都可以產生怯懦，退縮，卻對死亡，莫名的義無反顧。

對自己來說，是愚蠢。

對親朋來說，是自私。

因為你義無反顧的時候，完全沒有考慮他們的感受，當下你心里所想的，只有你自己。

喬漫澄收回手，摸了摸表帶，輕輕嘆了一口氣。

對面的人動了動，好像要醒了，喬漫澄趕忙閉上眼裝睡。

祁銘壓根沒睡，他失眠的厲害，耳塞大概沒塞好，聽到了太多。

喬漫澄停筆，折紙，悄悄走過來，上床躺下，嘆氣……

不知道嘆的氣是為誰，但大概率不是他。

祁銘下了床，走到窗前，觀察著外面的人和景。

“外面天氣真好，喬醫生要出去散散步嗎？”

裝睡被祁銘看出來，喬漫澄也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照在祁銘身上，仿佛給他披上一層金紗，加上溫柔似水的眼神，讓喬漫澄看呆了幾秒，左心房出現一只小鹿在怦怦亂跳。

真正與祁銘并肩同行，喬漫澄才意識到官網一米八七的身高化為實質，究竟有多高。

她悄悄比了兩下，以她穿鞋一米七一的身高，竟還是差了一大截。

而且江序，好像比祁銘要矮些。

真是想不通了，這外形條件，在《音你》居然還要靠導師撈。

她不理解。

祁銘視線偏了偏，恰好看到喬漫澄比身高的動作，笑了下：“喬醫生屬什么？”

“嗯？我屬虎，今年二十六歲生日還沒過，所以二十七是虛歲。”

祁銘莫名心情很好，喃喃：“還以為是屬兔子的。”

喬漫澄沒聽清他說了什么，又怕祁銘再不說話了，自己接上話茬：“我知道祁先生是屬狗的，還知道祁先生的生日是九月十七，對吧？”

她的眼睛在陽光下亮亮的，像夜晚的星星，祁銘嗯了一聲，沒敢看太久，怕一不小心跌進去。

“我還看過祁先生主演的電視劇，演繹的是一名伸張正義的法官，當時我就想，祁先生不止歌唱得好，舞跳得好，演技居然也這么好。”

祁銘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部劇，是在H國拍的，當時公司給他們團隊里每個人都接了不同的劇，有兩個還下了海。

他也有想法轉型做演員，不過拍劇的過程中有很多劇情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他實在沒有那么強烈的信念感，于是作罷。

喬漫澄卻說他演技好，雖然知道大概率是恭維他的假話，卻不得不承認，聽著確實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