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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土豆田

  • 深淵加班日志
  • 漆夏先生
  • 6432字
  • 2025-07-08 06:19:59

江生雨踏著被晨露打濕的草皮,走近田頭。那片土豆胡蘿卜地在明亮的晨光下,呈現出一種近乎詭異的繁茂景象。墨綠色的葉片油亮肥厚,擠擠挨挨,幾乎看不到地面。植株的高度遠超尋常,莖稈粗壯得不像話,透著一股非自然的旺盛生命力。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泥土腥氣和一種……過于甜膩的植物汁液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隱隱不安的芬芳。

托馬斯站在田埂盡頭,笑容像焊在臉上一樣標準,遠遠地揮手。本也看到了他,壯碩的身影挺得筆直,臉上掛著那標志性的憨厚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同樣幅度精準地揮了揮手。他們旁邊還站著兩個人。

距離拉近,江生雨看清了。

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皮膚黝黑粗糙得像老樹皮的白人男子。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褲和一件磨得發亮的格子襯衫,戴著一頂同樣破舊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下巴上胡茬灰白,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斗。他叫老巴克,托馬斯介紹時,他只是從帽檐下抬了抬眼皮,眼神渾濁得像泥潭里的死水,極其短暫地在江生雨臉上掃了一下,沒有任何表情,喉嚨里發出一個含混不清的“嗯”聲,算是打過招呼。他的存在感很稀薄,像一塊沉默的背景板,但那種毫無生氣的沉默本身,就透著一種與托馬斯、本的熱情格格不入的詭異。

另一個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白人女性,叫珍妮。她身材略顯單薄,穿著干凈的碎花長袖襯衫和卡其褲,金色的長發編成一條粗辮子垂在腦后,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溫和笑容。她的笑容弧度與瑪麗安如出一轍,但眼神卻有些空洞,視線似乎沒有焦點,只是朝著江生雨的方向。當托馬斯介紹時,她立刻微微欠身,動作標準得像排練過,聲音輕柔但缺乏起伏:“你好,江先生,歡迎加入豐收。”說完,笑容依舊掛在臉上,眼神卻很快飄向旁邊一株長得異常肥碩的胡蘿卜纓子,仿佛那才是更重要的東西。

“好了!人都齊了!”托馬斯洪亮的聲音打破了這短暫的、帶著無形壓力的介紹環節,他拍了拍手,動作充滿力量感,“時間就是收成!老規矩,巴克和珍妮負責東邊那片胡蘿卜,我和本負責西頭的土豆壟。江先生,”他轉向江生雨,笑容依舊慈祥,但眼神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配,“你跟著本,他力氣大,你幫他打下手,把挖出來的土豆揀選一下,把泥磕掉,好的裝進那邊的大筐里,有蟲眼或者太小的,丟進旁邊那個小桶?!?

本立刻憨厚地應了一聲:“好嘞!江,跟我來!”他拿起一把寬大锃亮的鋤頭,又遞給江生雨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柳條筐和一個帶提手的小木桶。

江生雨接過筐和桶。筐很沉,桶里散發著一股泥土和腐爛植物混合的淡淡氣味。他左手提著桶,右手因為僵硬和麻木,只能笨拙地用胳膊夾著柳條筐的邊緣。粗布手套下的手指依舊傳來持續的麻癢感。

“工具就在地頭,自己拿趁手的!”托馬斯指了指田埂邊放著的幾把鏟子和耙子,然后大手一揮,“開工!”

命令一下達,原本還算“松散”的幾個人瞬間動了起來。動作流暢,分工明確,沒有一絲遲疑和交談。

老巴克像一具被喚醒的提線木偶,沉默地走向東邊的胡蘿卜地,拿起一把短柄鋤,動作精準而機械地開始刨土。他每一次揮鋤、彎腰、拔起胡蘿卜的動作都像是用尺子量過,幅度、角度、節奏都恒定不變。珍妮則拿起一個籃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每當老巴克刨出一根胡蘿卜,她就立刻蹲下,用一把小刷子極其標準地掃掉根須上大部分的泥土,然后小心地、動作如同復刻般一致地將胡蘿卜放進籃子,擺放的方向都幾乎相同。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言語交流,配合卻天衣無縫,效率高得驚人。

托馬斯和本也走向西邊的土豆壟。托馬斯拿起一把鏟子,動作同樣精準有力。本則揮舞著那把寬大的鋤頭,每一次落下都帶著破風聲,深深地掘進肥沃的黑土里。

江生雨夾著筐,提著桶,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本身后,走向屬于他們的那片土豆地。腳下的泥土松軟濕潤得過分,踩上去有種微微下陷的吸附感。

本在一壟土豆前站定,回頭對江生雨露出那口白牙:“江,看好了!就這樣!”他話音未落,手中的鋤頭已經高高揚起,帶著一股蠻力狠狠落下!

“噗嗤!”

鋤刃深深嵌入黑土,本用力一撬!一大坨夾雜著草根的黑色泥土被翻了起來,同時被帶出的,是七八個沾滿新鮮濕泥、滾圓碩大的土豆!每一個都幾乎有成人拳頭大小,表皮光滑,在晨光下泛著一種過度健康、甚至有些油膩的光澤。

“嘿!好家伙!”本憨笑著,用鋤頭扒拉了一下那堆土豆,“個頭真不錯!江,交給你了!把泥磕掉,好的裝筐!”

江生雨看著地上那些沾滿黑泥的“寶貝疙瘩”,胃里一陣翻騰。它們看起來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實。他強忍著不適,放下桶,將夾著的柳條筐放在旁邊。他蹲下身,左手伸向一個最近的土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碰到那冰涼滑膩、沾滿濕泥的土豆表皮時——

異變陡生!

那土豆旁邊,一條原本安靜伏在泥土里、只有小指粗細、顏色與泥土幾乎融為一體的暗褐色藤蔓,毫無征兆地、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般猛地彈射起來!藤蔓頂端并非葉片,而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如同吸盤般的口器,口器邊緣是一圈細密得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閃爍著寒芒的尖刺!

它速度快得驚人,目標直指江生雨戴著粗布手套的右手腕!

一股冰冷的惡意和死亡的威脅感瞬間攫住了江生雨!他全身的汗毛倒豎!完全是求生本能驅使,他來不及思考,身體猛地向后一仰!

“嘶啦!”

藤蔓頂端那細密的尖刺擦著他右手腕粗布手套的表面劃過,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手套的粗布纖維被刮開幾道細微的口子!雖然沒刺破皮膚,但那冰冷的觸感和尖銳的刮擦感清晰地傳遞到了他麻木的皮膚上!

江生雨一屁股跌坐在濕冷的泥地里,心臟狂跳得如同要炸裂!

“江?你咋了?”本聽到動靜,停下揮舞的鋤頭,轉過頭,臉上帶著純粹的困惑,看著坐在地上的江生雨?!八ぶ耍窟@地是有點滑,小心點??!”他的語氣充滿關切,眼神清澈,似乎完全沒看到那條偷襲失敗后、迅速縮回泥土中消失不見的詭異藤蔓!

江生雨驚魂未定,目光死死盯著剛才藤蔓出現的地方。那里只有翻開的黑土和幾個滾圓的土豆,那條藤蔓仿佛從未出現過。他再猛地看向本,看向不遠處同樣在勞作的老巴克和珍妮,看向另一頭正在鏟土的托馬斯——

他們動作流暢,神情專注,沒有任何人表現出異樣!托馬斯甚至沒往這邊看一眼,專注于他腳下的壟溝。珍妮依舊在機械地刷著胡蘿卜上的泥土。老巴克揮鋤的動作節奏都沒有絲毫變化。

仿佛剛才那致命的一擊,只是江生雨自己的幻覺!

但右手腕手套上那幾道清晰的刮痕,和手腕處傳來的、因為剛才劇烈動作而加劇的麻癢刺痛感,都在瘋狂地提醒他——那不是幻覺!

【警告!偵測到異常生物活性攻擊!】

【規則提示:接觸與謹慎生效!】

【污染侵蝕輕微加?。【植拷M織活性異常波動!】

視網膜上,冰冷的系統提示瞬間彈出又隱去,快得如同警告的閃光。

江生雨的心沉到了谷底。規則……這就是規則怪談的世界!那些植物,或者這土地本身,對他這個“外來者”或者說“低親和度者”抱有天然的惡意!而其他“鄰居”,無論是托馬斯一家還是老巴克、珍妮,他們要么是這“完美”的一部分,要么被“完美”同化,要么……根本看不見這些異常!他們如同設定好程序的NPC,只專注于“豐收”這個任務本身。

他必須遵守規則!保持協作!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否則,“嚴重失職”的后果可能比被藤蔓咬一口更可怕!

“沒……沒事!”江生雨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尷尬又帶著點后怕的笑容,聲音有些發顫,努力模仿著笨手笨腳的新人形象,“地太滑了,沒站穩!這手套也……也不太跟手?!彼瘟嘶巫约阂琅f僵硬笨拙、戴著破手套的右手。

“哈哈,小心點!”本不疑有他,憨厚地笑了笑,繼續揮動鋤頭,掘向下一塊泥土。“來,接著干活!看,這壟下面肯定還有大家伙!”

又一坨黑泥被翻起,帶著幾個同樣碩大圓潤的土豆。

江生雨看著那些在新鮮泥土中滾動、散發著詭異光澤的“豐收果實”,又瞥了一眼它們周圍看似平靜無害、實則暗藏殺機的黑土。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恐懼和惡心。左手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利用那點疼痛來維持清醒和鎮定。

他不能再用手直接接觸了!至少,不能是右手!

他掙扎著爬起來,目光飛快地掃過田埂邊的工具。他看到了一個長柄的耙子,耙齒細長。

有了!

他走過去,用左手拿起那把耙子?;氐酵炼苟雅?,他蹲下身,但保持著一點距離。他用左手握著耙子長長的木柄,小心翼翼地將耙齒伸向一個土豆,然后輕輕一勾,將它從泥堆里撥拉出來,滾到相對干凈的地面上。接著,他用耙子的背面,小心地、像推球一樣,將土豆推著在干燥的泥地上滾了幾圈,磕掉大部分濕泥。最后,才用戴著粗布手套、依舊麻木僵硬的右手,極其快速地、像抓燙手山芋一樣,抓起那個處理過的土豆,丟進旁邊的柳條大筐里。

動作笨拙、緩慢、效率低下,但至少……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直接接觸那些詭異的泥土和可能潛藏殺機的植物!

本又挖出了一堆土豆,回頭看到江生雨這“獨特”的清理方式,撓了撓頭,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憨厚地笑了笑:“嘿,你這辦法……也行!小心點就好!”他顯然覺得江生雨是怕臟或者手笨想出的笨辦法,并未深究。

江生雨心中苦笑。他一邊繼續用這種極其耗費體力和時間的“安全”方式處理著土豆,一邊用眼角的余光高度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泥土和植物。每一次用耙子撥動土豆,每一次右手快速抓取,都伴隨著心臟的狂跳和神經的高度緊繃。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但江生雨只覺得遍體生寒。這片看似生機勃勃、正在“豐收”的田野,在他眼中,已經變成了一張巨大的、鋪滿偽裝陷阱的死亡之網。而他,是網中唯一清醒的獵物。

時間在緊繃的神經和重復的機械勞作中緩慢爬行。太陽越升越高,曬得人后背發燙。江生雨左手握著耙子的木柄,早已被汗水浸得濕滑。每一次用耙齒將沾滿濕泥的土豆從黑土堆里勾出來,都像在拆除一枚詭雷。他的動作越發熟練,但內心的警惕卻絲毫不敢松懈。目光如同掃描儀,在每一個被翻開的土坑、每一叢茂盛的土豆秧子根部快速掃過。

本依舊在不遠處揮汗如雨地挖掘,鋤頭翻起的泥土帶著肥沃的腥氣。他偶爾停下來,用袖子擦擦汗,朝江生雨露出憨厚的笑容,催促道:“江,加油??!這一壟快到頭了!”他完全沉浸在高效率挖掘的“成就感”里,對江生雨如履薄冰的謹慎毫無察覺,或者說,視而不見。

柳條筐里的“好土豆”已經堆起了小半筐,那些被江生雨判定為“有蟲眼”或“太小”的、被丟進小桶的“次品”卻寥寥無幾——這些土豆看起來都太“完美”了。桶里散發出的泥土和腐爛味似乎更濃了些。

就在這時,江生雨用耙子小心地將一個新挖出的土豆從濕泥中撥拉出來,滾向旁邊相對干燥的地面。這個土豆格外碩大,表皮光滑得如同打過蠟,在陽光下反射著油膩的光。

就在土豆離開泥坑的瞬間,異變再生!

“簌簌!”

兩條比之前更粗、顏色更深、幾乎呈墨綠色的藤蔓,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猛地從土豆下方的濕泥里彈射而出!它們的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鉆!一條直刺江生雨因彎腰撥拉土豆而暴露的脖頸側面,另一條則陰險地貼著地面,掃向他支撐身體的右腳踝!藤蔓頂端的吸盤口器張開,細密的尖刺閃爍著幽光,帶著一股更加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敗腥氣!

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江生雨瞳孔驟縮!脖頸和腳踝同時暴露在攻擊下,避無可避!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在高度戒備下的本能反應超越了意識!

左手!他的左手一直緊握著耙子的長柄!就在藤蔓暴起的剎那,他抓著耙子木柄的左手如同被彈簧推動,猛地向上一提,同時手腕一擰!

“呼!”

沉重的耙頭帶著沾滿泥土的耙齒,帶著他全部的力量和求生的意志,自下而上,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狠狠地抽向那兩條襲來的藤蔓!目標不是藤蔓本身,而是它們彈射出來、暴露在泥土之上的那截“中段”!

“啪!噗嗤!”

沉悶的撞擊聲和一種令人牙酸的、類似植物纖維被強行撕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粗壯的耙齒狠狠地撞在了兩條藤蔓的中段!巨大的沖擊力瞬間將其中一條抽得猛地一歪,攻勢頓消,軟趴趴地摔落在地,扭動著,頂端吸盤徒勞地開合。而另一條則被幾根耙齒精準地“咬”住,如同被鐵鉗夾??!藤蔓瘋狂地扭動掙扎,試圖掙脫,耙齒上沾著的濕泥簌簌落下。

但江生雨的攻擊并未停止!一擊得手,巨大的恐懼和腎上腺素混合成一股狠厲!他左手死死握住耙柄,腰腹發力,整個人順勢向后猛地一拽!同時右腳狠狠踩向那條被耙齒咬住的藤蔓根部附近的泥土!

“嘶——!”

一聲極其尖銳、仿佛無數細針刮擦玻璃的刺耳鳴叫,從那條被咬住的藤蔓內部爆發出來!這聲音極其痛苦和怨毒,穿透空氣,刺得江生雨耳膜生疼!

“噗!”

被江生雨狠狠踩踏的濕泥下,似乎有什么東西被踩爆了!那條被耙齒咬住的藤蔓猛地一僵,瘋狂扭動的動作瞬間停止,如同被抽掉了脊椎!墨綠色的藤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變黑、干癟!頂端的吸盤口器無力地垂下,細密的尖刺失去了光澤。

另一條被抽歪的藤蔓似乎感應到了同伴的死亡,發出一陣細微的、如同啜泣般的“簌簌”聲,迅速縮回了翻開的泥土深處,消失不見,只在松軟的黑土表面留下一個快速被濕泥填滿的小洞。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藤蔓暴起到被擊潰,不過兩三秒的時間。空氣中彌漫著藤蔓死亡后散發出的、更加濃烈的腐敗腥氣,混合著泥土的味道,令人作嘔。

江生雨劇烈地喘息著,左手依舊死死握著耙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耙齒上還掛著那條已經徹底枯萎發黑的藤蔓殘骸。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破肋骨。

“江?你……你在干嘛?”本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困惑和不解,他停下了挖掘,轉過身,看著江生雨擺著那個奇怪的姿勢——耙子高高舉起,上面還掛著一條黑乎乎、干癟的“爛草根”?“那是什么玩意兒?爛藤子?你拿耙子抽它干啥?”他的眼神充滿了純粹的不理解,仿佛江生雨剛才不是在生死搏殺,而是在抽打一堆毫無意義的垃圾。

不遠處,老巴克揮鋤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渾濁的眼睛從低垂的帽檐下極其短暫地瞥了這邊一眼,那眼神依舊死氣沉沉,沒有任何波瀾,隨即又繼續他那精準機械的挖掘。珍妮仿佛什么都沒聽見,依舊在仔細地刷著一根胡蘿卜上的泥土,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

只有托馬斯,他放下了鏟子,轉過身,臉上那標志性的慈祥笑容似乎淡了一些,眼神銳利地掃過江生雨,掃過他耙子上掛著的枯萎藤蔓,最后落在他因緊張和用力而微微顫抖的身體上,以及他那明顯更加僵硬笨拙的右手。

“年輕人,干活就好好干活。”托馬斯的聲音響起,依舊洪亮,但少了幾分之前的熱情,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和告誡,“別跟那些雜草藤蔓較勁,浪費力氣。咱們的任務是收土豆,不是清理野草。趕緊的,把東西收拾好,接著干活!時間不等人!”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仿佛剛才那場發生在江生雨眼前的致命襲擊,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需要被忽略的“清理野草”。規則在無聲地強調:專注“豐收”,忽略“異?!?。

江生雨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和右臂因剛才發力而加劇的麻癢刺痛。他垂下耙子,讓那條枯萎的藤蔓殘骸掉落在泥地上。他臉上擠出一個尷尬又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容,模仿著新手的笨拙和“多事”:“是……是!托馬斯先生!剛才……剛才那藤子突然彈出來,嚇我一跳,我……我就順手抽了一下……我這就接著揀土豆!”他一邊說,一邊用耙子將那枯萎的藤蔓殘骸隨意地撥拉到旁邊更遠的草叢里,動作盡量顯得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處理一根礙事的雜草。

【警告!異常生物活性攻擊(二次)!】

【成功抵御并造成目標單位(次級藤蔓)湮滅!】

【規則遵守判定:未引發大規模異常注意,未中斷勞作進程,符合“基本協作”要求?!?

【源質+0.5】

【污染侵蝕加?。芰繉瓜?毒素微量滲透)!右手局部組織活性異常波動加??!建議盡快處理!】

冰冷的系統提示在視網膜上一閃而過。源質增加了,但右手的狀況惡化了!那枯萎藤蔓死亡前爆發的毒素或者別的什么東西,似乎順著剛才耙齒與藤蔓接觸時的反震力,微量滲透了粗布手套和麻木的皮膚!

江生雨的心沉甸甸的。他知道,自己暫時過關了,用這種看似“笨拙”和“新人反應過度”的方式,在規則允許的邊緣化解了危機,甚至得到了微薄的獎勵。但在托馬斯那看似平靜卻暗含審視的目光下,在本那單純的困惑中,在老巴克和珍妮那非人的漠然里,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在刀尖上跳舞的小丑。

他不敢再看地上那堆散發著詭異光澤的土豆,更不敢去看泥土深處可能潛藏的其他東西。他只能低下頭,再次拿起耙子,用更慢、更謹慎、也更耗費心神的方式,繼續這場在陽光下、名為“豐收”的恐怖游戲。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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