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深夜11點鐘,一家名為“星光游戲”公司此時燈火通明。
辦公區域。
彌漫著咖啡的味道,還有外賣殘余的油膩味。
林漫工位上鍵盤的敲打聲在寂靜又壓抑的辦公區域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像極了她現在的腦內的神經一根根崩斷的聲音。
她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行紅紅的報錯日志,感覺眼球都要被吸進去了。
“什么玩意?要全宇宙玩家在情人節當天同時表白,不能卡頓?黃子赤,你是魔鬼派來懲罰程序員的嗎?”
林漫已經是第999次在心里咆哮了。
這需求簡直就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情人節?
全宇宙玩家?
同時表白?
還要保證不卡頓?
大哥!這已經超出了技術優化的范圍內了!直接躍升到玄學了好嗎?!
她甚至懷疑黃子赤是不是剛看完什么星際浪漫災難片,腦子一熱就把編劇的異想天開當KPI砸了下來。
連續三天了!她就像個被上了發條的陀螺,困在這行代碼和那個變態需求組成的迷宮里。
黑眼圈濃得堪比煙熏妝,頭發油膩得能炒菜,身上那件萬年不變的并且還印著“Hello World? No, Hello Bug!”的寬松T恤皺巴巴的,散發著加班狗的專屬“芬芳”。
手邊的肥宅快樂水已經空罐成山,唯一支撐她的,是電腦旁那個小小的電子相框——里面是她家那只高貴冷艷的布偶貓“陛下”,正用睥睨眾生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在說:“鏟屎的,搞不定就回來給朕撓下巴,別在外面丟貓臉。”
“需求狗,需求狗,需求來了滿地走……”林漫麻木地哼著自創的社畜悲歌,手指機械地敲打著,試圖優化一個數據庫連接池的配置參數。
胃里空空如也,卻因為焦慮和過量咖啡因攪得一陣陣抽搐。
她感覺自己的大腦CPU已經過熱降頻,隨時可能藍屏死機。
此刻,她無比懷念自己那張散發著貓毛和安全感的小床,而不是這把能把人坐出痔瘡的工位椅!
“叮——”茶水間的方向傳來咖啡機完成工作的提示音,對林悠悠來說如同天籟一樣。
“救命稻草!”林漫掙扎著從代碼的泥沼里拔出意識,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像喪尸一樣挪向茶水間。
再不補充點咖啡因,她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對著屏幕唱起《義勇軍進行曲》了。
就在她兩眼發直,腳步虛浮地蹭到茶水間門口時,一股強大的又帶著冷冽雪松氣息的低氣壓毫無預兆地籠罩了她。
黃子赤。
新任CTO,技術大神,顏值天花板,同時也是“全宇宙表白不卡頓”慘案的始作俑者,正站在咖啡機前,慢條斯理地往他那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骨瓷杯里注入黑咖啡。
他身形挺拔,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裝連一絲褶皺都沒有,頭發一絲不茍,側臉線條冷硬得像用代碼雕刻出來的,周身散發的氣場,完美詮釋了什么叫生人勿近和效率就是生命。
林漫的社恐雷達瞬間拉響最高級別警報!
全身血液仿佛“唰”地一下涌向腳底板,又在下一秒沖回頭頂,讓她眼前發黑,頭皮發麻。大腦CPU不負眾望地——死機了!
她想轉身逃跑,但腿不聽使喚呀。
她想低頭裝沒看見,但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樣。
她想說點啥,比如一句標準的“黃總好”,但喉嚨像被502膠水糊住了,硬是張不開口。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空氣凝固,只剩下咖啡機微弱的嗡鳴聲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黃子赤似乎察覺到門口的“障礙物”,微微側過頭,那雙深邃卻沒什么溫度的眼睛掃了過來,落在林漫的身上——亂糟糟的頭發,皺巴巴的T恤,濃重的黑眼圈,以及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要死了嗎”的呆滯表情。
林漫感覺那眼神像X光,把她從里到外,連同靈魂深處的疲憊和怨念都掃描得一清二楚,巨大的壓力讓她徹底宕機,求生本能驅使著聲帶,但輸出的信號完全錯亂。
“黃…黃總……您吃…吃了嗎?”
聲音干澀發顫,音量小得像蚊子哼哼。
話一出口,林漫恨不得當場給自己一個格式化!
吃了嗎?!
現在幾點了?!
凌晨11點!
問老板吃沒吃晚飯?
這跟問閻王爺“您今天收了幾個人啊?”有什么區別?!
她感覺自己的腳趾已經在鞋里摳出了一座芭比夢幻城堡,還是帶護城河的那種!
蒼天啊!這死嘴!
黃子赤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眼神里的審視意味更濃了,還夾雜著一絲……大概是看智障的困惑?
他沒說話,只是極輕微地還帶著點“浪費我時間”意味地搖了下頭,仿佛林漫是一段運行出錯和毫無價值的垃圾代碼。
然后,他端著那杯象征著“資本主義無情壓榨”的黑咖啡,邁著沉穩而壓迫感十足的步伐,徑直從僵成石像的林漫身邊走了過去,連一絲多余的風都沒帶起。
直到那冷冽的雪松味和強大的低氣壓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林悠悠才像被拔掉電源的玩偶,身體猛地靠在茶水間的門框上,大口喘氣,然而后背已經全都是冷汗。
“啊啊啊啊啊——!”內心彈幕瞬間爆炸,以每秒百萬條的速度瘋狂刷屏。
“林漫你是豬嗎?!吃了嗎?!你怎么不問您老仙福永享壽與天齊啊?!”
“他那個眼神!他絕對覺得我是個靠關系混進來的智障!完了完了,年終獎泡湯了,下個月房租怎么辦?!”
“需求狗!萬惡的需求狗!要不是那個【全宇宙表白】,我能困成狗說出這種蠢話嗎?!”
“咖啡!我的續命咖啡!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要回家擼陛下!陛下從來不會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
“黃子赤你個周扒皮!吸血鬼!代碼界的暴君!祝你喝咖啡永遠沒有奶泡!吃泡面永遠沒有調料包!”
她顫抖著手,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最濃的黑咖啡,仰頭灌下去,苦澀的味道刺激著味蕾,卻壓不住心底那混合著社死尷尬和加班怨念和對未來的深深恐懼,尤其是面對黃子赤。
她看著咖啡機倒影里自己憔悴又狼狽的臉,悲憤地總結。
“當代社畜的命,不是命,是老板需求里隨時可以優化的Bug!”
帶著滿身疲憊和滿心彈幕,林漫行尸走肉般地飄回工位。
屏幕上,那條紅得發光的報錯日志依舊刺眼,像黃子赤臨走時那個無聲的嘲諷。
她認命地坐下,把對老板的“美好祝福”和對貓主子的思念轉化為敲擊鍵盤的力量,繼續投身于對抗“全宇宙表白”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中。
明天?
哦不!是幾個小時后,太陽升起時,又是被需求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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