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暴才剛剛開始
- 死去的她突然開始復仇
- 夸張的白
- 3216字
- 2025-07-11 09:47:00
江家奢華的主廳已淪為廢墟的縮影。昂貴的水晶吊燈碎片在地毯上折射著刺眼的光,仿若一地凝固的淚。空氣里彌漫著瓷器碎裂的粉塵、林婉芝歇斯底里的腥甜口水味,以及一種更為粘稠的、名為“毀滅”的氣息。
沈崇山高大的身影如同冰封的山岳,紋絲不動地矗立在風暴中心。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崩潰的江宏志——那個昔日世交,此刻面如金紙,眼神渙散,仿佛被抽走了脊梁;掠過蜷縮在沙發角落,抱著頭發出非人嗚咽、反復念叨著“孽種…鬼…”的林婉芝;最后,落在被傭人勉強按住、卻仍在癲狂踢打、嘶吼著“我是江映雪!我是!”的江映雪身上。他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只有沉淀了二十年的怒火淬煉成的、絕對零度的寒冰。
“夠了。”沈崇山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無形的重錘,瞬間砸碎了滿室的喧囂。混亂的哭嚎和嘶吼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抽噎。他轉向身邊那個渾身浴血、卻站得筆直的身影,聲音里帶上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蘇晚,我們走。這里的空氣,令人作嘔。”
蘇晚。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再次劈在江家三人殘存的意識上。江宏志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是徹底的絕望;林婉芝的嗚咽變成了更尖銳的抽氣;江映雪的掙扎驟然停止,只剩下空洞的茫然。
蘇晚沒有再看他們一眼。手臂上自殘的傷口在劇烈的情緒波動和剛才的混亂中再次崩裂,溫熱的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暗紅。這點痛楚,與她胸腔里燃燒了二十年的地獄業火相比,微不足道。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柄染血的、終于出鞘復仇的利刃,沉默地跟在沈崇山身后。每一步,都踏在仇人的廢墟之上。
沈園。靜水深潭下的暗涌。
黑色的轎車無聲地滑入沈園厚重的鐵門,將江宅那片狼藉的煉獄徹底隔絕。車內一片沉寂,只有蘇晚壓抑的、因失血和巨大情緒消耗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沈崇山沒有直接詢問她的傷勢,只是對著副駕的助理沉聲吩咐:“讓秦醫生立刻到靜室。準備干凈的衣物和消毒用品。”他的目光落在蘇晚被血浸透的衣袖上,眸色深不見底。“還有,通知集團法務部和風控部負責人,半小時后,書房見我。”
命令簡潔而高效,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即將傾軋而下的雷霆萬鈞。助理凜然應下,立刻撥打電話。
回到燈火通明的沈園主樓,氛圍卻與江宅截然不同。肅穆、安靜,卻蘊含著更強大的力量。管家周姐早已候在門廳,看到蘇晚的模樣,饒是見慣風浪,眼中也閃過一絲驚駭和難以言喻的復雜。她立刻迎上來,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恭敬:“蘇小姐,靜室已經準備好了,秦醫生馬上就到。”
沈崇山腳步未停,只對蘇晚留下一句:“去處理傷口。剩下的事,有我。”語氣是不容置喙的掌控,也是對她在江宅宣告“該還了”的無聲回應——他接過了討債的權柄。
蘇晚沒有拒絕。她確實需要片刻的喘息,去消化這復仇高潮后席卷而來的巨大空虛與……一種奇異的疲憊。在周姐的攙扶下,她走向僻靜的靜室。沿途,她能感覺到暗處投來的目光——傭人們驚疑、探究、或許還帶著一絲敬畏。她“蘇晚”的身份,以及由沈崇山親自帶回、且明顯被納入羽翼的姿態,足以在沈園掀起無聲的巨浪。
靜室內,暖黃的燈光柔和。秦醫生動作利落而專業,剪開她被血黏住的衣袖,露出那道猙獰的傷口。消毒藥水帶來的刺痛讓蘇晚微微蹙眉,但她的眼神卻穿透了眼前的醫生,落在虛空。
江宏志搖搖欲墜的絕望,林婉芝徹底的癲狂,江映雪身份崩塌的瘋狂……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快意嗎?有的。像冰冷的毒液注入心臟,帶來短暫的麻痹與刺激。但緊隨其后的,卻是更深沉的、仿佛沒有盡頭的冰冷。母親日記里那些絕望的文字,幼年被刻意苛待遺忘的寒冷,被當成“孽種”踐踏的屈辱……這些沉重的基石,并不會因為仇人的崩潰而瞬間消失。
她贏了這一局,用鮮血和二十年的隱忍作為籌碼。但游戲遠未結束。沈崇山的“清算”會到什么程度?江宏志那種老狐貍,真的會坐以待斃嗎?還有……沈聿白。
當秦醫生為她纏上干凈的繃帶時,蘇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靜室那扇連接著主宅走廊的門。走廊盡頭,是沈聿白所在的、被嚴密守護的病房。
書房的雷霆與靜室的余燼。
與此同時,沈崇山的書房內,氣壓低得駭人。
巨大的紅木書桌上,攤開著林晚秋那本泛黃的日記,以及那張記錄著罪惡交換的泛黃照片。沈崇山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每一下都像是喪鐘的倒計時。
“……立刻凍結江氏集團與我們所有合作項目的資金流,啟動對江宏志個人及江氏集團所有關聯賬戶的資產清查。通知銀行,沈氏不再為江氏的任何貸款提供擔保。”沈崇山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字字如刀,“聯系檢察院的老王,把日記和照片的復印件,還有我們掌握的江氏在城西項目上違規操作的證據,匿名送過去。讓他們‘務必’重視。”
法務部負責人額角滲出細汗,飛快記錄。
“另外,”沈崇山拿起那枚從懷表里取出的、帶著歲月痕跡的小鑰匙,“動用所有關系網,給我查清楚這枚鑰匙對應的保險柜在哪里。林晚秋留下的東西,必須全部找到。”他頓了頓,補充道,聲音冰冷刺骨,“對江家的所有動作,不必留情面。我要他們,一無所有。”
風控部負責人立刻補充:“明白,沈董。我們同時會放出消息,沈氏將全面終止與江氏的合作,并追究其因欺詐行為對沈氏造成的損失。市場會立刻反應,江氏的股價將在開盤后崩盤。”
“很好。”沈崇山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滿意。商業上的毀滅,只是第一步。身敗名裂,鋃鐺入獄,才是他為江宏志和林婉芝選定的終點。至于那個“孽種”江映雪……他眼底的厭惡毫不掩飾。精神崩潰?那太便宜了。讓她清醒地感受從云端跌入泥沼、失去一切、頂著“冒牌貨”和“孽種”身份被世人唾棄的滋味,才是真正的懲罰。
江宅:絕望的深淵。
而在沈園之外,江宅已徹底淪為地獄。
沈崇山和蘇晚離開后,江宏志像一尊瞬間風化的石像,癱倒在狼藉的地毯上。手機瘋狂地震動著,屏幕上閃爍著“張董”、“李行長”、“王秘書”……他一個也不敢接。他知道,沈崇山的報復,已經開始。沈氏撤資、銀行催債、合作伙伴反目……這些念頭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心臟。
“假的!都是假的!”林婉芝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披頭散發,眼神狂亂地沖向那本被遺落在地上的日記,“燒了它!燒了那個孽種的東西就沒事了!”她抓起日記,瘋了一樣想撕扯,卻因手抖得厲害而徒勞。
“媽!”江映雪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猛地推開按住她的傭人,撲過去搶奪那本日記,“這是我的!我才是江映雪!日記是假的!照片是假的!蘇晚是鬼!是鬼啊!”她力氣大得驚人,和林婉芝扭打在一起,爭奪著那本象征著她身份徹底崩塌的罪證。傭人們嚇得手足無措,客廳里再次陷入一片歇斯底里的混亂和絕望的哭嚎。
靜室的凝望。
沈園的靜室里,蘇晚拒絕了周姐端來的安神湯藥,只喝了幾口溫熱的清水。傷口處理妥當,換了干凈柔軟的衣物,那濃重的血腥味淡去,卻仿佛融入了她的骨血。
她走到窗邊。窗外是沈園精心打理的花園,夜色中靜謐而深沉。但她視線的焦點,卻不由自主地投向主樓另一側,那扇被厚重窗簾遮掩的窗戶——沈聿白病房的所在。
她緩步走出靜室,腳步無聲地穿過鋪著厚地毯的長廊,像一抹幽魂。最終,停在了那間特殊病房外。門緊閉著,旁邊的墻壁上,鑲嵌著一塊看似裝飾的深色玻璃——那面著名的單向玻璃。
蘇晚靜靜地站在玻璃前。里面,昂貴的醫療儀器發出規律的、冰冷的滴答聲,屏幕上跳動著平穩的生命線。寬大的病床上,沈聿白依舊昏迷著,俊美的臉龐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脆弱,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蘇晚凝視著玻璃后那張沉睡的臉。這張臉,曾是她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光,也是將她推入更深地獄的推手之一。愛過,恨過,如今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審視。沈崇山的清算已經開始,江家注定沉沒。那么沈聿白呢?當他醒來,面對這翻天覆地的真相,面對一個頂著“蘇晚”名字、帶著刻骨仇恨歸來的“林溪”,他會如何?
復仇的快感在胸腔里沉淀,留下的是更復雜的余燼。她伸出手指,冰冷的指尖輕輕觸碰到那同樣冰冷的玻璃表面。隔著一層無法穿透的屏障,她的目光像手術刀,剖析著沉睡的仇人之子,也審視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
玻璃內外,兩個世界,都困在各自的牢籠里。而風暴,才剛剛開始席卷。窗外,沉沉的夜色,預示著黎明前的至暗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