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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將計就計

那聲響動極其微弱,短促得如同幻覺,瞬間就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和死寂吞沒。仿佛只是夜風拂過門縫,或是老宅木料在溫差下的自然呻吟。

但林溪的意識,在沉淪的邊緣被猛地拽回!

她的身體在寬大冰冷的床上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所有感官在極度的警惕下被放大到極致,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剛才的疲憊和混沌一掃而空,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獵豹般的警覺。

她依舊維持著側臥的姿勢,呼吸甚至刻意放得更輕緩、更均勻,仿佛仍在沉睡。只有那雙在濃密睫毛遮蔽下的眼眸,在黑暗中倏然睜開,瞳孔深處寒光乍現,如同淬了冰的刀鋒!

黑暗中,她的聽覺被提升到了極限。過濾掉窗外遙遠的、模糊的風聲,屏除自己刻意制造的綿長呼吸……她捕捉著門外走廊上那一片死寂中,最細微的異動。

沒有腳步聲。

沒有衣物摩擦聲。

甚至……沒有呼吸聲。

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對的、仿佛真空般的寂靜。仿佛剛才那聲“咔噠”,只是她過度緊張下產生的幻聽。

不!

不是幻聽!

林溪的神經如同繃緊的鋼絲。前世在江家二十年如履薄冰的生存經驗,早已將“危險感知”刻進了骨子里。那聲音太清晰,太突兀,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試探!像一根冰冷的手指,在寂靜的琴弦上,輕輕撥動了一下。

有人在門外!

而且,絕非沈園里那些訓練有素、行走無聲的傭人!傭人的動作是流暢而規律的,帶著一種被馴化的麻木。而這個“東西”,它的動作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鬼祟的停頓感,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在評估。

是誰?

沈崇山的又一次試探?他派人在深夜觀察她的“真實狀態”?

周姐?那個刻板嚴厲的女人,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還是……江家?林婉芝的恐懼已經讓她按捺不住,派人來確認這張酷似女兒的臉下,究竟是人是鬼?!

無數個念頭在電光火石間碰撞。每一種可能都指向致命的危險!沈園不是庇護所,而是步步殺機的狩獵場!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門外再無任何聲響,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但林溪知道,那冰冷的窺伺感并未消失,它如同毒蛇的信子,無聲地舔舐著厚重的門板,在黑暗中盤旋、等待。

她不能動!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必須維持“沉睡”的假象!任何細微的破綻,都可能引來滅頂之災!

冷汗,無聲地從她光潔的額角滲出,順著鬢角滑落,浸濕了枕巾。身體因為長時間保持僵硬的姿勢而開始酸痛,但她連指尖都不敢有一絲顫動。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每一次搏動都撞擊著耳膜,她只能竭力控制著呼吸的節奏,將其偽裝成沉睡中的平穩綿長。

黑暗,濃稠得化不開,像冰冷的墨汁將她包裹。房間里昂貴家具模糊的輪廓,在窗外微弱月光的映襯下,如同蟄伏的巨獸。空氣里只剩下她自己刻意放緩的呼吸聲,和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揮之不去的、來自門外的、無形的壓力。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一個小時那么漫長。

終于!

極其輕微、極其緩慢的,一陣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布料摩擦地面的“沙沙”聲,貼著門板的下方傳來。那聲音輕微得如同落葉拂地,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退離的意味。

它要走了!

林溪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依舊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睫的顫動都強行抑制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聽覺上,捕捉著那細微聲音移動的方向。

沙…沙…

聲音沿著門縫,極其緩慢地向走廊的左側移動,漸漸遠去。

幾秒后,徹底消失。

死寂重新籠罩。

門外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窺伺感,也隨之消散。仿佛剛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林溪高度緊張下的噩夢。

但她知道,不是夢。

她依舊維持著僵硬的姿勢,又等了足足十幾分鐘。直到確認門外再無一絲一毫的動靜,那股冰冷的窺伺感徹底消失無蹤后,緊繃到極致的身體才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猛地一松,癱軟在冰冷的床鋪上。

冷汗早已浸透了薄薄的病號服,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肺部因為長時間的屏息而隱隱作痛,她張開嘴,貪婪而無聲地大口吸入冰冷的空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黑暗中,她緩緩坐起身。窗外慘淡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道冰冷的光柵。她赤著腳,踩在昂貴柔軟卻毫無溫度的地毯上,像幽靈般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

她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側耳貼在冰涼厚重的實木門板上,屏息凝神,再次仔細聆聽。

外面,依舊是沈園那令人窒息的、無邊無際的死寂。仿佛剛才那鬼祟的腳步聲和冰冷的窺伺,從未存在過。

林溪的指尖,輕輕撫過光滑冰冷的門板,最終停留在冰冷的金屬門把手上。她緩緩轉動門鎖。

“咔。”

一聲清晰的機括彈開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她將門拉開一條極細的縫隙,僅容一只眼睛窺視。

走廊里空無一人。壁燈發出昏黃而冰冷的光線,照亮了光潔如鏡的地板和兩側緊閉的、如同墓碑般沉默的深色房門。長長的走廊延伸向黑暗的盡頭,看不到任何人影。

只有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不屬于沈園冰冷空曠氣息的味道——一種混合了廉價皂角、汗漬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老舊居民樓特有的潮濕霉味。

這味道很淡,幾乎被沈園本身的冷香覆蓋,但林溪對這味道太熟悉了!這正是她重生醒來時,那個堆滿雜物的儲藏室里的氣味!也是她那個刻薄“表舅媽”身上常年沾染的味道!

江家!

是江家的人!

林婉芝!一定是她!她的恐懼已經讓她失去了理智,等不到沈家的調查結果,就迫不及待地派人來沈園窺探!派來的,很可能就是那個油膩肥胖、眼神不懷好意的“表舅”!只有他那種底層混混,才會帶著這種揮之不去的、屬于城西老區的骯臟氣息!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壓過了剛才的恐懼,在林溪的胸腔里熊熊燃燒!不是害怕,而是被冒犯的、被當成獵物般窺視的暴怒!他們以為她是什么?一個可以隨意拿捏、隨意窺探的玩物?!

她猛地關上門,背脊重重靠在冰冷的門板上。黑暗中,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神卻不再是驚恐,而是翻涌著滔天的恨意和一種近乎殘忍的興奮!

好!很好!

林婉芝,你終于忍不住了!

你越是恐懼,越是自亂陣腳,我的機會就越大!

沈崇山不是漠視她嗎?不是把她當空氣嗎?那她就讓這潭死水,徹底沸騰起來!

一絲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笑意,在她蒼白的唇邊無聲地綻開,如同黑暗中盛開的劇毒曼陀羅。

她需要一個“證人”。

一個能證明,在這深沉的夜里,有人試圖闖入她房間的證人。

一個能讓沈崇山那雙冰冷的眼睛,不得不正視這件事的證人。

目光,緩緩移向房間天花板角落那個不起眼的、如同微型攝像頭般的小小圓點——煙霧報警器。沈園這樣的地方,真的會只有煙霧報警器嗎?

她賭,不會。

林溪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翻騰的恨意和冰冷重新壓回深潭。臉上再次浮現出那種深入骨髓的、驚魂未定的恐懼和脆弱。她走到床邊,沒有躺下,而是蜷縮在冰冷的地毯上,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瘦削的身體,將臉深深埋進膝蓋。

然后,她開始發出聲音。

不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而是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如同小獸受傷后嗚咽般的抽泣。聲音不大,卻足以穿透厚重的門板,在寂靜的走廊里回蕩。她的身體隨著抽泣微微顫抖,肩膀聳動,每一絲顫抖都充滿了巨大的、真實的恐懼和后怕。

“嗚……誰……誰在外面……”

“好可怕……不要過來……”

“救命……嗚嗚……”

她的聲音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助的絕望,像一個真正在噩夢中驚醒、被巨大恐懼攫住的孤女。她一邊哭泣,一邊用顫抖的手指,在地毯上無意識地、用力地抓撓著,仿佛想抓住什么依靠,卻只抓到一片虛空。

這哭泣聲,在沈園死寂的深夜里,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穿透力。

她賭。

賭沈園無處不在的監控,能捕捉到她房間門口的異常動靜。

賭走廊里某個角落的監聽設備,能清晰地收錄下她此刻恐懼無助的哭訴。

賭周姐,或者任何一個值夜的人,會被這異常的哭聲驚動!

更賭……沈崇山,那個掌控一切的男人,會因為這發生在自己絕對掌控領域內的“入侵”事件,而投來冰冷的一瞥!

時間,在壓抑的嗚咽聲中緩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林溪蜷縮在地毯上,身體因為哭泣和寒冷而瑟瑟發抖,淚水浸濕了膝蓋處的衣料,帶來冰冷的濕意。她維持著這個姿勢,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只能獨自舔舐傷口的幼獸,將恐懼和無助演繹到極致。

終于——

走廊遠處,傳來了急促而清晰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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