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銅礦火炬在劇烈震動中險些脫手,楊曦踉蹌著撞向巖壁,腰間銀梭子與鐘乳石碰撞出一串火星。她借著慣性將左手繡片按向石壁,原本瑩藍的鳳尾蝶紋路突然轉為血紅,那些交織的絲線竟如活物般纏上她的手腕。小心!樹靈的警告被淹沒在轟鳴聲中。溶洞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整面生物主板驟然收縮,金色絲線如同被抽干的血管般塌陷。阿朵甩出三枚銀針,精準刺入石筍裂縫,細如發絲的菌絲突然從石縫中竄出,將三人拉向東南角活門。
穿過菌絲織就的甬道時,楊曦的繡片突然發燙。那些血色絲線在她掌心扭動,竟拼出與石壁上相同的星圖軌跡。樹靈的編程手套突然爆出電火花,無人機群在頭頂組成警戒網:“絲狀神經網絡在重組!它們把整個溶洞變成了生物CPU!”話音未落,后方傳來齒輪摩擦的尖銳嘶鳴。三只人面蛾拖著黏液長尾追來,復眼閃爍著數據流的藍光。阿朵反手撒出熒光孢子,紫色冷光照亮蛾翼上密集的電路板紋路,不是昆蟲!是帶翅膀的服務器!當人面蛾沖過孢子屏障時,它們的金屬翅緣突然裂開,噴出帶著琥珀光纖的黏液。樹靈的無人機被黏液擊中,瞬間裹成琥珀球墜地:他們在用尸體當燃料!那些光纖是能量導管!楊曦突然劇痛悶哼,血色絲線正順著她手腕往心臟蔓延。樹靈撲上來用手套扯斷絲線,斷開的斷面噴出帶著蛋白質腥氣的藍火是神經寄生!它們在通過絲線傳播指令!
此時菌絲甬道開始崩塌,上方鐘乳石滴落的不再是瑩綠液體,而是某種帶著鐵銹味的紅色黏漿。阿朵的銀針插進巖壁,針尖指示燈狂閃:菌斑在分泌溶解酶!它們要銷毀所有入侵痕跡!樹靈突然抓住楊曦染血的繡片,等等……你瞧這些血絲……在逐漸暗淡的血痕里,隱約浮現與蠶王繭絲線完全相同的雙螺旋紋路。而遠處傳來的齒輪聲突然變得清晰,某個被菌絲包裹的龐然大物正在逼近。
溶洞深處傳來類似老舊電梯啟動的鋼索聲,整面生物主板突然泛起慘白光芒。楊曦被絲線割破的傷口開始滲出熒光藍血,樹靈的無人機顯示她血液中有無數納米級絲狀物在游動。他們在反向編譯我們的DNA!樹靈將楊曦綁在菌絲擔架上,這些絲線是量子態生物代碼!它們把你當成移動數據庫在讀寫!
阿朵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將銀針浸入血泊:“我的血含抗凝血酶,能阻斷絲狀蛋白聚合!”銀針插入楊曦傷口的瞬間,藍色血液突然沸騰,傷口處爆出大團帶著金屬光澤的蛛網狀物質。
菌絲甬道在此時徹底坍塌,三人隨著墜落的巖石跌進地下暗河。冰涼的河水讓楊曦清醒過來,她發現自己傷口處的藍血正在凝結成絲線狀結晶:“這些……是記憶纖維!”河底沉著無數被絲線纏繞的工人遺骸,他們的光纖胸口閃爍著同步燈光。當阿朵的銀針不慎碰到某具遺骸時,所有尸體突然睜開發光的雙眼,喉嚨里傳出機械合成音:節點接入完成。
樹靈的編程手套突然抓取到異常信號:“他們在用尸體組建分布式網絡!每個工人都是生物路由器!”此時暗河盡頭亮起兩盞綠燈,某個由人面蛾翅膀組成的巨大旋渦正在形成。
楊曦將繡片浸入河水,血色絲線遇水即燃,在河面燒出一道隔絕光線的火墻。火焰中浮現出苗族古歌的虛影,那些唱詞竟與絲線燃燒產生的量子噪聲完美共振。是聲波防火墻!樹靈興奮地操控無人機群組成反射陣列,“古歌頻率能干擾量子糾纏!阿朵快用銀針共振!”阿朵將七根銀針插進河床,每根針尾都迸發出苗族銀飾特有的蝴蝶紋光斑。當人面蛾組成的旋渦靠近時,銀針共鳴產生的聲波讓整個暗河劇烈震蕩。那些由蛾翼構成的“服務器群”突然短路冒煙,翅膀上的電路板紛紛熔毀。然而勝利短暫,生物主板深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尖銳聲波。所有工人尸體突然痙攣著站起來,光纖胸口組成集體屏幕,顯示出正在復制的樹靈等人的基因圖譜:迭代完成,開始同化。
楊曦突然割破雙臂,讓帶著記憶纖維的藍血流進暗河。當她的血液與工人光纖接觸時,那些冰冷的機械眼突然閃過人性光彩,孩子……回家……樹靈趁機將無人機編隊插入尸體網絡,編程手套迸出電弧,我在他們的視覺皮層植入幻覺!讓他們看見自己妻女!
阿朵的銀針此刻全部溶解成液態金屬,她在河面畫出發光的八卦陣:“用苗醫禁術改道陰溪!引地脈煞氣反噬!”銀色液體遇到陣法瞬間汽化,化作貫穿溶洞的龍卷風柱。當首個工人踏進旋風時,他光纖胸口的屏幕突然定格在女兒生日畫面。更多的尸體在風暴中分解成磷火,那些納米絲線如同被激怒的蛇群四處亂竄。楊曦抓起染血的繡片撲進絲線風暴:把我的記憶纖維散出去!讓他們想起被吃掉的魂魄!風暴眼中,蠶王巨繭突然裂開縫隙,露出里面由人骨組成的控制臺。某個浸泡在營養液里的拆遷隊長突然睜眼,他的脊椎延伸出無數透明管線連接著巨繭。
歡迎來到織巢者3.0版本……現在開始上傳痛覺記憶庫。拆遷隊長從營養液中緩緩起身時,楊曦的銀梭子突然不受控地震顫起來。那些被地脈煞氣腐蝕的絲線正順著她手臂蔓延,在皮膚下凸起蚯蚓狀紋路。樹靈的無人機群在空中組成警戒矩陣,投影數據顯示整個溶洞的震動頻率正與拆遷隊長的心跳同步。
藍血計劃...原來如此。樹靈的編程手套泛起幽藍電光,他盯著對方脊椎延伸出的透明管線,^那些管線如同蛛網連接著蠶王巨繭,你們把工人改造成生物服務器,用痛覺記憶當燃料。
阿朵的銀針在掌心攥出凹痕。她突然甩出三枚銀針釘住巖壁,針尾蝴蝶紋亮起的瞬間,菌絲甬道殘留的熒光孢子竟在空中拼出拆遷隊長的姓名——王德發。這個名字出現在工地公告欄上時,還帶著失蹤的紅色印章。
認得這雙機械眼?拆遷隊長的聲帶像是被砂紙磨過,他抬起的手露出金屬關節,指縫間垂落的金色絲線突然刺入地面,三個月前你們闖進實驗室時,我就躺在培養艙里看著。
楊曦的傷口突然噴出帶著光點的藍血。那些納米絲線在她血管里瘋狂增殖,將她的視網膜映成數據流的幽藍色。她看見無數個自己被絲線纏繞的虛影,每個虛影都在重復被銀梭割破手腕的畫面。他們在用你的基因樣本做迭代!樹靈的無人機突然俯沖,編程手套抓住飛濺的藍血,“每次受傷都在完善攻擊模式!這些絲線根本不是武器,是活體編譯器!暗河突然掀起逆流,工人尸體組成的網絡開始集體抽搐。阿朵的銀針八卦陣發出刺耳蜂鳴,液態金屬在河面凝結成旋轉的銀色漩渦。當某個工人遺骸的光纖胸口閃過“王德發妻女坐標已鎖定“的字樣時,拆遷隊長的機械眼驟然迸出血紅光芒。聰明!用我的思念反制我!他狂笑著扯斷背后管線,蠶王巨繭轟然炸開,飛濺的金色絲線在空中織成巨大的神經網絡圖譜,但你們忘了...真正的主機早在三百年前就醒了!
溶洞頂部突然墜下冰錐般的鐘乳石,每根石筍都嵌著發光的絲狀物。楊曦的繡片突然掙脫她手掌,血色絲線在空中勾勒出與巨繭內部相同的星圖軌跡。樹靈的無人機群突然失控墜落,編程手套冒出青煙:他在篡改我們的神經信號!
阿朵突然割開自己小腿,將銀針深深扎進傷口:“我的血能阻斷信息素!“液態金屬順著血脈流淌,她裸露的皮膚下浮現出銀色經絡。當第一根冰錐石筍射向楊曦時,阿朵猛地揮臂,銀色血液在空中爆開成網,竟將石筍熔成帶著焦糊味的鐵水。
拆遷隊長的機械眼劇烈閃爍,他背后的人骨控制臺突然伸出無數透明觸手。楊曦發現自己的銀梭子正在融化,那些交織的絲線仿佛有了生命般扭動,他在吸收金屬!銀梭子的鎳鈦合金在分解!那不是金屬...…樹靈突然撲向暗河,抓起一把工人遺骸的碎骨,是骨頭!這些鐘乳石都是鈣化處理過的人體組織!他的話音未落,整個溶洞突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所有冰錐石筍同時調轉方向。
楊曦的藍血此時已漫延至脖頸,她能清晰感覺到納米絲線正在改寫自己的痛覺神經。當某根冰錐擦過她耳際時,她突然對著黑暗大笑:“你要編譯痛覺?那就讓你嘗嘗被蠶食骨髓的疼!“
染血的繡片突然迸發強光,那些血色絲線在空中織成細密的網,竟將冰錐全部彈射回去。
拆遷隊長的人骨控制臺突然裂開縫隙,無數半透明的蛆蟲狀生物涌出。阿朵的銀針八卦陣突然逆轉方向,液態金屬化作利刃刺入地面:“地脈煞氣反噬!他在抽取陰溪能量!“暗河河水瞬間沸騰,蒸騰的水霧中浮現無數扭曲的人臉,那些都是被絲線吞噬的工人殘魂。
樹靈的編程手套突然插入自己太陽穴,無人機群組成環形屏障:“他在通過痛覺網絡直播!所有被同化的工人都在承受百倍痛苦!“投影畫面閃現出工人們蜷縮在培養艙里的慘狀,他們的神經接口正不斷滲出藍血。
楊曦的銀梭子徹底融化在掌心,她突然將繡片按進自己胸口。血色絲線順著心臟蔓延,在皮膚下勾勒出與蠶王巨繭鏡像的圖案:“要編譯就編譯到底!“她對著拆遷隊長嘶吼,“讓你看看真正的織巢者怎么操控絲線!“
溶洞頂部傳來建筑結構斷裂的轟鳴,整座礦山開始傾斜。阿朵的銀針插進巖壁裂縫,液態金屬順著地縫流向深處:“他在引發塌方!這些鐘乳石都是支撐柱!“話音未落,最近的石筍突然崩裂,砸在人骨控制臺上濺起腥臭的綠色液體。
拆遷隊長的機械眼突然暗淡,他背后的透明管線如同被剪斷的臍帶紛紛枯萎。但那些蛆蟲狀生物卻突然膨脹成氣球,每個都映出不同工人的面孔。樹靈的無人機群突然集體自爆,編程手套火花四濺:“他們在用宿主DNA復活!快切斷楊曦突然躍起,染血的繡片劃過蛆蟲群。血色絲線遇空氣即燃,火光中浮現工人生前最后的影像:有人在給孩子過生日,有人在偷偷塞錢給老家,還有人把全家福藏在安全帽夾層。當最大的蛆蟲炸開時,楊曦的藍血噴濺在星圖上,那些絲線突然發出新生兒啼哭般的清鳴。
溶洞在此時徹底坍塌,碎石如雨墜落。阿朵用身體護住楊曦,液態金屬在她們周圍形成球形護罩。透過裂縫,她們看見拆遷隊長被蛆蟲吞沒,而那些復活的工人殘影正在一一消散。最后一塊巨石封住通道前,楊曦看見自己的藍血在石壁上結成冰花,那些血色絲線正悄悄鉆進巖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