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茶攤照常開張。

漲價消息果然引起了一陣騷動和抱怨。

但當第一批椰香粗糖餅出爐，那焦糖混合椰香的氣息彌漫開來時，抱怨聲漸漸小了。

幾個手頭稍寬裕的工頭試著買了一個，咬下去后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又買了兩個。

加了牛奶的姜薄荷茶，口感更加溫潤順滑，很快也賣光了。

雖然人流量似乎比前兩天少了一些，但單個顧客的消費額提高了。

帕西奶奶數著收進來的盧比，扣除成本，利潤竟然沒有下降太多。

而且，買椰香餅和加奶茶的，多是些碼頭小管事、商鋪伙計之類手頭寬裕點的人，他們坐在腿板凳上，吃著喝著，無形中給茶攤增添了幾分檔次。

生意紅火，人手卻捉襟見肘。

哈里斯和薩魯克忙得像兩只陀螺。

劈柴、挑水、燒火、揉面、烤餅、端茶、收錢...

帕西奶奶年紀大了，只能勉強照看錢罐和招呼客人。

阿尼爾雖然捏餅胚越來越熟練，但烤制的火候還得李米特親自盯著。

李米特自己更是分身乏術，既要調配姜茶、把控全局，還要應付拉吉時不時跑來試探。

“先生！灶膛火快滅了！”

“水缸空了！”

“餅快賣光了！”

“那邊客人催茶！”

哈里斯和薩魯克的喊聲此起彼伏，喘不上氣。

李米特站在土灶邊。

人力瓶頸！

再這樣下去，不是烤糊了餅，就是怠慢了客人，辛苦建立的口碑隨時可能崩塌。

“哈里斯！”李米特壓下心頭焦躁，“去巷子尾，找老查特。告訴他，今天的牛奶再加三罐，價錢照舊。讓他兒子查特曼下午有空過來幫忙挑水，工錢一天五個盧比。”

哈里斯應了一聲，拔腿就跑。

“薩魯克！”李米特轉向少年，“去上游荒灘，再采兩筐那種最肥嫩的寬葉野菜，要快！”

薩魯克抓起筐，一溜煙沖了出去。

臨時抓壯丁只能解燃眉之急。

查特曼是個憨厚少年，力氣大，但笨手笨腳，只能干點粗活。

茶攤需要的是能真正分擔核心工作的幫手，尤其是糕點制作。

“阿尼爾，味道不錯。但還不夠。”

“茶攤不能只有一種餅。”李米特掰開手中的餅，“碼頭下工的苦力，喜歡它頂餓。但那些紡織廠的婦人，商鋪的伙計，他們或許想要點更軟糯，更香甜的東西。”

他走到角落，那里堆著碎糯米。

老查特家奶牛場用來喂小牛犢的次等貨，價格便宜，但品質尚可。

【碎糯米（次等）】

【狀態】：新鮮度（B級），純凈度（C級），粘性（A級潛力！）

【分析】：浸泡蒸煮后粘性極佳，適合制作軟糯糕點！

“帕西奶奶，”李米特吩咐，“取一半糯米，用凈水泡上。泡到手指能碾碎。”

“阿尼爾，試試用這個，加上泡好的糯米，還有剩下的粗糖，做點不一樣的。”

【糯米椰蓉粗糖混合糊（實驗版）】

【狀態】：糯米粘性（A級），椰蓉香氣（B級），粗糖甜度調和（C級）！

李米特在一旁指點：“別太碎，留點顆粒感。蒸的時候，火要小，時間要長。”

阿尼爾將搗好的混合糊倒入幾個小碗里，抹平表面。

土灶上架起蒸籠，小火慢蒸。

時間一點點過去。

蒸籠縫隙里開始溢出一種甜香，糯米的溫潤谷物香，椰蓉的濃郁熱帶氣息，粗糖的焦甜，三者完美交融。

當蒸籠揭開時，幾碗淺黃色糕體呈現在眼前。

【椰香糯米糕（初版）】

【狀態】：軟糯度（A級！），甜度平衡（B+級），風味融合（A級），視覺吸引力（B級↑）！

【評價】：口感突破，軟糯香甜，老少皆宜，市場潛力巨大！

“哇！”哈里斯剛挑水回來，聞到香味湊過來，眼睛都直了，“先生，這看著就好吃！”

李米特用小刀切下一小塊。

軟！糯！甜！

新品成了，而且定位精準，填補了茶攤產品線的空白。

“帕西奶奶，”李米特立刻下令，“這個椰香糯米糕，定價三個盧比一碗。今天先試賣十碗。”

新品上市，瞬間引爆了茶攤。

“這是什么？新點心？”

“好香啊！看著就軟！”

“三個盧比？嘗嘗！”

尤其是那些帶著孩子的婦人、年歲稍長的老人，以及幾個穿著體面些的商鋪伙計，對軟糯香甜的糯米糕毫無抵抗力。

十碗糕瞬間售罄。

沒買到的客人圍著帕西奶奶追問明天還有沒有。

查特曼挑水回來，看著擁擠人群，手足無措。

阿尼爾要捏兩種餅胚，還要盯著蒸糕的火候，忙得腳不沾地。

帕西奶奶收錢、招呼、遞茶，嗓子都喊啞了。

“先生！不行了，真的干不動了！”哈里斯一屁股癱坐在泥地上，大口喘氣。

李米特眉頭緊鎖。

必須招人，而且是能立刻上手、分擔核心工作的熟手。

但在這貧民窟，識字的都少，懂廚藝的更是鳳毛麟角。去哪找？

“我倒知道一個人，或許能來試試？”

“誰？”李米特立刻問。

“巷子尾巴老裁縫巴努家的女兒，沙米莎。那孩子命苦，家里就剩她一個。以前在河邊那家英國人開的餅干廠里干過活，聽說是幫著烤點心的。”

“她人呢？”

“就在家躲著，不敢出門。”

帕西奶奶嘆了口氣，“她是達利特，還是寡婦。街坊都說她克父克母，沒人敢沾。那餅干廠的活也早丟了...”

達利特？賤民中的賤民。還是寡婦？

李米特沉默了幾秒。

風險很高，但技能對口。茶攤現在缺的就是這種有基礎的人。

“帕西奶奶，您去一趟。告訴她，茶攤缺人手，一天工錢十個盧比，管一頓飯。愿意來，現在就來。”

帕西奶奶吃了一驚：“她是達利特，還是寡婦。客人要是知道了...”

“只認味道，不認出身。”李米特打斷她，“在這里，填飽肚子比種姓重要。去請她。”

帕西奶奶一咬牙：“好！我去！”

半個小時后，一個身影低著頭，跟在帕西奶奶身后。

她穿著一身舊紗麗，臉上蒙著一塊布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晦氣！怎么讓她來了？”

“老板！快趕她走，別臟了地方！”

幾個喝茶苦力立刻叫嚷起來，臉上帶著厭惡，有人甚至作勢要扔手里的餅。

沙米莎身體顫抖起來，就想轉身逃跑。

李米特指了指茶攤，“看到那些人了嗎？招呼他們，問他們要什么，收錢，算清賬，把東西遞到他們手里。手腳要快，賬目要清，臉上最好帶點笑。能做到嗎？”

沙米莎順著李米特的手指看去，用力點頭：“能！先生！我在河邊糖果鋪子外面看過三個月的攤子！算賬快，記性好！”

“好。”李米特拿起一塊剛烤好的椰香粗糖餅，塞到她手里，“吃了它。然后，去帕西奶奶旁邊，看她怎么做。半個小時后，你接手。”

沙米莎接過餅，沒有立刻吃，而是捧在手里，看著李米特：“先生，工錢真的十個盧比一天？”

“試工半天，六個盧比。干得好，明天開始，十個。”李米特語氣平淡。

沙米莎用力咬了一口餅，：“謝謝先生！我一定好好干！”

她三口兩口吃完餅，一抹嘴，快步走到帕西奶奶身邊，看著老人如何招呼客人、收錢、遞茶遞餅。

半個小時后，帕西奶奶嗓子實在撐不住，退到一旁喝水。

沙米莎站到了茶攤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