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排山倒海般的圣光音浪沖擊與四名銀甲騎士的熾熱光劍,玉真公主的反應快如閃電。她清叱一聲,手中白玉拂塵如流云般當空揮灑!
“上清玄水,萬法歸宗!”
一道清亮透徹、蘊含上清玄奧真意的巨大水幕瞬間在她與李逸身前展開!水幕并非靜止,而是急速流轉,形成一道生生不息的水渦屏障。那蘊含著精神沖擊與凈化之力的金色音浪狠狠撞在水幕之上,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水幕劇烈震蕩,清濛水光與金色圣光激烈碰撞、消融,大量水汽蒸騰而起。神奇的是,那水渦竟似有靈性,將部分沖擊而來的音波能量卷入渦流,一番流轉后,反而化作滋養水幕本身的精純水靈之氣!上清道法的精妙玄奧,盡顯無疑!
玉真另一手并未停歇,蔥白玉指在虛空中急速勾勒,數道閃爍著細密青色雷紋、符箓邊緣隱現金光的符箓瞬間成型,激射而出!
“五雷正法·青雷縛!”
轟!轟!轟!轟!
四道青色雷符精準地落在四名沖鋒的銀甲騎士身上,猛然炸開!并非毀滅性的爆炸,而是化作無數道靈動跳躍的青色電蛇,瞬間纏繞上騎士的銀甲、光劍乃至頭盔縫隙!刺耳的滋滋聲爆響!騎士們身上燃燒的圣光與道家至陽至剛的雷霆之力激烈交鋒,銀甲上電光亂竄,沖鋒的勢頭如同撞上無形墻壁,驟然停滯!他們的動作變得僵硬遲緩,仿佛提線木偶,光劍上的圣焰也明滅不定,顯然被這蘊含破邪之力的雷霆暫時麻痹了身軀與力量!
李逸則首當其沖,承受了阿羅本權杖引發的圣光力場核心沖擊與最強的精神洗禮。那乳白色的光暈帶著不容置疑的“凈化”意志,試圖瓦解他體內的太極真元,那拔高的唱詩聲更是如同無數鋼針,直刺識海,要瓦解他的道心,迫使他跪伏懺悔!
“哼!陰陽輪轉,我自巋然!”
李逸冷哼一聲,眼中精光暴漲!丹田氣海內,那液態的太極真元漩渦轟然加速,磅礴的力量奔涌全身!一個直徑丈許、凝實清晰的太極圖虛影瞬間在他周身浮現!陰陽雙魚急速流轉,黑白二氣生生不息,形成一個完美的能量循環!那帶著凈化與壓制屬性的乳白色圣光沖擊在太極圖上,如同冰雪投入熔爐,竟被那流轉不息的陰陽之力不斷地分解、轉化、最終消融于無形!那直刺識海的唱詩精神沖擊,則被李逸堅韌如磐石的筑基期神念牢牢抵御在外,如同驚濤拍岸,礁石巍然不動!他腳步未曾挪動分毫,甚至衣袂都未大幅飄動,眼神卻更加銳利深邃,牢牢鎖定后廳那扇小門!
“主的威嚴,不容褻瀆!異教徒,接受審判吧!”阿羅本眼見圣光壓制與護教騎士竟被對方如此輕易化解,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怒交加的神色。他雙手緊握權杖,高舉過頂,口中急速念誦起古老而晦澀的禱言,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帶著沉重的力量!權杖頂端那顆鴿血紅寶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仿佛一輪小型的太陽在教堂內升起!
“圣裁·熾天使之矛!”
無窮的信仰之力從教堂的每一個角落、從那些跪伏祈禱的信徒身上匯聚而來,涌入權杖!一支長度超過三丈、完全由高度凝聚的、燃燒著熾白色圣焰的巨大光矛在阿羅本頭頂凝聚成型!光矛甫一出現,周圍的空氣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嘶鳴,被高溫灼燒得扭曲變形!矛尖鎖定了李逸,帶著審判異端、凈化一切的恐怖威能,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厲嘯,轟然刺出!所過之處,連空間都仿佛要被那純粹的“圣焰”點燃!這是阿羅本壓箱底的絕技,凝聚了整個教堂信眾的信仰與他的生命力!
這一擊的威力,遠超之前所有!玉真公主的水幕在這股毀滅性的威壓前劇烈波動,竟有崩潰之兆!四名被雷蛇纏繞的騎士眼中也流露出狂熱與敬畏。
李逸瞳孔驟縮!這光矛蘊含的能量層次,足以威脅到他!倉促間施展普通道法恐難抵擋!電光石火間,他腦海中瞬間閃過那黑色石碑上扭曲如活的“神鬼七殺令”符文!那是一種針對“神性”、“鬼性”存在的極致殺伐之意!雖只得殘缺拓文,其意蘊卻深刻腦海!
“神鬼…七殺…破滅萬法!”
沒有時間猶豫!李逸雙手在胸前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急速劃動,十指翻飛如幻影!體內液態太極真元以前所未有的狂暴速度奔涌向雙臂,同時,一股源自靈魂深處、冰冷、凌厲、帶著湮滅神魂與撕裂異端屬性的煞氣被他強行從拓文的感悟中抽取出來,與太極真元強行融合!指尖,不再是金紅的太陽真火,而是吞吐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暗金色鋒芒!一股無形的、仿佛來自九幽的殺伐領域瞬間擴散開來,連教堂內熾烈的圣光都為之一暗!
“破!”
李逸一聲暴喝,如同九霄驚雷!一道凝練到極致、僅有尺許長短、卻仿佛能洞穿虛空的暗金色劍罡,從他并攏的食中二指迸射而出!劍罡周圍的空間劇烈扭曲,發出低沉而絕望的嗚咽聲!它沒有浩大的聲勢,只有一種斬滅一切神性、鬼性的純粹殺意!
嗤——轟隆!??!
暗金劍罡與燃燒的圣光巨矛在半空中狠狠對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氣浪,只有一種刺耳到令人牙酸、仿佛玻璃被巨力碾碎的尖銳湮滅聲!那威勢滔天的熾天使之矛,被那蘊含“神鬼七殺”殘意的劍罡從最核心處精準地貫穿、撕裂!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堅冰!無數高度凝聚的乳白色圣光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崩解、潰散,化作漫天飄零的光點,迅速湮滅在空氣中!整個教堂劇烈震動,穹頂灰塵簌簌落下!
“噗——!”阿羅本如遭萬鈞重錘轟擊,整個人猛地向后踉蹌,一大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盡數濺灑在權杖頂端的紅寶石上!那紅寶石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瞬間黯淡下去,甚至表面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紋!他臉色慘白如金紙,握著權杖的手劇烈顫抖,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與恐懼,如同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魔鬼:“褻瀆!這是褻瀆神性的力量!魔鬼!你是地獄爬出來的魔鬼使者!主的榮光…竟被…”信仰崩塌的打擊,比肉體的反噬更令他絕望。
就在圣光巨矛被擊潰、阿羅本遭受重創的瞬間,李逸與玉真公主的神念同時捕捉到,教堂后廳那扇小門之后,那一直隱匿的陰煞怨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爆發出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與邪惡氣息!隨即又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想要再次隱藏!
“邪氣源頭,就在此處!還想隱匿?!”玉真公主早已蓄勢待發,清叱聲中,白玉拂塵化作一道匹練白虹,卷起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玄水之箭,帶著刺骨的寒意與破邪之力,精準無比地轟向那扇緊閉的小門!
轟咔!
厚實的木門在玄水之箭下如同紙糊般碎裂!門后,一個向下的、幽深黑暗的地窖入口暴露無遺!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怨毒、恐懼、絕望的陰冷煞氣如同實質的黑色濃霧,瞬間噴涌而出,彌漫了整個后廳!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清晰地看到地窖內殘留的、用暗紅色不知名涂料繪制的詭異六芒星祭壇,以及祭壇周圍大片大片已經干涸發黑、滲透進地磚縫隙的斑駁血漬!甚至還有幾縷未曾完全散去的、扭曲痛苦的殘魂在陰影中無聲哀嚎!鐵證如山,觸目驚心!
“爾等假借神名,行此血祭邪祟、殘害生靈之事,還敢妄稱光明,污蔑他人為魔鬼?!”李逸的聲音如同九天寒冰,蘊含真元,字字如驚雷在教堂的每一個角落炸響,震得所有殘存的景教徒心神劇顫,面無人色,連唱詩聲都徹底斷絕。信仰的圣殿,瞬間淪為邪惡的屠場,巨大的反差讓許多人當場癱軟崩潰。
阿羅本看著那暴露無遺的邪惡地窖,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絲光芒也熄滅了。嘴唇哆嗦著,再也吐不出半個字的狡辯,只有無盡的頹然與信仰崩塌后的空洞。
“主的羔羊…背棄了光明…”他喃喃自語,如同夢囈,隨即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最后的瘋狂與絕望,用嘶啞的大食語對著地窖方向發出一聲凄厲的低吼:“‘該隱之血’…不會…放過…褻瀆者…”吼完,他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頹然癱倒。
“撤離…帶上圣物…離開…離開長安這個被魔鬼詛咒之地…”阿羅本用盡最后的力氣,下達了屈辱而絕望的命令。景教在長安的根基,隨著這場慘敗與邪惡的暴露,徹底崩塌。
離開那彌漫著血腥與圣光殘燼的大秦寺,玉真公主回望那高聳卻已失去光澤的十字架,秀眉緊鎖,低聲道:“玄宸,那圣光之力,其源初倒也宏大純粹,蘊含光明法則。只是…地窖中殘留的氣息,怨毒陰邪,絕非我中土路數。更似…某種異域血裔的獻祭殘留?還有那主教最后所言‘該隱之血’…此教根源,恐怕牽扯甚深,非比尋常?!?
李逸心頭凜然。該隱…《圣經》中弒親者的名字,吸血鬼始祖的象征!又一個來自異世恐怖傳說的名詞,在這個光怪陸離的融合世界得到了印證!景教展現的“圣光”力量層次不低,天使虛影、熾天使之矛都帶有神性威壓,但其威力,無論是天使的凝實程度還是光矛的破壞力,都遠遜于傳說中毀天滅地的描述。這更讓他確信了此界的“降維”特性——力量的上限被無形的規則所限制。這既是桎梏,或許也是他這等“異數”的機遇。
“殿下所言極是。西方異教,其法詭譎,其心難測。此番雖暫平風波,揭露其惡,但留下的謎團,恐怕比解決掉的麻煩更多?!崩钜莩谅晳溃抗鈪s已越過宮墻,投向更廣闊的天地,“然則,總算拿到了離開這長安樊籠的鑰匙?!?
翌日,紫宸殿。玄宗得知景教敗退、邪祭鐵證如山,龍顏大悅,對李逸的“道法高深、明察秋毫”大加贊賞,再無推諉,正式下旨:“敕封三清蕩魔真君李逸,代天巡狩,察訪天下妖蹤異事、道法源流,蕩滌邪祟,護佑蒼生!所至之處,如朕親臨,便宜行事!”并賜下象征皇權與身份的紫金魚符與御賜金牌。
長安城高大的城門在李逸身后緩緩關閉。他站在官道之上,回望那恢弘的帝國都城,心中再無留戀。清風拂過青衫,袖中,是那冰冷沉重的神鬼七殺令拓文,也是通往這世界真相的第一塊殘圖。眼前,是莽莽群山,是煙波浩渺的江河,是隱藏著無數影視漫畫設定、神鬼妖魔、宗門秘寶、以及那可能存在的“降維天庭”的——真實而詭譎的盛唐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