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我弄丟了我最愛的人
- 卜蘿卜蘿蜜
- 2057字
- 2025-07-05 22:40:25
第二天早晨。
忍不住對她的思念,我再次聯系她,希望她給我一個機會,我開車去她家樓下等她。
車窗外,那扇熟悉的單元門像一塊冰冷的界碑,割開了兩個世界。
我坐在駕駛座上,引擎早已熄滅,空氣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一種近乎窒息的死寂。
“我在你家樓下,你能出來嗎?”
我微信上問她。
沉默。
那端的沉默沉重得如同實體,壓得我幾乎窒息。
一秒,兩秒……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等下,我洗洗臉。”
她回復道。
我躺在車上,回憶著她對我的好,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她走了出來。
風撩起她頰邊幾縷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那雙曾盛滿我整個星河的眼眸。
再次看到她的臉龐,我的心如刀割一般。
她的臉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臉龐,每當她生氣,揚起頭看人的眼神,氣質,像極了鞏俐。
她就像電影里走出的女主角,走到哪里都自帶光環。
她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車內狹小的空間瞬間被她的氣息填滿,那時候熟悉到刻骨,現在卻也陌生到令我恐慌。
世界被隔絕在外,只剩下這方寸之地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我胸腔里那悲憤的心跳。
我轉過頭,試圖看清她的臉,看清這無數個日夜煎熬中唯一清晰的面容。
然而,視線剛一觸及她平靜得近乎漠然的臉,我心里的弦,徹底崩斷了!
剛剛收回的眼淚,終于又沖破了所有堤防,轟然爆發!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會成了這樣?.....”
我緊咬的牙關,悔恨的攥緊方向盤,如同受傷孤狼般的干嚎起來。
無法言喻的絕望和卑微,在車廂里回蕩。
身體劇烈地顫抖,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抓住她近在咫尺的手——那只曾無數次被我握在掌心,給予我溫暖和力量的手。
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皮膚,猛地縮了回來!
我死死地、再次用盡全身力氣攥住了冰冷的方向盤!
我不敢!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雙曾經映滿我身影、盛滿星辰的眼睛,此刻里面還剩什么?
是徹底的失望?
是冰冷的憐憫?
還是……一片空茫的虛無?
我像一頭被利刃穿心、卻找不到傷口的困獸,只能徒勞地對著無形的敵人咆哮。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啊?!”
我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破裂,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用重錘敲打我的心臟:“我怎么會……怎么會把我最愛的人……弄丟了啊?!!”
這聲泣血的質問,像一把鈍刀,不僅割向我自己,也終于打破了車內那令人窒息的堅冰。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
看著我,嘴唇微啟,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冰冷的終結感:
“你恨我吧。”
四個字。
輕飄飄的四個字。
卻像座巍峨的冰山,轟然撞進我沸騰的血海!
恨她?
恨這個在我生命里留下最深烙印、給予我最溫暖港灣的女人?
恨這個此刻坐在我身邊,美麗依舊卻恍如隔世的……她?
“恨?”
我猛地轉回頭,臉上淚水與鼻涕早已糊成一片,狼狽不堪。
我看著她平靜得近乎殘忍的眼睛,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痛楚攫住了我,幾乎要狂笑出聲,最終卻化作更深的嗚咽和顫抖:“我……我是想恨你啊!我他媽恨不得把你從我心里剜出去!剜得干干凈凈!”
我胡亂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臉,試圖看清她,聲音卻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被徹底抽空筋骨的虛弱和茫然:“我一夜沒睡……睜著眼睛,像過篩子一樣……把我們從認識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翻來覆去地想……”
車廂里只剩下我粗重破碎的喘息。
我低下頭,像個在老師面前檢討錯誤的孩子,聲音越來越輕,卻字字如刀,剜向自己:“可我想來想去.......腦海里翻騰的......全是......全是你對我的好.....”
“你深夜打包的真空肉塊......疫情的菜......我爸走時你抱著我的溫暖......全是你!全是你對我好的時刻!”
我猛地抬起頭,淚水再次洶涌決堤,視線模糊:“可我呢?!我呢?!我像個被你寵得慣壞了的傻子!一個被慣壞了的蠢貨!我想破了腦袋,想找我認認真真、像你對我對你好的事情,我想不起來!”一件,一件都想不出來啊!!”
最后一句,已是聲嘶力竭的哀嚎,充滿了對自身徹頭徹尾的否定和憎惡。
巨大的痛苦和羞恥感徹底擊垮了我。
我像一座崩塌的沙塔,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向前傾倒摟住了她的腰。
熟悉又陌生的的暖意瞬間包圍了我,卻像鹽一樣撒在我潰爛的心上。
我像一個終于找到歸途卻滿身罪孽的游魂,像一個被世界拋棄只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孩子,將整個頭顱深深埋進她的背上,無法抑制地劇烈抽泣起來。
嗚咽聲被布料阻隔,變得沉悶而絕望,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這一次,她沒有推開。
只是沉默著。
我看不到她的臉,我只有無助的抱著她的腰,緊緊的抱住,我怕撒開手就會失去她。
我憤怒的咒罵我自己:
——看,這就是你親手摧毀的溫柔。
——看,這就是你再也無法擁有的港灣。
——看,這就是你罪有應得的孤寂!
巨大的自責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脊椎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緊、揉碎!
我怎么會弄丟了她?
我怎么會弄丟了我最愛的人?
曾經,我何嘗不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是她唇邊不自覺的笑意,是她在深夜電話里帶著哭腔說“回來吧”的那個人!
是我!
是我親手,一點一點,用冷漠、用忽視、用理所當然的索取和可笑的“等待發財”的幻夢,將她眼底的光熄滅,將她心口的溫度耗盡,將她推向了再也無法回頭的彼岸!
“給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埋在帶著她體溫和淡淡馨香的衣料里,我的聲音悶悶地、破碎地響起,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卑微的絕望,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最后一次……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