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像是一張無形的網,籠罩住了整個蘇城。雨水拍打在屋檐,滴答聲在幽暗的夜里回響,仿佛是一顆顆跳動的心臟,越發急促。
白婆依舊跪在供桌前,低聲念著那段詭異的歌謠,聲音越來越高,帶著某種近乎瘋狂的節奏。她的眼睛空洞無神,嘴角微微翹起,仿佛在和某個看不見的存在對話。
沈曜站在門口,冷眼旁觀。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失控的瘋女人,更是一場早已布置好的血祭,涉及的是一段宿命的重演。
喬正站在他旁邊,眉頭緊鎖,目光在白婆和那尊殘破的狐仙像之間來回掃視。
“沈先生,我們該怎么辦?”喬正低聲問。
沈曜沒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供臺上,那尊狐仙像的眼窩依舊空洞,紅色液體不斷滴落,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反光。那種液體,像極了血,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氣息。
“這場儀式,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沈曜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
白婆聽到他的聲音,猛地回過頭來,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嘴角卻勾起一絲猙獰的笑意:“你來得正好,沈曜,我早就等著你來了。”
沈曜心頭一震,“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知道。”白婆的聲音充滿了不屑,“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嗎?你知道多少人曾經來過,想要制止這場血祭,卻都沒能成功。你和我之間的結局,早就注定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瘋狂,似乎已經無法再控制內心的激動,“狐仙大婚,血祭未完,誰也逃不掉!”
沈曜皺了皺眉,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白婆的瘋癲并非單純的失控,而是早已埋下的一個計劃,一場無聲的復仇。
他走上前,冷冷看著白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復生她對吧?你的女兒白音,她根本不可能復生,你這樣做,不僅不會挽回她的生命,反而會徹底毀掉你自己的靈魂。”
白婆忽然放聲大笑:“復生?你以為我是在做復生嗎?不!我做的是封印!只要血祭完成,白音將會重生,不僅如此,整個蘇城都會被狐仙的力量籠罩,命運將由我掌控!”
她猛地抬頭,眼睛死死盯住沈曜,“你根本不懂你在面對什么!你說得對,白音已經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但她的魂魄從未離開過她的身體,她注定要成為狐仙的伴侶,注定要與我一起,守護這個世界!”
沈曜冷冷一笑:“如果你真那么強大,為什么要依賴這種血祭?你不過是個被復仇蒙蔽了心智的女人罷了。”
“復仇?”白婆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的笑容,“你以為這一切僅僅是為了復仇嗎?不!這是為了超越生死,為了超越命運!狐仙的血祭,給予的可不僅僅是復生,而是無上的力量!”
沈曜知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深陷在自己的幻想中無法自拔,但他沒有時間糾纏于此。他必須盡快終結這一切。
他轉頭對喬正說道:“去,把那個香灰信箋拿來。”
喬正一愣,連忙掏出那張從白婆廟中找到的香灰信箋,遞給沈曜。沈曜拿起信箋,凝視著上面寫著的“七夜未滿,燈火不可滅”的字句,忽然心中一動。
“燈火不可滅?”他喃喃自語,“難道這個血祭的關鍵就在于這盞燈?”
他猛地回頭看向那盞油燈,燈火搖曳,火光微弱,卻似乎帶著某種奇異的吸引力。沈曜瞬間明白,若是這盞燈熄滅,整個儀式也將隨之崩塌,白婆的計劃將會徹底失敗。
“我來滅了它。”沈曜低聲對喬正說,腳步堅定。
“沈先生,等一下!”喬正急忙拉住他,“這燈……不能碰,白婆說過,燈滅了,夢就會醒,夢醒了,人就死了!”
沈曜沒有停下腳步,他知道,眼下并非恐懼而是決斷時刻。他轉過頭,對白婆說道:“你說得對,夢醒了,人會死。但你的夢,早就死了。”
他走到供臺前,伸手抓住了那盞油燈的燈芯。白婆看到這一幕,臉上猛地浮現出驚恐的表情,嘴巴張得大大地,仿佛想要說些什么,卻發不出聲音。
“你瘋了!”她尖叫著,聲音中滿是絕望,“你怎么敢!你若滅了燈,所有的一切都會變成灰燼!”
沈曜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拉,燈火熄滅了。
頓時,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傾瀉而下的雨水和遠處的雷鳴帶來一絲不安的氛圍。空氣中的那股壓迫感瞬間消失,但緊隨其后,傳來一種低沉的聲音——
“你……做了什么?”
沈曜猛地轉身,看著那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白婆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裂痕,皮膚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裂,血肉模糊,仿佛她的身體在逐漸解體。
“你……”她的聲音低沉而痛苦,“你真的阻止了我……”
沈曜看著她那逐漸崩解的軀體,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或許,他剛才做出的決定,并非完全是為了阻止白婆的血祭,更多的是為了終結這一切沒有意義的復生,給所有牽涉其中的人一個了結。
但他知道,這還只是開始。
狐仙的力量,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強大。而白婆的瘋狂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更深的秘密,沈曜還不得而知。
雨水依舊無情地傾瀉,洗刷著一切。沈曜的心情變得沉重。他回頭看向那破敗的狐仙像,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一切,遠沒有結束。
“她說的‘七夜’,難道與林初一的死有關?”喬正走近,聲音充滿了不確定。
沈曜沒有答話,他輕輕摩挲著香灰信箋上的字跡,忽然抬頭看向屋外的風雨,“我們必須找到她的資料,找到她女兒的尸體。”
喬正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那時,林家并沒有報告過失蹤事件。”
“那是因為……”沈曜微微停頓,“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女兒是如何死的。”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冷冽:“今晚,必須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