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國也像是找到了話頭，立刻接過話茬，嘆了口氣：“我上次去看他，那娃兒，瘦了一大圈，一天到晚，也沒個笑臉。同學之間，好像也說不上話。除了讀書，就是做題，人都快讀呆了。”

“那能怎么辦嘛！”張桂芬立刻反駁道，聲音卻低了下去，“當初還不是想著，我們這輩子就這樣了，只能靠他自己，拼一把，以后才有出息！我們不狠點心，他以后就要走我們的老路！”

夫妻倆，說著說著，都沉默了下來。那份藏在心底的無奈和心疼，此刻，再也無須掩飾。

劉江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那不是以前沒辦法嘛！”劉建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聲音有些發悶，“以前，是怕他以后，跟我們一樣，沒本事，只能在工廠里，熬一輩子。”

“但現在……”他看了一眼劉江，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張黑色的銀行卡，眼神里，充滿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豁然開朗。

“現在，不一樣了啊。”

張桂芬也像是想通了，連連點頭：“對，不一樣了。孩子，還是開開心心的最重要。成績，好一點差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看著劉江，像是在尋求支持，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江娃，媽想好了，等這學期上完，就不讓他上那個晚自習了，太熬人了。周末必須回家住！”

“光讀書，確實不行。”劉建國補充道，思路，也徹底打開了，“男孩子，還得長見識。我聽人家說，現在城里的娃兒，假期都去參加那個……夏令營，去國外看看，練練膽子。我們家源源，也得安排上！”

“還有，他不是一直想學那個吉他嗎？以前是怕耽誤學習，不讓他碰。現在，也該給他買一把好的了！”

劉江聽著父母你一言我一語地，為弟弟規劃著一個，充滿了陽光和快樂的，全新未來。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看著他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喲，原來你們，也懂什么叫‘素質教育’，什么叫‘開闊眼界’啊？”

“我還以為，在你們眼里，只有‘考大學’和‘進工廠’這兩條路呢。”

劉建國被兒子這么一調侃，老臉一紅，梗著脖子，回了一句：

“嘿！你這臭小子！看不起誰呢？”

他端起酒杯，理直氣壯地說道：

“以前，是貧窮，限制了我們的想象力。”

“又不是，限制了我們的智力！”

張桂芬也在一旁，用力地點了點頭，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自信和驕傲。

劉江看著眼前，這對，仿佛瞬間，就卸下了所有生活重擔，重新變得，生動而又可愛的，父母。

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爽朗，而又充滿了，久違的暖意。

劉建國和張桂芬，看著大笑的兒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壓抑了，整整兩世的，那堵厚厚的墻。

就在這，一家人，會心的笑聲中，徹底，煙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

劉江拒絕了父母，要開車，把他送到機場的，熱情提議。

只是，讓他們，像往常一樣，去工廠，處理最后的，交接事宜。

他獨自一人，打車，去了機場。

在VIP候機室里，他沒有看財經新聞，也沒有處理公務。

而是，打開了，啟航中文網的作家后臺。

《重生之最強都市修仙》，在他離開京城的這幾天，數據，再次迎來了，一輪爆發。

書評區里，催更的帖子，已經堆積如山。

他想了想，沒有寫新的章節。

而是，登錄了那個，幾乎從不發言的，“歸途”的作者號。

在書評區，發了一條，很簡短的帖子。

【標題：請假一天，家中有喜。】

【內容：家里老爺子和老佛爺，奮斗半生，終于決定退休。本人特回家，慶祝一番。今日無更，見諒。】

帖子發出，不過短短幾分鐘。

下面，就蓋起了，上千樓的回復。

但，出乎意料的，是。

這一次，催更的，竟然只占了少數。

大部分的留言，都是：

“恭喜恭喜！作者大大孝順！”“哈哈哈，老爺子和老佛爺可還行？有畫面了！”“原來，大神也是要回家，陪父母的普通人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感覺，這本書，更有溫度了。”

劉江看著這些，充滿了善意的留言，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知道，自己，做對了。

“人設”，有時候，比更新，更重要。

……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京城國際機場。

劉江剛一開機，方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劉總，你回來了？”

“剛下飛機。”

“有兩件事，需要你，盡快做個決定。”方哲的語氣，一如既往地，高效，“第一，SM娛樂的李善英，已經帶著她們最頂級的制作人團隊，入住了我們安排的酒店。她希望，能在今天晚上，和你，以及耿浩的樂隊，共進晚餐。”

“第二，‘微視’那邊，有新動向。”

“哦？”劉江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們，有何新招？”

“他們，放棄了。”方哲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就在今天上午，微訊集團，發布了內部公告。‘微視’項目負責人李志強，因‘個人原因’，引咎辭職。整個項目，被降級，并入，QQ事業群。‘百億補貼’計劃，也正式，宣告終止。”

“可以說，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贏了。”

“是嗎？”劉江的語氣，卻很平靜，聽不出，任何勝利的喜悅。

“方總，”他淡淡地說道，“戰爭，從來，都不會，真正結束。”

“它只會，換一種形式，在另一個戰場上，重新開始而已。”

他看著窗外，那片，鋼筋水泥的，城市森林。

“李志強，只是一個，被推到臺前的，‘職業經理人’。真正想，讓我們死的，是站在他身后的，那個，龐大的，社交帝國。”

“他們這次，吃了這么大的一個虧。你覺得，他們，會就這么算了？”

電話那頭，方哲沉默了。

“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劉江的聲音，冷靜，而又篤定，“而且，下一次，他們帶來的武器，將不再是，‘錢’。”

“而是，他們真正的，王牌——”

“——‘流量’。”

“他們會，利用自己，在社交領域，那近乎壟斷的，用戶關系鏈，對我們，進行，降維打擊。”

“他們會，用微信和QQ，這兩個，超級流量入口，去喂養一個，全新的，短視頻產品。”

“他們會，用‘紅包’，用‘社交裂變’，用‘砍一刀’……用所有，我們，無法復制的玩法，來試圖，絞殺我們。”

方哲聽著劉江，那仿佛，親眼看到了未來的，精準預言。

感覺，一股寒意，從脊背上，升起。

“那……我們，該怎么辦？”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無力。

在絕對的，壟斷性的“流量”面前。

任何商業技巧，都顯得，蒼白無力。

“怎么辦？”劉江笑了。

“很簡單。”

“在他們的‘王牌’，打出來之前。”

“我們，先種下，一顆，我們自己的，‘種子’。”

“一顆，同樣，能進行‘社交裂變’的，種子。”

“一顆，能從他們的帝國心臟里，源源不斷地，吸取養分的，種子。”

“什么……種子？”方哲，徹底，被搞糊涂了。

“方總，”劉江看著窗外，那越來越近的，國貿CBD的輪廓，“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意，是天然，就帶著，‘社交’和‘裂變’屬性的？”

“而且，它的用戶粘性，甚至，比微信，還要高？”

“是什么？”

“是，‘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