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御花園的海棠樹下,永昭帝與云淺月并肩而立。風起時,花瓣簌簌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仿佛無聲的嘆息。
永昭帝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聲音低沉:“云卿,朕聽聞你查到柳氏與北境軍的勾結。可有此事?”
云淺月垂眸,指尖輕輕撫過袖口的繡紋,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隱忍的鋒芒:“陛下,柳氏已將漕幫半碼頭據為己有,北境軍殘部借‘清理門戶’之名,實則是要斷朝廷糧道。若不徹查,恐怕明年開春,百姓將無糧可食。”
永昭帝沉默片刻,忽然抬眼:“你可知道,朕為何遲遲未動柳氏?”
云淺月心頭一震,指尖微微收緊。她當然知道——柳氏背后牽扯的,是皇室血脈的真相,是永昭帝的皇權根基。
“陛下若因柳氏與北境王的舊事而遲疑,臣愿以性命擔保,柳氏此舉,絕非忠臣所為。”她抬起頭,目光清澈卻堅定,“若陛下不信,臣可即刻停辦鹽鐵專營,交由戶部接管。”
永昭帝冷笑一聲,聲音里透著幾分疲憊:“云卿,你這是在逼朕?”
云淺月心中一緊,但面上仍保持著恭敬:“臣不敢逼陛下。只是若任由柳氏作亂,恐怕大胤的江山,終將毀于內耗。”
永昭帝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宮墻,聲音低沉:“你可知,朕為何遲遲未查柳婉兒的死?因為她死前留下一句話——‘真正的皇室血脈不止一個。’”
云淺月心頭一震,仿佛被什么擊中。她想起柳婉兒臨死前的那句遺言,想起自己在碼頭發現的那枚楚王玉佩。她一直以為柳婉兒是被柳氏所殺,如今看來,或許……
“陛下是在懷疑自己并非先帝之子?”她輕聲問道。
永昭帝猛地轉身,目光如刀:“你竟敢如此放肆!”
云淺月卻不退縮,直視他的眼睛:“臣不敢。只是若陛下不信柳氏,又不信臣,大胤的江山,靠誰來守?”
永昭帝的手指在玉佩上用力一握,聲音低沉如冰:“朕知道你在調查什么。可有些真相,越早揭開,越早動蕩。”
云淺月沉默片刻,忽然輕聲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永昭帝挑眉:“說。”
“臣愿借尚方寶劍之威,徹查柳氏與北境軍的勾結。若查出確鑿證據,臣愿將柳氏一黨盡數鏟除。若無證據,臣甘愿受罰。”
永昭帝看著她,目光復雜。他知道,若答應,便是將柳氏推向風口浪尖;若不答應,便是承認自己對皇權的動搖。
最終,他緩緩點頭:“朕允你查。但若你查出朕的皇權根基不穩,朕便……親手了斷。”
云淺月心頭一顫。她明白,這不僅是對柳氏的追查,更是對皇權的考驗。
翌日朝堂之上,李崇山冷眼看著云淺月再次請旨徹查漕運劫案。
“陛下!”他出列,聲音鏗鏘,“云小姐屢次擅權,恐引發北境軍不滿。臣建議,速派使者安撫北境王,以免節外生枝!”
滿堂大臣齊聲附和:“正是!正是!北境軍若亂,天下危矣!”
云淺月冷笑:“李大人此言差矣。北境軍若真忠于朝廷,何懼徹查?若懼徹查,便是私通柳氏,意圖謀逆!”
李崇山臉色驟變:“你這是在污蔑北境王!”
云淺月拱手,聲音清冷如霜:“臣愿以性命擔保,北境軍與柳氏勾結。若陛下不信,臣可即刻停辦鹽鐵專營,交由戶部接管。”
永昭帝緩緩起身,目光掃過滿堂喧囂,最終落在云淺月身上。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云卿所奏,朕已知曉。”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朕允你徹查。若查出柳氏與北境軍勾結,朕便親自下令,將柳氏一黨盡數鏟除。”
滿堂嘩然,李崇山臉色鐵青,卻強作鎮定。他垂首退下,袖中卻悄然捏緊一封密信——那是北境王許諾助他扳倒云淺月的承諾。
與此同時,柳氏府邸內燈火通明。她坐在主位,手中把玩著一枚北境軍的令牌,嘴角泛起冷笑:“云淺月查到北境軍,不過是第一步。北境王,你且看好了——大胤的江山,終究是柳家的。”
她身旁的侍女低聲稟報:“小姐,漕幫已被云淺月控制,碼頭搜出的證據已毀。”
“毀證據?”柳氏嗤笑,“你以為她會就此罷休?告訴北境王,讓他的‘殘部’再動一次——這次,我要讓朝廷背上‘私通北境軍’的罪名!”
侍女遲疑片刻:“可是……北境王已派人送來密信,若云淺月繼續追查,他將直接向朝廷上書,指控柳氏謀逆。”
柳氏眼中寒光一閃:“那就讓他上書吧。屆時,朕若查柳氏,便是‘逼宮’;若縱柳氏,便是‘失察’。這局棋,朕已贏了。”
夜色漸深,云淺月獨自立于御花園,指尖摩挲著那枚楚王玉佩。她終于明白,柳婉兒的死并非偶然,而是柳氏早已布下的棋局。
她輕輕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永昭帝那句“若你查出朕的皇權根基不穩,朕便親手了斷”。
她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風暴的中心。而這場博弈,終將決定大胤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