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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上:暗衛-影七

二皇子趙淵府邸,隱瀾軒,軒內陳設雅致而不失華貴,紫檀木的桌椅泛著幽光。

二皇子趙淵著一身墨玉色的云錦常袍,外罩一件玄色氅衣,隨意地半敞著。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六七歲,面容俊美近乎陰柔,膚色是久不見日光的冷白,鼻梁高挺,薄唇緊抿成一條淡漠的線,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極深的墨色,看人時仿佛深不見底的寒潭,不起波瀾,卻又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銳利與疏離的尊貴。

他靜靜地坐在圈椅里,修長白皙的手指間,緩緩捻動著一串觸手生溫的墨玉佛珠,姿態閑適,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生殺予奪的深沉氣度。

張謙和垂手侍立在圈椅前三步遠的地方,深深躬著身,保持著絕對的恭敬。

他將嚴府異動、李業潛入、暗梟啟用以及自己的推測,條理清晰、重點分明地稟報完畢,最后沉聲道:“……殿下,廠公此舉,名為試煉,實則是將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精準地插入了殿下與嚴侍郎之間。李業此人,兇戾如狼,狡詐如狐,若任其在嚴府肆意潛行窺探,恐生不測之禍。

嚴侍郎縱有些許微瑕,終究是殿下股肱重臣,其掌握的漕運鹽引之權,更是殿下錢糧命脈所系,不容有失。且…那‘雙環套月印’干系重大,若落入廠公之手,后患無窮,老臣斗膽啟用‘暗梟’,只為絕此隱患于萌芽,并懇請殿下圣心獨斷,早作提防。”

趙淵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捻動佛珠的指尖上,仿佛張謙和稟報的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

墨玉佛珠在他冷白的指尖流轉,他整個人如同冰封的湖面沉靜、深冷,良久,他才緩緩抬起眼簾。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瞬間鎖定了張謙和,沒有預想中的震怒或急切,只有一種早已洞悉的漠然和一絲…冰冷的審視?

“謙和,”趙淵的聲音不高,清冽如冰泉擊石,在這溫暖的軒內卻帶著一種滲入骨髓的寒意,

“你說,李芳年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派李業去查嚴松?還是查那個‘雙環套月印’?”

張謙和心頭劇震,謹慎措辭:“回殿下,老臣愚見,廠公此計毒辣。一則試探虛實,試探嚴侍郎府邸是否真藏有那逆印,試探殿下對戶部掌控之力度;二則攪亂局面,借李業之手,將戶部這潭水徹底攪渾,最好能借刀殺人,折損殿下臂膀;三…恐是項莊舞劍,其意仍在殿下,畢竟,那印記的傳聞,直指…”

趙淵薄唇微啟,發出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嗤笑,打斷了張謙和:“項莊舞劍?李芳年這條老狗,倒是舞得一手好劍。”

他將手中的墨玉佛珠輕輕放在身旁的紫檀小幾上,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你啟用‘暗梟’,是對的。”趙淵的語氣平淡,“李業,必須死,他活著,無論落在誰手里,都是麻煩,死在嚴府,是最好的歸宿,江湖仇殺?嚴府內斗?這個由頭…尚可。”

張謙和心中微松,剛想開口,卻聽趙淵話鋒一轉,聲音陡然降至冰點,每一個字都像冰珠落玉盤:

“但是,張謙和,你告訴本王,”趙淵那雙深潭般的眸子緊緊鎖定他。

“嚴松的書房里,到底有沒有‘雙環套月印’?他私下里和東宮那邊,又到底勾連了多少?漕糧、鹽引、太平道的香火錢…這些事,嚴松瞞著本王,又做了多少?”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張謙和的心坎上。

他只覺得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殿下明鑒,老臣…老臣對嚴松私下所為,確…確有不察之罪,但其與東宮勾連之深,數額之巨,老臣亦是昨夜驚覺,那‘雙環套月印’…老臣深知乃前朝逆黨遺毒,沾之即死,萬萬不敢有絲毫僭越之心啊!此心天地可鑒。”

“起來吧”趙淵的聲音恢復了平淡,聽不出喜怒,“本王并未疑你,嚴松管著肥缺,手腳不干凈,本王早有所聞,貪,人之常情。”

他頓了頓,墨玉般的眸子掃過窗外無邊的黑暗,“只是,本王沒想到,他的膽子,比本王想的還要大,胃口…也更貪。”

他緩緩站起身,玄色氅衣的下擺拂過光潔的地面,無聲無息,踱步到巨大的雕花木窗前,望著窗外。

“李芳年這一招,狠辣,他算準了嚴松屁股不干凈,也算準了本王不會為了一個可能通敵、貪墨的屬下,去和他這條圣上身邊的老狗徹底撕破臉,他派李業去查,查到了,是本王用人不明,御下不嚴;查不到或者人死了,他也只是損失一枚剛打磨好的棋子,不痛不癢,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是贏家,本王都是輸家。”趙淵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將權謀的殘酷與算計,赤裸裸地剖開。

“殿下…”張謙和聲音發緊,寒意從膝蓋蔓延至全身。

“他想看戲?想看著本王和嚴松內杠?想看本王為了保一個可能通敵的屬下,去和他李芳年打一場注定吃虧的擂臺?”趙淵緩緩轉過身,暖閣內明亮的燭光映照著他俊美卻毫無表情的臉,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瞳中,寒光凜冽,如同萬載玄冰深處折射出的冷芒,

“那本王…就演給他看。”他重新坐回圈椅,冷白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紫檀木的扶手,發出規律的篤篤聲。

“嚴松,眼下還不能動,漕糧交割在即,鹽引的窟窿也還需要他去填平,他若現在倒了,戶部必然大亂,東宮那邊更會趁機發難,他貪,他通敵,這些賬,本王給他記著,等過了眼前這關,自有清算之時。”

“李芳年想看內訌?那本王就給他內訌。謙和,”趙淵的目光落在張謙和身上,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深意,

“明日開始,戶部衙門里,你與嚴松,可以‘爭’得更熱鬧些。他管漕運鹽引,你掌度支倉儲,摩擦…總是難免的嘛,越激烈越好,為了一船漕糧的損耗,為了幾張鹽引的批核,為了一筆炭敬的歸屬…爭,給本王爭得面紅耳赤,爭得人盡皆知,最好鬧到御前,讓滿朝文武都看看,本王手下這兩位侍郎大人,是如何的‘勤勉任事’、‘互不相讓’。”

張謙和瞬間明白了殿下的用意——以攻代守,制造混亂,混淆視聽。

用他和嚴松在戶部內部看似激烈的爭斗,掩蓋嚴松可能存在的通敵大罪,也轉移廠公和東宮對“雙環套月印”調查的視線。

這是壯士斷腕,也是棄車保帥,殿下這是要將嚴松作為棄子,用他的“貪”來掩蓋更深層的“叛”,只待時機成熟,便將其連根拔起。

“老臣…遵命,定不負殿下所托。”張謙和壓下心頭的寒意與一絲隱秘的狂喜(對手嚴松終于被殿下視為棄子),

躬身應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至于李業…”趙淵端起旁邊小幾上一杯早已涼透的參茶,指腹感受著杯壁的冰涼,輕輕抿了一口,動作優雅,眼神卻比杯中的參茶更冷。

“‘暗梟’既然已經放出去了,那就務必一擊斃命,本王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死,是他唯一的歸宿。做得干凈些,別留下把柄給李芳年那條老狗借題發揮。”

“是,殿下放心,‘暗梟’出手,從未失手。”張謙和斬釘截鐵。

*李業背靠著腐朽潮濕的柴堆,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夜行衣滲入肌膚。

Lv6小凝元訣的內息在經脈中如同一條溫馴卻堅韌的暖流,徐徐流淌所過之處,細微的肌肉撕裂在快速彌合,內腑的震蕩被緩緩撫平。

意念微動,半透明的系統面板悄然浮現視野一角,散發著微弱的熒光:

【當前境界:煉體六層巔峰】

【懸賞點:78】

【功法:蟬影步 Lv7(爐火純青·化影)/小凝元訣 Lv6(登峰造極)/八步刀法 Lv5(小圓滿·刀氣雛形)】

【狀態:輕傷(經脈寒灼內傷活躍度 2.2%)】

【警告:1名3級目標(護院頭目·王振)在30丈內巡邏;警戒度提升30%】

“警戒度提升…”李業無聲咀嚼著系統的提示。

第一夜的殺戮,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漣漪已然擴散開,嚴府這潭深水,開始翻滾了。

他緩緩睜開眼,柴房縫隙透入的微光昭示著黎明已至。

外面不再是昨夜死寂的沉眠,腳步聲明顯密集起來,鎧甲摩擦、刀鞘輕磕的細微聲響此起彼伏,夾雜著管事壓著嗓子卻難掩焦躁的呵斥:“……眼睛都給我放亮點,昨夜后園子當值的趙六、王二狗幾個混賬東西,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敢玩忽懈怠,仔細你們的皮。”

“擅離職守?”李業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尸體藏得再好,少了幾個大活人,終究瞞不過去,嚴府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但速度比他預想的稍快了些,看來那位右侍郎大人,神經繃得夠緊。

他需要重新評估白天的環境,任務時限還有兩天,書房是核心目標,昨夜發現的那處疑似密道入口更是重中之重,但白天強闖書房無異于自尋死路,必須尋找新的路徑和時機。

柴房腐朽的木門外,腳步聲和人聲漸漸逼近,一隊護院正在附近區域展開拉網式的搜查,棍棒敲打著雜物堆,呼喝聲驅趕著可能藏匿的老鼠野貓。

李業深吸一口氣,身體骨骼發出極其輕微的“噼啪”聲,整個人仿佛瞬間縮小了一圈,變得更加精瘦扁平。

Lv7蟬影步的【化影】能力悄然發動,光線在他身周發生著奇異的偏折,將他完美地融入柴堆深處那片最濃重的陰影里,氣息更是收斂得如同頑石枯木。

“吱呀——”

柴房門被粗暴地推開,刺眼的光線涌入,灰塵在光柱中狂舞,兩名護院罵罵咧咧地闖了進來,手里提著燈籠和短棍。

“媽的,這鬼地方,耗子屎都比米粒大。”一個護院用棍子胡亂捅著角落堆積的破爛家具和干草,

“你說趙六那孫子,該不會是卷了府里的銀子跑路了吧?”

“誰知道呢,興許是鉆哪個婆娘被窩里醉死過去了。”另一個護院敷衍著,目光掃過堆得高高的柴垛,棍子象征性地戳了幾下,離李業藏身之處僅差毫厘。

“走吧走吧,臭死了,這破地方能藏人?鬼都不樂意待。”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遠去,柴房門被重新關上,光線再次被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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