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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收竹精

“痛!好痛!鹽討厭!”那團由霧氣凝聚的身影,在篝火光暈邊緣痛苦地翻滾、尖叫,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濃濃的哭腔和委屈,活像個被搶了糖還挨了揍的熊孩子。

它被竹鹽粉覆蓋的部位劇烈沸騰、潰散,整個身影稀薄得快要維持不住人形,那雙朦朧的綠光“眼睛”淚汪汪(如果霧氣能流淚的話)地瞪著屈文,充滿了控訴。

“汪!活該!讓你裝神弄鬼!讓你放霧迷路!還想搶本尊的湯!”黑冥幸災(zāi)樂禍地搖著尾巴,擋在鐵鍋前,狗臉上寫滿了“此湯有主,閑狗免近”的得意。

它雖然也被那竹鹽的氣息,刺激得打了個噴嚏,但看到“仇人”吃癟,心里別提多痛快了。

屈文卻恍若未聞,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飛了一只擾人的飛蟲。

他慢條斯理地將竹筒碗湊到嘴邊,輕輕吹了吹那勺奶白中透著琥珀光澤、熱氣騰騰的湯。

濃郁的、純凈到極致的鮮香,如同實質(zhì)般鉆入鼻腔,讓人靈魂都為之一清。

他淺淺啜了一口。

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山澗清泉混合著晨露滋養(yǎng)下,最鮮嫩竹筍的清甜滋味,溫柔地席卷了整個口腔!

咸肉的醇厚油脂如同最忠誠的騎士,完美地托舉著竹蓀那仿佛凝聚了,整片竹林精華的鮮味,將其升華到一種近乎神圣的高度!紅棗和枸杞的點綴帶來一絲微妙的回甘,讓這極致的鮮甜層次更加豐富,余韻悠長,回味無窮!

“嗯。”屈文滿足地發(fā)出一聲輕嘆,眼中流露出純粹的欣賞,“集天地之靈秀,聚草木之菁華,此湯,當(dāng)?shù)靡粋€‘清絕’。”

“咕咚!”黑冥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那一聲滿足的輕嘆,那陶醉的表情,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

它只覺得自己的饞蟲,已經(jīng)進化成了饕餮巨獸,在肚子里瘋狂咆哮!口水如同決堤的江河,順著伸得老長的舌頭嘩啦啦往下淌。

“汪,主人,給我嘗一口,就一口,舌頭尖尖沾一下也行”它卑微地祈求著,狗眼死死盯著屈文手里的竹筒碗,仿佛那是狗生唯一的救贖。

那團痛苦翻滾的霧氣身影,似乎也被這聲滿足的輕嘆,和黑冥那沒出息的祈求刺激到了。

它停止了尖叫,稀薄的身體努力凝聚,那雙朦朧的綠眼睛,死死盯著屈文手中的湯碗,又看看鍋里翻滾的、散發(fā)著更濃郁香氣的奶白湯汁,貪婪和渴望瞬間壓倒了痛苦和委屈。

“香,好香”它發(fā)出含混不清、帶著無盡渴望和一絲委屈巴巴的嗚咽,“我的竹林,我的味道,給我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屈文這才將目光投向,那團可憐兮兮的霧氣身影。

他放下竹筒碗,拿起《百味辟邪錄》,書頁無風(fēng)自動,嘩啦啦翻動,最終停留在描繪著扭曲竹影,和霧氣圖案的一頁空白處。

圖案中心,仿佛一個等待填補的漩渦。

“想要?”屈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誘哄,如同拿著糖果哄小孩,“可以,但有個條件。”

“什,什么?”霧氣身影急切地扭動著,像條討食的霧蛇。

“告訴我,你是誰?為何在此設(shè)下迷障?”屈文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霧氣身影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鍋里那霸道鮮香的誘惑實在太強了!

它最終屈服,聲音帶著孩童般的委屈和執(zhí)念,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

“竹,竹精不是。壞,迷路,都迷路,好玩”

“家,竹林家,有人砍竹子,好痛,他們也迷路,就不砍了”

“霧,我的霧保護家,也,也想找人玩,可他們,都怕,都跑”

“香,你的香不一樣,好聞,想要”

它的表達混亂而稚嫩,但屈文和黑冥都聽懂了。

這竹精,并非天生邪惡,更像是一個懵懂,而孤獨的竹林守護精靈。

它用迷霧困住靠近的人(包括伐竹者),一半是出于保護家園的本能,一半是孩子氣的惡作劇和渴望陪伴。

只是手段太過簡單粗暴,嚇壞了誤入者。

“汪!就為了這個?你差點把本尊餓死在這破林子里!”黑冥聽明白了,狗臉上露出“就這?”的無語表情,“找人玩你倒是出來啊!躲霧里放陰笑算什么好漢,呃,好竹?”

竹精的霧氣身影委屈地縮了縮:“出來,怕,怕鹽”

屈文看著這心智如同孩童的竹精,又看看鍋里那足以讓任何存在,都為之傾倒的竹蓀湯,心中已有計較。

他拿起竹筒碗,舀起滿滿一勺熱氣騰騰、奶白香濃的湯,湯里還漂浮著幾根晶瑩如玉的竹蓀絲。

“過來。”屈文的聲音放柔和了些,將竹筒碗放在青石上,“這碗,是你的報酬,喝了它,以后跟著我。”他指了指攤開的《百味辟邪錄》,“那里,有很多‘鄰居’。

你可以找它們‘玩’。”他刻意加重了“鄰居”和“玩”字。

竹精的霧氣身影劇烈地波動起來,貪婪、渴望、猶豫、好奇,各種情緒在那雙朦朧的綠眼中交織。

那碗湯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那香氣仿佛在呼喚它的靈魂!而“鄰居”和“玩”的概念,又讓它那孤獨了不知多久的心,產(chǎn)生了一絲向往。

最終,美食的誘惑和對“玩伴”的渴望,壓倒了恐懼和猶豫。

稀薄的霧氣身影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靠近青石,仿佛生怕驚動什么。

它伸出由霧氣凝聚的、模糊的手,輕輕“觸碰”到竹筒碗的邊緣。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那碗熱氣騰騰的竹蓀湯,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乳白色的湯汁混合著竹蓀絲,化作一道散發(fā)著濃郁清香的乳白色光流,主動“流”向了那團霧氣!

“唔”竹精發(fā)出一聲滿足至極的、如同嘆息般的呻吟。

它那稀薄的身體,貪婪地吸收著這道蘊含了極致鮮香的乳白光流,整個霧影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瞬間變得凝實、清澈!

原本混亂的乳白色霧氣,變得如同最純凈的山嵐,流動間帶著翠竹的紋理和光澤!那雙朦朧的綠眼,也變得明亮清澈,如同兩汪映著竹影的清泉!

它吸收完湯汁,整個身體散發(fā)著一種滿足而愉悅的氣息,連帶著周圍的霧氣都變得清新柔和了許多,不再有那種惑人的甜膩感。

“好喝”竹精的聲音也變得清晰悅耳了許多,帶著孩童般的雀躍,“香,舒服”

屈文看準時機,指尖不知何時已沾上了一滴,殘留著竹蓀清香的湯汁,快如閃電般點向書頁圖案的中心!

“以味為引,以清為契!收!”

清叱聲中,那滴凝聚了竹蓀精華的湯汁,沒入書頁漩渦!

嗡!

書頁爆發(fā)出柔和的翠綠色光芒!圖案瞬間活了過來,扭曲的竹影化作搖曳的竹林,霧氣升騰繚繞,一個由純凈山嵐霧氣凝聚、帶著竹葉清輝、眼神清澈懵懂的小小精靈形象浮現(xiàn)出來。

圖案旁邊,文字迅速凝實:

【竹精·山嵐之靈】

形態(tài):純凈山嵐霧氣凝聚,常顯類人孩童貌,瞳色翠綠。

特性:生于靈氣充沛之古竹海,性喜潔凈清幽,厭污穢鹽堿。

天賦可操控霧氣,制造迷障幻象(非惡意時多為守護或嬉戲)。

其氣可清心凝神,微弱預(yù)警兇煞晦氣。

驅(qū)邪食譜:竹蓀鮮湯譜

(竹蓀、山泉、咸肉/火腿、竹鹽配比火候如下)

收服效用:可驅(qū)使其小范圍驅(qū)散/預(yù)警迷障晦霧,其純凈靈氣可微弱滋養(yǎng)食材(尤其草木菌菇類)。

弱點:蘊含清冽竹意之鹽(如竹鹽),可破其霧體,傷其靈性。

文字顯現(xiàn)完畢,翠綠微光隱沒,書頁合攏。

隨著竹精被收服,籠罩竹林許久的濃稠霧氣,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陽光重新透過疏朗的竹葉灑下,在地上投下斑駁跳躍的金斑。

鳥鳴蟲唱重新響起,清風(fēng)拂過,竹葉沙沙,仿佛整片竹林都松了一口氣,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清幽。

方向感也瞬間清晰起來,來時的路徑清晰可見。

“汪!霧散了!路出來了!”黑冥興奮地蹦起來,隨即狗眼猛地瞪圓,看向屈文手中的書,“等等!那傻乎乎的霧氣團子,也進去了?!成了新‘員工?”它突然有種領(lǐng)地即將被入侵的危機感。

屈文將書冊系回腰間,感受著書頁內(nèi),又多了一絲清新活躍的氣息。

他端起那口依舊散發(fā)著,誘人余香的小鐵鍋,看向還在為“新員工”糾結(jié)的黑冥,嘴角勾起熟悉的、帶著美食誘惑的弧度:

“湯還有半鍋,最大最肥的那朵菌子”

他話音未落,黑冥的糾結(jié)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

“汪!我的!最大那朵是我的!誰也別想搶!主人說話算話!”它如同黑色閃電般撲到鍋邊,狗頭差點直接扎進湯里,尾巴搖得連屁股都看不清了,“新鄰居什么的,以后再說!干飯要緊!”

屈文看著黑冥那副餓狗撲食的模樣,再看看眼前豁然開朗、清幽寧靜的竹林小徑,以及腰間那本似乎變得更加“鮮活”的書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一人一狗,守著半鍋鮮掉舌頭的竹蓀湯,在重獲清明的竹海深處,享受著劫后(迷路后)的寧靜與美食。

而在《百味辟邪錄》的書頁深處,那新來的、由純凈山嵐霧氣凝聚的小小竹精靈,正滿足地“咂咂嘴”,回味著那碗鮮湯的滋味,翠綠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書頁里,其他“鄰居”的圖案(雖然還看不清),尤其是那個墨綠色的、渾身濕漉漉的家伙(河童),心里琢磨著。

這個綠皮鄰居,聞起來好像有點辣?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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