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的冬天來得又急又猛。十二月初，一場寒流過后，未名湖面結了一層薄冰。林小滿裹緊圍巾，匆匆穿過校園去上早課。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遠的消息：

“今天實驗室加班，可能很晚，別等我吃飯了。“

自從上次發現父親的研究筆記后，林小滿一直在古籍部留意相關材料，而陸遠則開始系統地查閱醫學文獻，試圖拼湊出XS-719項目的全貌。兩人約定每周五晚上交換發現，像在進行一場秘密的學術探險。

下課鈴響，林小滿收拾好筆記本，正準備離開，教授叫住了她：“林小滿，有個事想和你商量。“

“您說。“

“《文學評論》雜志社在招實習生，我覺得你很合適。“教授遞給她一張名片，“如果你有興趣，明天下午可以去面試。“

林小滿驚喜地接過名片：“謝謝教授！我一定好好準備。“

走出教學樓，她立刻給陸遠發了消息分享這個好消息。陸遠沒有立即回復，可能在忙實驗。林小滿決定先去圖書館工作，等他忙完再一起慶祝。

古籍部今天人不多，林小滿整理完一批新到的捐贈書籍后，開始翻閱最近發現的幾本舊醫學期刊。其中一本1980年代的《遺傳學進展》引起了她的注意——里面有幾篇論文的署名是“林建軍“，正是父親的名字！

她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這些論文主要探討基因穩定性與免疫系統的關系，技術性很強，但林小滿還是從中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基因標記、免疫調節、長期穩定性...這些都與陸遠的情況高度吻合。

正當她全神貫注地做筆記時，手機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喂，您好？“

“是林小滿同學嗎？“一個陌生的女聲，“我是北大醫院急診科的護士，陸遠同學在我們這里...“

后面的話林小滿幾乎沒聽清，耳邊嗡嗡作響。她胡亂收拾好東西，沖出圖書館，打車直奔北大醫院。

急診科熙熙攘攘，林小滿在第三觀察室找到了陸遠。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手臂上連著輸液管，但看到林小滿時還是擠出一個微笑。

“沒事，只是低血糖暈倒了。“他輕聲說，“實驗室太忙，忘了吃午飯。“

林小滿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但當她看到陸遠手腕上的醫療監測手環時，又緊張起來——那手環正閃爍著不尋常的黃色光芒，而不是平時的綠色。

“真的只是低血糖？“她小聲問。

陸遠猶豫了一下，剛要回答，簾子被拉開，安華醫生走了進來。她穿著白大褂，看到林小滿時明顯愣了一下。

“小滿？你怎么...“

“醫院給我打的電話。“林小滿說，“陸遠到底怎么了？“

安華看了眼陸遠，得到默許后才說：“確實是低血糖引發的暈厥，但他的心臟有些異常波動。不過別擔心，已經穩定了。“

林小滿點點頭，但心里的疑慮更深了。安華給陸遠做了簡單檢查，然后說要去拿藥，離開了觀察室。

“把手給我。“林小滿突然說。

陸遠伸出左手，她輕輕握住，感受著他的脈搏。跳動的節奏確實有些快，但還算規律。

“我沒事。“陸遠用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真的。“

林小滿正想說什么，陸遠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屏幕，表情變得復雜：“蘇教授...嗯，我在醫院...不嚴重...小滿在這里...“

掛斷電話后，陸遠嘆了口氣：“她馬上過來。“

半小時后，蘇雯匆匆趕到。她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頭發有些凌亂，顯然是從工作中直接趕來的。看到林小滿，她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病床前。

“怎么回事？手環數據突然報警，嚇死我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只是暈倒了，沒什么大礙。“陸遠安慰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蘇雯檢查了監測手環的數據，眉頭緊鎖。林小滿識趣地站起來：“我去買點喝的。“

走出觀察室，她并沒有去自動販賣機，而是悄悄繞到了護士站后面的走廊。不出所料，蘇雯和安華正站在拐角處低聲交談。林小滿躲在墻后，斷斷續續地聽到了幾個詞：

“...基因穩定期...“

“...壓力測試...“

“...B計劃準備...“

正當她想靠近些聽清楚時，一個護士推著藥車經過，她只好裝作路過的樣子走開了。

買了三瓶熱奶茶回來時，蘇雯和安華已經恢復了平靜的表情。陸遠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正坐在床邊和蘇雯討論著什么。

“給你。“林小滿遞給他一瓶奶茶，“蘇教授，安醫生，也給你們帶了。“

“謝謝，小滿真貼心。“蘇雯微笑著接過，“醫生說陸遠可以回去了，我開車送你們。“

回校的路上，車內很安靜。蘇雯專注地開車，陸遠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林小滿則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思緒萬千。

在校門口道別后，林小滿堅持要送陸遠回宿舍。夜已深了，校園里沒什么人，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明天雜志社面試，準備得怎么樣？“陸遠突然問。

林小滿這才想起這茬：“天啊，完全忘了準備！“

“別緊張，你肯定沒問題。“陸遠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本來想等你面試前給你的，現在提前吧。好運符。“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書簽，上面刻著“文思泉涌“四個字，背面是陸遠手寫的“給小滿，我的首席編輯“。

林小滿的眼眶突然濕潤了：“謝謝...“

陸遠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是監測手環的提示。他看了眼屏幕，迅速按掉，但林小滿已經瞥見了上面跳動的數據曲線。

“陸遠，“她深吸一口氣，“關于你的健康情況，還有什么是我應該知道的嗎？“

月光下，陸遠的表情既復雜又溫柔。他掏出手機，打開一個加密相冊：“這些是我最近收集的資料，關于XS-719項目和我自己的情況。“

林小滿翻看著那些文件和照片，心跳加速——其中有一份標著“絕密“的醫療報告，上面明確寫著：“XS-719-07樣本表現出異常的基因穩定性，預期壽命與常人無異...“

“所以你的心臟...“

“是特殊的，但不是致命的。“陸遠輕聲說，“蘇教授和安醫生一直在監測我的情況，最近的數據顯示，我的基因標記已經進入穩定期。簡單說，我沒事，會活到很老很老。“

林小滿突然抱住了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陸遠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傻瓜，“他在她耳邊說，“我答應過要和你一起看很多風景的，怎么會食言？“

回到宿舍，林小滿輾轉難眠。她打開陸遠給她的文件仔細閱讀，其中大部分是醫學專業術語，但核心內容很明確：陸遠是XS-719項目的成功案例，他的“特殊心臟“不是缺陷，而是一種進化。

凌晨兩點，她正準備睡覺，手機亮了。是陸遠發來的一個視頻文件，標題是“高二(3)班林小滿演講比賽“。

點開一看，居然是高中時她參加校級演講比賽的錄像，畫質模糊但聲音清晰。視頻里的她穿著校服，聲音有些發抖但眼神堅定。更讓她驚訝的是，視頻顯然是有人用手持設備偷拍的，鏡頭不時晃動，還能聽到拍攝者輕微的呼吸聲——是陸遠。

接著她又發現手機里多了十幾個類似命名的視頻文件，全是高中時期她參加各種活動的記錄。最后一個是“高考誓師大會-林小滿發言“，日期顯示是陸遠住院那天晚上傳輸的。

“這些...“她發消息過去。

“我的珍藏。“陸遠秒回，“睡不著，翻出來看。你一直很耀眼，從高中到現在。“

林小滿把臉埋進枕頭里，心跳快得像要蹦出來。這一刻，她無比確定自己的心意——不管陸遠有什么樣的基因，不管未來有多少未知，她都想和他一起走下去。

第二天，林小滿順利通過了《文學評論》雜志社的面試。走出大樓時，陸遠捧著花在等她，身后是做著鬼臉的周小雨和微笑的陳悅。

“恭喜林編輯！“周小雨大聲嚷嚷，“以后我們的黑料就靠你壓下來了！“

林小滿接過花，在朋友們的笑聲中，悄悄勾住了陸遠的手指。陽光很好，未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