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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變量沖突

冰冷的銀白色實驗室,絕對的“信息黑箱”內部。

刺目的紅光依舊在光屏上無聲閃爍,代表洪荒世界空間崩解的曲線在谷底瘋狂震顫,象征著整個模型正滑向不可逆轉的毀滅深淵。然而,在這片毀滅的圖景中,兩個標記如同磁石般牢牢吸引著管理員覆蓋陰影的“視線”。

代表“玄”的猩紅箭頭,銳利得如同出鞘的絕世兇兵,在混亂的數據洪流中撕裂出一條清晰的軌跡,帶著冰冷決絕的毀滅意志,無視一切阻隔,直刺向代表“冥”的深紫色腫瘤!那深紫色腫瘤如同活物般在污穢的數據海洋中脈動、膨脹,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混亂與熵增氣息。

黑箱內,死寂無聲。只有管理員覆蓋著金屬手套的手指,在光屏邊緣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敲擊著,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規律的金屬輕響。那是他唯一泄露的、近乎本能的“思考”痕跡。

洪荒西方,污穢大地。

天穹之上,“玄”的身影在凝固的虛無之橋上,模糊了一瞬。

下一剎那,他已跨越了洪荒天地的浩瀚距離,無聲無息地懸停在西方那片正被污穢黑暗瘋狂吞噬的大地上空!

下方,景象如同煉獄。粘稠如墨汁、散發著硫磺與腐敗惡臭的“冥”之黑潮,正從巨大的地脈裂口中源源不斷地噴涌,如同大地的毒血。黑潮所過之處,大地化為冒著膿泡的黑色泥沼,草木化為蠕動的焦炭。億萬被污染異化的陰影怪物在其中嘶嚎、翻滾、相互吞噬,它們形態扭曲,多眼多爪,渾濁的眼球中只剩下純粹的瘋狂與饑餓。混亂的咆哮、骨骼碎裂聲、血肉被撕扯吞噬的聲音匯成一片令人靈魂戰栗的死亡交響。

“玄”的身影懸浮于這片沸騰的污穢地獄之上,那身由流動“無”構成的長袍邊緣,不斷有細微的虛無絲線散逸,卻不受下方絲毫污穢氣息的沾染。他微微低頭,那雙純粹的虛無之眼,穿透了翻涌的黑潮,穿透了扭曲蠕動的怪物群,穿透了層層崩壞的大地結構……無比精準地,鎖定了大地裂口最深處,那個散發著億萬混亂意念、如同污穢心臟般搏動的核心——變量“冥”的本源所在!

一種超越洪荒生靈理解的冰冷鎖定,瞬間降臨!

“玄”緩緩抬起覆蓋在長袍下的右手。動作并不快,卻帶著一種凍結時空的絕對意志。隨著他手臂抬起,周圍翻涌的污穢黑潮、嘶嚎的怪物、甚至空間本身,都仿佛被無形的巨力凝固!

掌心向上。

沒有能量匯聚的閃光,沒有法則波動的漣漪。

一點純粹的、深邃到極致的“無”,在他掌心憑空凝聚、拉伸、塑形!

一柄長劍,無聲地浮現。

劍身修長,通體漆黑,并非金屬的質感,而是流動的、吞噬一切的虛無本身!它沒有劍格,沒有劍柄末端,仿佛只是“玄”手臂的延伸。劍鋒所在之處,空間無聲地扭曲、塌陷,形成一個微型的、不斷湮滅的奇點。

“玄”的手腕,極其穩定地,向下一轉。

劍尖,筆直地對準了下方的污穢大地,對準了那深不見底的裂口,對準了裂口深處那混亂搏動的核心!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發。

只是……劍尖下指。

嗡——!

一種超越聽覺極限的、源自法則層面的、令人靈魂崩解的“嗡鳴”,在劍尖所指的垂直軸線上驟然響起!

劍尖正下方,空間、時間、翻涌如實質的污穢黑潮、幾只恰好位于軸線上、正瘋狂撕咬著一頭巨型腐化蜥蜴的陰影怪物……所有的一切,在接觸那無形湮滅力場的瞬間,如同被投入強酸中的畫布!

消失了!

不是破碎,不是燃燒,不是溶解!

是徹底的、從存在層面上的、連最基礎信息都抹除的——湮滅!

一條筆直的、直徑約十丈、邊緣光滑如鏡面切割的、絕對虛無的通道,憑空出現!它無視距離,無視阻礙,如同燒紅的鐵釬刺入黃油,穩定而不可阻擋地向下延伸!所過之處,污穢黑潮被洞穿、蒸發,扭曲的怪物無聲湮滅,堅實的大地如同幻影般消失,露出下方更深層、同樣在迅速被虛無吞噬的巖層!

這條純粹由“無”構成的毀滅通道,帶著“玄”冰冷的意志,如同死神的標槍,以恒定不變的速度,刺向大地裂口深處那個混亂搏動的核心!

“嘎嗷嗷嗷——!!!”

大地裂口深處,那混合了億萬瘋狂意念的混亂“呼吸”,瞬間變成了暴怒到極致的、撕裂靈魂的尖嘯!整個西方污穢大地如同一個被踩痛的巨大活物,劇烈地痙攣、抽搐起來!

轟隆隆——!

粘稠如實質的污穢黑潮,如同被激怒的億萬條黑色巨蟒,猛地從裂口和周圍大地中倒卷而起!它們在空中瘋狂扭曲、纏繞、融合,瞬間化作一只只龐大無比、流淌著腥臭膿液、表面布滿渾濁眼珠和獠牙巨口的恐怖巨手!每一只巨手都蘊含著足以捏碎山岳、污染法則的恐怖力量!

億萬只污穢巨手,帶著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志,遮天蔽日般,狠狠地抓向那條不斷延伸的虛無通道!抓向通道源頭、懸于空中的“玄”!

它們要污染這純粹的無!要撕碎這冰冷的毀滅者!

“玄”懸于空中,身影在億萬只抓來的污穢巨手映襯下,渺小得如同塵埃。他手中那柄由純粹“無”構成的虛無之劍,依舊穩穩地下指著。

劍尖所指,那條筆直的虛無通道,紋絲不動。

億萬污穢巨手拍擊在通道的湮滅力場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巨響。

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巨手接觸通道邊緣的瞬間,那足以腐蝕法則的污穢膿液、那扭曲蠕動的血肉陰影、那蘊含的狂暴力量……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跡,甚至連一絲能量漣漪都未曾激起!

通道依舊穩定地、不可阻擋地向下延伸,湮滅著一切阻擋,距離大地裂口深處的混亂核心,越來越近!

污穢巨手前仆后繼,瘋狂地抓撓、拍擊、試圖包裹住那條通道,卻只是徒勞地化為虛無。那混亂核心的尖嘯,從暴怒變成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源自本能的……驚懼?

洪荒中央,不周山。

這座由盤古脊梁所化的神山,是洪荒世界的天柱,支撐著日月星辰,鎮壓著八荒地脈。山體巍峨,高聳入云,散發著亙古蒼茫、不可撼動的神圣氣息。山腳下,環繞著一片巨大的靈湖,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不周山雄姿與九天之上的日月星辰,靈氣氤氳,是洪荒中少有的、未被東西方災變波及的凈土。

就在“玄”的虛無之劍撕裂西方污穢大地,與“冥”的污穢巨手展開無聲而致命的湮滅對抗之際——

靈湖最中心,那片倒映著煌煌大日與皎潔明月的平靜水面。

毫無征兆地,一點微弱卻純凈無比的星光,自湖心深處悄然亮起。

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無數點細碎的星光與清冷的月華,如同受到無形之手的牽引,從倒映的天穹中析出,在湖心水面上方尺許之處,輕盈地匯聚、旋轉、編織。

一個花苞的雛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型。

它通體晶瑩剔透,仿佛由最純凈的水晶與星光糅合而成,散發著柔和清冷的光暈,不含一絲雜質,不帶半分煙火氣。

花苞輕輕顫動了一下。

然后,無聲地……綻放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只有一股清澈、柔和、仿佛能滌蕩一切污穢與混亂的清輝,如同最溫柔的漣漪,以靈湖為中心,無聲無息地、卻又無比迅速地擴散開來!

這清輝掃過湖面,倒映的日月星辰仿佛更加明亮清晰。

清輝掃過不周山腳郁郁蔥蔥的仙芝瑤草,草木舒展,靈氣盎然。

清輝繼續擴散,越過中央神山的屏障,掃向正被天穹虛無裂口陰影籠罩的東方大地,掃向正被污穢黑暗和陰影怪物肆虐的西方焦土!

清輝所及之處——

天穹之上,那道如同潰爛傷口、不斷傾瀉虛無之潮的巨大裂口,其邊緣瘋狂擴張、侵蝕空間的勢頭……猛地一滯!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卻堅韌的力量強行撫平、凍結!雖然未能愈合,但致命的擴張被強行遏制住了!

西方污穢大地上,那些正被污穢黑潮侵蝕、身體部分已開始扭曲異變、眼中充滿痛苦與混亂的生靈——一株即將化為焦炭的古樹,軀干上蠕動的黑色陰影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滋滋”的輕響,迅速褪去、消散,露出下面焦黑的樹皮,雖然生機微弱,但混亂已止;一只被同伴撲倒、身上沾染了污穢黑液、鱗片開始異化、眼神渾濁的靈鹿,身上那蠕動的黑色斑點如同被清水洗刷,迅速變淡、消失!它渾濁混亂的眼神猛地一清,恢復了原本的靈動與驚惶,茫然地看著眼前同樣褪去污染、停下撕咬動作、眼神同樣恢復一絲清明的同伴……

混亂的蔓延,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雖然污穢黑潮依舊存在,陰影怪物依舊嘶嚎,但那種瘋狂的、不可逆的污染擴散趨勢,被這突如其來的清輝,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一種源于生命本能的、劫后余生的微弱希冀,如同星星之火,在無數剛剛擺脫污染邊緣、驚魂未定的生靈心中悄然燃起。它們不約而同地,將茫然又帶著一絲敬畏的目光,投向了洪荒中央,那座巍峨的神山方向。

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仿佛直接源自世界核心、帶著初生般純凈與疏離感的意念,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法則的紊亂,無比精準地,烙印在了管理員冰冷的意識核心深處:

“……幽……”

冰冷的實驗室黑箱內。

光屏上,原本被毀滅的猩紅與混亂的深紫所主導的畫面,中央區域,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團柔和而穩定的月白色光暈!

這光暈并不刺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凈化與穩定力量。它所覆蓋的區域,代表空間崩解的紅色警報紋路雖然依舊存在,但其蔓延的勢頭明顯被遏制,變得平緩了許多!更驚人的是,在代表西方污穢區域的深紫色數據海洋中,那些象征著污染擴散的、如同觸手般瘋狂延伸的紫色線條,在觸及這月白光暈的邊緣時,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堤壩,被強行阻隔、甚至……開始出現微弱的消退跡象!

管理員覆蓋著金屬手套、正在光屏邊緣無意識輕敲的手指,驟然停?。?

陰影覆蓋的兜帽下,那道冷硬的下巴線條,似乎極其細微地繃緊了一瞬。

代表“玄”的猩紅箭頭標記,依舊死死鎖定著深紫色腫瘤的核心,那條象征虛無湮滅的通道數據流,也依舊在穩定地向下延伸。然而,就在那月白光暈亮起的瞬間,猩紅箭頭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仿佛那冰冷決絕的毀滅意志,被這突如其來的、純凈的“存在”所干擾。

而代表“冥”的深紫色腫瘤,在月白光暈的壓制下,其脈動的頻率明顯加快,散發出更加混亂和……暴戾的數據波動!它似乎被這新出現的、克制它的力量徹底激怒了!

冰冷的合成音,在只有管理員存在的黑箱空間中響起,語速比之前快了極其細微的一線:

“觀測日志緊急更新:檢測到未知高維穩定變量!坐標:洪荒中央核心區(不周山地脈節點)!”

“能量特征:高度秩序化!熵減效應顯著!法則梳理能力……超預期!”

“標記:預設變量‘幽’!確認激活!初始狀態:秩序錨點!威脅等級:重新評估!”

“變量‘幽’激活,對變量‘玄’(毀滅指令)、變量‘冥’(污染擴散)產生顯著抑制效應!”

“變量三方交互模式……生成!模型演化路徑……進入超混沌態!”

“黑箱協議……維持。能量監控等級……提升至最高。繼續……深度觀察!”

管理員的“目光”,死死鎖定了光屏中央那團新生的、散發著純凈月白光暈的標記,陰影下的嘴角,那凝固的冰冷弧度,似乎又加深了一分。這一次,那弧度中,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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