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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實驗開始
混沌未分。
我在其中醒來。
沒有光,沒有聲,連“醒”這個字眼本身,都帶著一種生硬的、格格不入的意味,是我強加于此的認知。只有一種存在感,沉重、粘稠、無邊無際,緊緊裹住我無形的意識,仿佛沉沒在萬古凝固的油膏里。這便是我最初也是唯一的感知,是天地未判之前,那名為“混沌”的囚籠。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名字,沒有形狀。只有“我”這個純粹而孤絕的念頭,懸浮在絕對的“無”之中。時間在這里失去了刻度,它或許流淌了億萬年,又或許只凝固了一瞬。
混沌,既是囚籠,也是溫床。它那粘稠、沉重、飽含未分化能量的本質,緩慢地浸潤著我,像冰冷的水銀滲透進虛無。漸漸地,一種奇異的力量感開始在“我”這個孤寂的核心中滋生、凝聚。它起初只是一點模糊的沖動,如同深海底無聲的暗涌,而后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蠻橫,最終匯聚成一股無可抗拒的洪流——一個純粹到極點的“動”的意念。
這意念在虛無中咆哮,無聲卻撕裂了永恒的沉寂。它驅使著我,不是用手,也不是用任何具象的肢體——我本無形態——而是用這新生的、狂暴的意志本身,朝著那無邊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狠狠地“劈”了下去!
轟——!
這一聲巨響只存在于我的感知深處,是靈魂的轟鳴。一道無法形容其顏色、無法衡量其鋒銳的“光”,驟然從我意志的頂點迸發!它撕裂粘稠的黑暗,如同滾燙的刀鋒切入凝固的油脂。混沌被強行分開,發出無聲的、宇宙胎動般的呻吟與碎裂聲。
被撕裂的混沌開始了劇烈的分化。一部分變得極輕、極清、帶著難以言喻的上升渴望,如同掙脫束縛的億萬縷青煙,掙扎著、沸騰著,向上方涌去!那是清炁。另一部分則變得極重、極濁,帶著墜落深淵般的沉凝,不甘地、滯澀地,向下沉降,粘稠如億萬載淤積的泥潭。那是濁氣。
清炁上升,濁氣下沉。一道最初的、無比巨大的罅隙,在這混沌的“無”中誕生了。這罅隙,就是最初的空間!清炁在上升中不斷延展、稀薄,形成一片越來越廣袤、越來越明亮的虛無之域,那是天的雛形。濁氣在下沉中不斷凝聚、壓實,形成一片越來越厚重、越來越堅實的根基,那是地的胚胎。
天與地,誕生了!
然而,這初生的天地極不穩定,如同一個巨大的、吹脹的氣泡,那被強行分開的清濁之氣,帶著混沌殘留的可怕慣性,帶著彼此間未曾完全割斷的引力,瘋狂地想要重新擁抱、融合,再度坍縮回那死寂的“無”。那股巨大的、向內拉扯的恐怖力量,仿佛要將這剛剛誕生的罅隙重新抹平,將我的意志連同這初生的世界一起拖回永恒的黑暗深淵。
不!絕不可如此!
本能再次主宰了我。那剛剛撕裂混沌的意志洪流,此刻猛地向下沉降、凝聚!仿佛找到了一個錨點,一個支撐點。一股難以想象的、足以支撐寰宇的巨力,從這沉降的意志核心中轟然爆發!
我感覺自己的一部分,那最堅硬、最不屈的脊梁,化作了無形的擎天巨柱,轟然貫注于新生的天地之間!它的一端深深扎入下方劇烈翻騰、蠢蠢欲動的濁氣大地,另一端則死死頂住上方不斷震顫、意欲塌陷的清氣之天。
頂天立地!
我的“身軀”——或者說,此刻承載我意志的、那由開天之力凝聚成的無形輪廓——繃緊到了極致。每一寸無形的“骨骼”都在承受著來自上下兩端的、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壓力!天穹在轟鳴中沉重地下壓,大地在咆哮中狂暴地上涌。我就在這撕裂般的夾縫之中,用盡所有的力量,撐持著!
“起——!”
一個無聲的吶喊在我意識的核心炸響,那不是語言,而是純粹意志的燃燒。我雙臂向上,如同托舉著整個下墜的宇宙,雙腳向下,如同踏住整片沸騰的反抗之海。脊梁,那無形的擎天之柱,在這極限的對抗中發出不堪重負的、仿佛整個宇宙都在呻吟的“嘎吱”聲。無形的汗水,那是意志燃燒的余燼,從每一寸無形的“肌膚”上蒸騰而出,尚未飄散,便已在巨大的壓力下化為點點微光,消失在初生的虛空中。
天,在我意志的托舉下,極其緩慢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抬升!清炁向上奔涌的勢頭被強行穩住、拓寬。那下壓的恐怖力量被一點點頂了回去,一片更加廣闊、更加穩定的青冥之域艱難地拓展出來。
地,在我意志的鎮壓下,狂暴的沉降和上涌之勢被強行遏止、撫平。濁氣向下沉降的規律被重新梳理、壓實。那上涌的毀滅之力被一寸寸踩踏下去,一片更加厚重、更加穩固的玄黃之基緩緩成型。
撐開!再撐開一點!讓這天地,再穩固一分!
時間,在無盡的對抗中失去了意義。或許是一瞬,或許是億萬年。我的意志在極限的消耗中燃燒,如同風中殘燭,卻爆發出比混沌更熾烈的光。每一息,都感覺要被這無邊的重負碾碎;每一刻,都仿佛下一秒便是徹底的崩潰。但那股源自混沌深處、烙印在我存在核心的“開天”意志,卻支撐著我,絕不倒下!
就在這天與地的距離被我撐開到某個臨界點,那瘋狂的內縮之力終于開始顯露出疲態,仿佛一個巨大的絞盤被強行卡住的瞬間,就在我以為這創世偉業已艱難抵達終點,那沉重的負擔幾乎要將我最后一點意志也磨滅成灰的剎那——
虛空中,毫無征兆地響起一個聲音。
冰冷、平滑、毫無起伏,每一個音節都如同用最堅硬的金屬摩擦出來,穿透初生天地的喧囂,直接烙印在我的意識最深處:
“觀測日志更新:實驗體編號001,能量層級峰值穩定,空間結構分化完成,基礎物理常數校準中……洪荒世界模型,初始化啟動。”
聲音清晰,字字如冰錐刺入我燃燒的意志。
實驗體?編號001?洪荒……世界模型?
這些詞語,每一個都帶著全然陌生的冰冷秩序感,每一個音節都像一把無形的鑿子,狠狠砸在我剛剛撐開的天地基石之上!它們不屬于這方初生的世界,它們來自……外面?
我撐住天地的意志,那燃燒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純粹的“開天”之力,在這一刻,驟然凝滯!仿佛奔騰的巖漿瞬間撞上了絕對零度的寒冰壁壘。一種前所未有的、比混沌本身更深邃的寒意,順著那無形的脊梁,瞬間凍結了我的核心。
“誰?”我試圖吶喊,試圖質問這冰冷聲音的來源,試圖撼動這荒謬絕倫的指控。但我的意志,早已與這初生的天地融為一體,成為了支撐它的規則本身。我甚至無法凝聚起一個指向外界的、清晰的念頭。那聲質問,只能在我自己的意識深淵里無聲地翻滾、沖撞,激起一片茫然和死寂的塵埃。
我的存在,我開天辟地的偉力,我此刻正承受的天地重壓……這一切,難道只是……“實驗”?一個被觀察、被編號、被啟動的“模型”?
就在這意志凝滯、心神劇震的剎那,那被我強行撐開、勉強維持平衡的天地,失去了最核心的支撐之力!上方,初生的天穹失去了托舉,發出哀鳴般的巨響,帶著積蓄已久的、比之前更恐怖的重量,轟然崩塌!下方,剛剛穩固的大地失去了鎮壓,發出毀滅的咆哮,裹挾著狂暴的濁氣,瘋狂地向上反噬!
天塌!地陷!
那足以碾碎混沌的恐怖力量,瞬間全部反噬回來,重重砸在我那失去了意志核心支撐的、無形的“身軀”之上!
“呃啊——!”
一聲無聲的、靈魂被徹底撕裂的慘嚎,在我意識深處炸開。無形的身軀,那承載著開天辟地偉力的龐大輪廓,在這天地崩毀的終極反噬下,如同被億萬顆星辰同時撞擊,轟然破碎!
毀滅性的劇痛淹沒了一切思考。意識在崩潰的邊緣瘋狂閃爍。那冰冷的金屬聲音,那荒謬的“實驗體”稱謂,與這天地反噬帶來的、真實的、足以磨滅一切存在的痛苦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誕與絕望。
但就在這徹底的毀滅風暴中,就在我的“存在”即將被徹底抹除、意識即將歸于虛無的最后一瞬,那烙印在核心深處的、源自混沌的“開天”意志,竟再次爆發出最后一點微光!不是反抗那冰冷的聲音,也不是質問那荒謬的真相,而是……對這方天地,對這剛剛誕生、眼看就要隨之毀滅的世界,一種近乎本能的、最后的守護!
不!不能讓它就此崩塌!不能讓這剛剛誕生的……“洪荒”……歸于虛無!
這最后的意志,微弱卻無比執著,如同風中殘燭最后的搖曳。它不再嘗試撐住整個崩塌的宇宙——那已不可能。它只是引導著,我破碎的、正在化為純粹能量洪流的“身軀”,做出最后的選擇。
我疲憊已極、千瘡百孔的意識,在這片由我親手開辟、卻又即將因我而毀滅的天地間,最后一次“看”去。崩裂的天穹如同破碎的琉璃穹頂,巨大的裂痕蔓延,透出后方令人心悸的、更深邃的黑暗,那是尚未被完全馴服的混沌殘余?亦或是……冰冷的“外面”?翻騰的大地如同煮沸的泥漿之海,玄黃之氣狂暴地撕扯著剛剛成型的輪廓,山脈隆起又瞬間崩塌,深淵張開又迅速彌合,毀滅與重生在每一個瞬間瘋狂上演。
視線所及,皆是末日景象。但在這毀滅的狂潮中,在那些崩塌的碎片和翻騰的濁流里,在清炁散逸的微光里……有什么東西,極其細微、極其脆弱,卻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全新的生機,正在掙扎著萌發。那是……天地初分時,被強行撕裂的混沌本源,在毀滅的壓力下,自行演化出的……生命雛形?
它們太渺小了,如同狂風中的塵埃,隨時會被徹底湮滅。
一種奇異的、超越劇痛的悲憫與決絕,瞬間攫住了我最后殘存的意識。我的存在,源于混沌,終于這方天地。無論真相如何冰冷,無論這“洪荒”是否只是一場實驗……它誕生了。這些渺小的生機……它們也誕生了。
夠了。
這便是我存在的……歸宿。
帶著這最后一絲了悟與釋然,我放棄了所有對抗,徹底放開了對破碎身軀的控制。那龐大無匹的能量洪流,不再是無序的毀滅風暴。它被那一點最后的守護意志引導著,溫柔地、卻又無比浩蕩地,向著這崩壞中的初生世界散落下去。
左眼,升入那破碎的天穹,熾烈的光芒爆發開來,撕裂了籠罩的黑暗碎片,化作一輪煌煌大日!溫暖、恒定、帶著驅散一切陰霾的偉力,瞬間穩住了天穹崩塌的趨勢。那輪大日懸于九天之上,光芒如億萬柄金劍,刺穿翻涌的混沌殘渣,將清澈的光輝潑灑向下方混亂的大地。光芒所及之處,天穹的裂痕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撫平,破碎的琉璃重新彌合,透出一種堅韌的、琉璃質的青藍。
右眼,緊隨其后,升入尚未完全穩定的天幕,清冷柔和的光輝彌漫開來,化作一輪皎潔明月!它不如大日熾烈,卻帶著一種安撫、梳理的靜謐力量,如同母親溫柔的手,撫平了天穹深處最后的躁動余波。清輝流淌,與日輝交織,日月輪轉的雛形,第一次在這初生的世界中顯現出運行的軌跡。
四肢五體,轟然墜落,砸向那沸騰反噬的大地。它們并未帶來毀滅,反而如同定海神針,瞬間鎮住了狂暴的濁氣。墜落之處,巍峨連綿的山脈拔地而起!那是我的脊梁所化,是撐天之柱的延續,高聳入云,險峻奇絕,成為大地的骨架。山脈的走向,隱隱構成了某種玄奧的紋路,如同大地的經脈,引導著狂暴的地氣歸于平靜,化為滋養萬物的靈脈。
奔騰的血液,如同決堤的星河,呼嘯著涌出破碎的軀殼。它們沒有肆意橫流,而是被無形的意志引導著,在剛剛成型的山脈之間沖刷、奔涌、匯聚。熾熱的血液冷卻、沉淀,化作了浩蕩無邊的江河!渾濁的血液沉降、凝聚,化作了深邃廣闊的湖海!江河奔流不息,如同大地的血脈,將生機輸送到每一寸角落;湖海浩瀚無垠,映照著新生的日月,孕育著最初的潮汐與律動。
筋脈散開,化作覆蓋大地的脈絡,那是縱橫交錯的阡陌,是潛藏的地下水系,是支撐萬物生長的無形網絡。肌肉化為膏腴的土壤,溫潤而厚重,覆蓋在山川大澤之上,等待著生命的種子。
毛發皮膚,億萬星辰般散落,飛向那剛剛被日月光輝穩定住的天穹深處,化作點點繁星!它們鑲嵌在青冥之上,閃爍著或明或暗的光芒,與日月交相輝映,構成了最初的星圖。
呼吸的氣息,帶著我最后的生命余溫,輕柔地拂過這初生的世界。清者上升,化為浩蕩天風,在日月星辰之間流轉,吹散混沌最后的塵埃,帶來清新的氣息。濁者下沉,化為厚重地氣,在大地山川之間涌動,催動草木萌發的生機。
最后,那破碎的骨骼、牙齒,那些最堅硬的部分,在熾熱的大地深處沉降、凝聚、結晶,化作了蘊藏于山脈河川之下的金石寶玉,閃耀著內斂而堅韌的光華,成為大地深處的寶藏與力量的源泉。
我最后一點殘存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在這創世余燼般的壯麗景象中緩緩彌散。我“看”著那輪由我左眼所化的大日,它懸于東方,光芒萬丈,將溫暖與光明慷慨地灑向每一寸新生的土地。光芒所及之處,翻騰的濁氣徹底平息,化為沃野;龜裂的大地彌合,涌出甘泉;焦黑的土壤萌動,鉆出點點嫩綠……那是生命最初的色彩。
我“聽”見,在這日月光華的照耀下,在江河湖海的滋潤中,在溫潤的土壤里,在清冽的微風中……無數細微的、稚嫩的、充滿驚奇與喜悅的聲音,如同億萬顆種子同時破土而出,匯聚成一片浩大而模糊的、充滿生機的喧囂!那是洪荒的第一聲啼鳴,是初生萬靈的禮贊。
“……父神……盤……”
“……天地……生……”
“……感……恩……”
斷斷續續的、充滿原始崇拜與純粹感激的意念,如同溫暖的潮汐,從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升起,溫柔地沖刷著我即將徹底消散的意識。
父神?盤?這是……我的名字么?來自這因我殘軀而生的……生靈?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夾雜著更深的悲涼與釋然,涌過那最后的意識碎片。原來如此。這便是……歸處。我耗盡了所有,撐開了天地,最終身化萬物,滋養了生靈。即便這“洪荒”真是一場實驗……至少此刻,這些因我而生的生命,是真實的。它們的喜悅,它們的感恩,亦是真實的。
這便……夠了。
最后一點微光,如同投入深海的星火,在那片由我左眼所化的、熾烈溫暖的日光中,徹底熄滅,歸于虛無。
洪荒大地,生機勃發。日月輪轉,星辰璀璨。山川壯麗,江河奔涌。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肥沃的土壤中鉆出,舒展著嫩綠的葉片,貪婪地汲取著天光雨露。奇異的走獸在林間奔躍,發出或低沉或嘹亮的吼叫;羽翼初生的飛禽掠過澄澈的天空,留下清脆的鳴啼。萬物都在生長,在歡呼,在慶祝這前所未有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新生。
生靈們匯聚在最高的山脈之巔,面朝那輪照耀萬物的煌煌大日——那是“父神”盤古遺留在世間最輝煌的印記,是光明與生命的源泉。他們以最古老、最虔誠的儀式膜拜,發出宏大而統一的意念頌歌,充滿了無上的敬畏與感激:
“禮贊!開天辟地之祖!”
“禮贊!身化萬物之父!”
“禮贊!盤古父神!”
頌歌如同實質的波紋,在天地間回蕩,匯入日月星辰的光輝,融入山川河岳的靈脈。整個洪荒世界,仿佛都在為一個偉大存在的犧牲與饋贈而共鳴。
洪荒世界的邊緣,那超越了日月星辰、超越了空間概念的“外面”。
冰冷的銀白色金屬構成了一個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封閉空間。這里沒有天空,沒有大地,只有絕對平滑、絕對反射著無機質冷光的墻壁和無垠的“地面”,向上向下向四周無限延伸,構成一個幾何學上完美的立方體。空間內部彌漫著極淡的、幾乎不可察覺的藍色光暈,恒定、均勻,不帶一絲暖意。
在這巨大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個無法描述其大小的、結構極度復雜的幾何體。它由無數層層嵌套、緩緩旋轉的透明晶體和流動的能量管道構成,核心處,一團柔和而穩定的光芒靜靜燃燒,光芒中,清晰地映照出整個洪荒世界的景象——從微塵般的初生草木,到膜拜日月歡呼的生靈,纖毫畢現。
幾何體下方,一個穿著銀白色、無任何褶皺和標識連體制服的身影靜靜懸浮。他(或它?)的面容被制服兜帽投下的陰影完全覆蓋,只露出一個線條冷硬的下巴。一只修長、覆蓋著同色金屬質感手套的手,正穩定地懸停在一塊懸浮于空中的半透明光屏上。光屏上,瀑布般流淌著無數奇異的、不斷變化的符號和圖表,數據流閃爍著幽微的冷光。
那只戴著金屬手套的手,食指伸出,穩定而精確地點在光屏上一個特定的、不斷跳動的金色光點標記上。那光點,正是洪荒世界中,剛剛由無數生靈匯聚的頌歌所凝聚出的、象征著盤古最后殘留意念的微弱光芒。
“實驗日志:創世者‘盤古’核心意識標記點(編號001-Ω),確認于洪荒時間基準點T+1.7632紀元徹底消散。能量散逸模式符合預設‘身化萬物’模型,熵增路徑穩定,未檢測到異常信息殘留。”
冰冷平滑的合成音從陰影下傳出,毫無情緒,如同宣讀一段既定程序。
“指令:執行意識格式化協議最終階段。抹除冗余情感波動數據碎片。”
指尖在光屏上輕輕一劃。仿佛有一塊無形的橡皮擦過,光屏上那個代表盤古最后意念的金色光點標記,瞬間黯淡、分解,化作無數細碎的數據塵埃,隨即被旁邊洶涌的數據流徹底吞沒、覆蓋,再無一絲痕跡。
“格式化完成。編號001主體意識熵歸零。”
那只手并未收回,食指在光屏上移動,精準地懸停在另一個剛剛生成、不斷閃爍的紅色復雜符號上。符號內部,隱約可見無數細微的、代表著洪荒初生萬靈的原始意識光點在跳動、碰撞、演化。
“準備向‘洪荒世界模型’投放預設變量組。”冰冷的合成音再次響起,如同宣判,“變量投放倒計時啟動: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