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上,波濤翻涌的海面突然詭異地靜止,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撫平的鏡面。蘇若璃怔怔望著那盞蓮花燈,銀絲還懸在半空微微顫動,指尖殘留的溫度仿佛還帶著裴硯掙脫時的灼熱。裴昱踉蹌著扶住陣法殘骸,心口的血脈印記灼燒般疼痛,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他能感知到,那盞蓮花燈里的魂火,仍與裴硯血脈相連。
“這不可能...”蘇若璃突然喃喃出聲,玄冰珠在她掌心發出微弱的藍光,映出她蒼白如紙的臉。海底深處傳來陣陣嗡鳴,像是乾坤鎖封印幽冥核心后的余震,卻在靠近蓮花燈時化作輕柔的漣漪。她彎腰去撈那盞燈,觸手卻是一片溫熱,燈芯里交織的三縷魂火突然躍動,在海水中投射出破碎的光影。
光影里,初代長公主的虛影若隱若現,她的眼神穿過千年歲月,落在蘇若璃身上:“當年我鑄鎖留憾,卻不想在輪回盡頭等到了圓滿?!碧撚皾u漸消散,最后一縷光芒沒入蓮花燈,化作一行若有若無的字跡——“魂火不滅,輪回不休”。
裴昱突然捂住胸口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懸浮在海水中,竟順著某種神秘軌跡匯入蓮花燈。他的皇室血脈開始沸騰,眼前浮現出被封印在幽冥核心深處的畫面:紫黑色霧氣在鎖鏈束縛下瘋狂扭動,卻始終無法沖破乾坤鎖新鑄的屏障,而屏障表面,隱約浮現出裴硯的輪廓。
“太子殿下,我們...”蘇若璃話音未落,歸墟上方的海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月光傾瀉而下,將蓮花燈照得通體透亮。三縷魂火猛地竄起三寸,照亮了歸墟深處的某個角落——那里沉睡著一具晶瑩剔透的冰棺,棺中之人面容與裴硯別無二致,胸口還嵌著半枚鎮魂燈碎片。
裴昱瞳孔驟縮,血脈傳來的悸動幾乎讓他站立不穩:“這是...初代長公主最后的后手?”他伸手觸碰冰棺,冰層表面泛起漣漪般的紋路,與蓮花燈的魂火產生共鳴。蘇若璃的銀絲突然自發纏繞在蓮花燈上,帶著燈緩緩靠近冰棺,當兩者接觸的剎那,整個歸墟都響起了清脆的鈴音。
鈴音中,裴硯的聲音若遠若近:“蘇姑娘,別為我難過。”蘇若璃猛然抬頭,只見蓮花燈的魂火化作流光,沒入冰棺。棺中裴硯的指尖動了動,沉睡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淺笑,而幽冥核心深處,被封印的力量突然溫順下來,像是認主般安靜。
歸墟之外,等待的修士們突然看見海面升起璀璨光芒。光芒中,裴昱抱著冰棺,蘇若璃捧著蓮花燈破水而出。月光灑在三人身上,蓮花燈的魂火倒映在裴硯沉睡的臉上,竟與千年前初代長公主在鎮魂燈下的模樣重疊。
“回去吧。”裴昱望向天際漸白的曙光,血脈印記與冰棺產生的共鳴讓他知曉,這場跨越千年的輪回,終于等到了真正的結局。蘇若璃輕輕點頭,銀絲溫柔地包裹住蓮花燈,燈芯里的魂火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只要魂火不熄,他們終將在輪回的下一個節點重逢。
歸墟之上的晨曦將海面染成琥珀色,裴昱懷中的冰棺泛起溫潤光暈,棺中裴硯睫毛輕顫,沉睡的面容似有蘇醒征兆。蘇若璃捧著蓮花燈緊跟其后,燈芯魂火忽然劇烈震顫,一縷微光刺破云層,在空中勾勒出鎮魂燈殘缺的輪廓。
“小心!”裴昱突然將冰棺護在身后。歸墟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脆響,被封印的幽冥力量竟如活物般順著他的血脈印記攀爬而上。蘇若璃銀絲如蛇游弋,玄冰珠迸發的寒氣與魂火交織,在兩人周身筑起防護結界。就在這時,冰棺表面浮現出與鎮魂燈碎片契合的紋路,沉睡的裴硯眉心悄然亮起淡紫色印記。
“這是初代長公主最后的封印?!碧K若璃指尖撫過冰棺紋路,玄冰珠突然化作流光沒入其中,“魂火與血脈共鳴時,他便是新的鎖靈人?!痹捯粑绰?,幽冥核心的紫霧突然凝聚成初代長公主的虛影,她袖中飛出半盞鎮魂燈與冰棺碎片相吸,殘缺的古燈竟在眾人眼前重新拼湊完整。
鎮魂燈通體流轉著星辰般的光芒,燈穗垂落的瞬間,歸墟海面騰起萬千光點,化作無數蓮花燈漂浮天際。裴硯的睫毛終于顫動著睜開,眼中紫芒閃過,被幽冥力量侵蝕的血脈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他伸手觸碰鎮魂燈,古燈突然發出清越鳴響,震蕩出的音波將殘余的幽冥氣息徹底驅散。
“原來我從未離開?!迸岢幫K若璃手中的蓮花燈輕笑,兩盞燈的魂火同時暴漲,在空中交織成輪回圖紋。遠處觀望著的修士們發出驚呼——整片海域的靈力開始向鎮魂燈匯聚,沉睡千年的靈脈竟在燈輝照耀下重新涌動。
裴昱血脈印記與鎮魂燈產生共鳴,他突然想起古籍中記載的預言:“雙生血脈引魂火,鎮魂重鑄定乾坤?!贝丝虤w墟之上,三盞燈火連成一線,天空裂開金色縫隙,初代長公主的虛影含笑消散,留下最后一縷神識融入鎮魂燈:“千年之局,終有圓滿?!?
當第一縷朝陽穿透云層,裴硯握住蘇若璃的手,蓮花燈與鎮魂燈同時沉入他掌心,化作兩枚流轉光華的靈珠?!白甙伞!彼蜻h方升起的靈脈,“這歸墟之下的秘密,該由我們重新書寫了?!?
海風掠過,帶著魂火的余溫,蘇若璃望著兩人相握的手,終于明白初代長公主留下的“輪回不休”,原是為了讓所有遺憾,都能在新的開始里找到答案。而歸墟之上,萬千蓮花燈隨波逐流,如同散落在人間的星辰,見證著這場跨越千年的輪回,終成新的傳奇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