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種！還敢咬人？”粗獷的男聲夾雜著裴寧的哭喊，“今天非得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燕照雪眉頭一皺，猛地起身。

院門外，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正揪著裴寧的衣領。

小姑娘臉上掛著淚痕，小臉煞白，卻死死咬著男人的手不放。

裴臨和裴野像兩頭小狼崽，一個抱住男人的腿狠咬，另一個抄起木棍就往他頭上砸。

“反了天了！”男人吃痛，一把甩開裴寧，抬手就要扇裴臨耳光。

燕照雪瞇起眼，記憶涌現。

燕大虎，原主的親弟弟，鎮上出了名的混子。

三天前剛跟原主商量好，要把裴寧賣到花樓換十兩銀子還賭債。

“住手。”她慢悠悠踱到門口，聲音不輕不重。

燕大虎轉頭，咧嘴一笑：“姐，你醒啦？這小崽子不聽話，我替你教訓教訓！”

裴臨趁機掙脫，護在弟妹身前，眼神兇狠得像要殺人：“滾出去！”

燕照雪沒搭理他們，反而盯著燕大虎腰間的錢袋。

鼓鼓囊囊，明顯已經收了定金。

“錢都拿了？”她突然問。

燕大虎一愣，隨即得意地拍拍錢袋，“王婆子爽快，先給了五兩……”

話沒說完，燕照雪抄起門邊的砍柴刀就劈了過去！

“姐？！”燕大虎倉皇躲開，刀鋒擦著他鼻尖劃過，嚇得他屁滾尿流，“你瘋啦？！”

燕照雪甩了甩刀，冷笑：“誰準你動我家的東西？”

三個孩子都驚呆了。

裴寧的眼淚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裴野張著嘴像見了鬼。

“不是你說……”燕大虎剛要爭辯，第二刀已經砍向他下三路。

他慘叫一聲捂住褲襠：“這丫頭片子又不是你親生的！”

“現在是我的了。”燕照雪一腳踹翻他，柴刀抵住他喉嚨，“賭債自己還，再敢打我家孩子主意……”

刀尖往下移了移，“我讓你當太監。”

燕大虎冷汗直流：“你、你中邪了？明明是你……”

“哦，忘了告訴你。”燕照雪俯身，在他耳邊陰森道，“你姐已經死了，我是借尸還魂的惡鬼。”

說著突然腦袋上的紗布，露出猙獰的傷口，“看，這就是你姐的死狀。”

“鬼啊！！”燕大虎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往外跑，錢袋掉了都不敢撿。

燕照雪掂掂錢袋，轉身對三個石化的小鬼挑眉：“怎么？沒見過鬼討債？”

裴寧“哇”地哭出聲，卻撲過來抱住她大腿：“娘別吃哥哥……吃、吃我吧，我的肉嫩……”

燕照雪：“……”

這傻孩子怎么還當真了？

裴臨突然跪下，“之前是我們錯了！求您別賣阿寧！”

燕照雪頭疼。

她拎起裴寧塞進裴臨懷里：“誰要賣她了？這錢……”

她晃了晃錢袋，“正好買米。”

看著三個孩子不可置信的眼神，她惡劣地補充：“養肥了再吃，誰愿意吃柴火棍？”

當晚，破天荒的，灶臺飄出米香。

這是用的米缸里僅剩的一點點米煮出來的。

裴寧把第一碗粥推到燕照雪面前，小手還在抖：“娘先吃……”

燕照雪看著粥里沉底的幾粒米，突然想起軍火庫里囤的罐頭。

是時候，“變”點好東西出來了……

燕照雪看著三個孩子圍著那鍋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粥，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

裴寧小心翼翼地數著米粒往嘴里送，每咽一口都要偷偷瞄她一眼，活像只隨時準備逃命的小兔子。

裴野喝得急，被燙得齜牙咧嘴也不敢出聲。

最沉得住氣的裴臨也只敢盛半碗，剩下的大半鍋都推到她面前。

“吃這么點，喂鳥呢？”燕照雪敲了敲桌子。

三個孩子齊刷刷僵住，裴寧手里的木勺“啪嗒”掉進碗里。

“夫、娘先吃……”裴臨把碗又往她跟前推了推，聲音繃得死緊。

“這些是家里僅剩的米了……”裴寧怯怯的說道。

燕照雪突然覺得沒意思。

這么點玩意兒，貓都吃不飽。

她起身回屋，關門時聽見裴野小聲嘀咕：“哥，她是不是生氣了？”

“噓……”

燕照雪閃進軍火庫空間，直奔食品區。

壓縮餅干太硬，自熱米飯不夠香，最后拎出兩罐紅燒牛肉罐頭和幾包泡面。

回到屋里時，三個孩子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連米粥都沒敢再動一口。

“愣著干什么？”她踹開廚房門，“去給我燒水。”

裴臨第一個跳起來，動作麻利得像是怕她反悔。

當罐頭蓋子撬開時，濃郁的肉香瞬間彌漫整個灶房。

裴寧的肚子發出響亮的“咕嚕”聲，羞得她把臉埋進裴野后背。

“看什么看？”燕照雪把泡面扔進沸水，“過來幫忙。”

三個孩子像被肉香味牽著鼻子的小狗，圍在灶臺邊直咽口水。

當燕照雪把第一碗淋著肉汁的泡面遞給裴寧時，小姑娘手抖得差點打翻碗。

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碗濃郁肉汁香的泡面。

三個孩子克制不住的吞咽口水。

“吃啊。”燕照雪故意兇巴巴的，”毒不死。“

裴寧鼓起勇氣嗦了一口，突然瞪圓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燙著了？”裴臨緊張地湊過來。

小姑娘拼命搖頭，把臉埋進碗里吃得頭都不抬。

兩個男孩見狀也顧不得燙，狼吞虎咽起來。

裴野被辣得直哈氣也不肯停嘴，裴臨更是連湯底都喝得干干凈凈。

“娘……”裴寧舔著油汪汪的嘴唇，怯生生地問，“這是斷頭飯嗎？”

燕照雪差點被面湯嗆到：“什么？”

“王婆子說，被賣之前都能吃頓好的……”裴寧越說聲越小，“這么香的東西，吃完死了也值了……”

裴臨突然放下碗，把妹妹護到身后，怒視燕照雪，“要殺要剮沖我來，別動阿寧！”

燕照雪看著三張視死如歸的小臉，突然笑出聲。

她伸手挨個彈腦門，“賣了你們？想得美，明天還得給我干活呢。”

收拾碗筷時，裴野偷偷把罐頭盒藏進懷里，被燕照雪拎著后領提起來：“干嘛？”

“留、留著明天聞聞味兒……”少年耳朵紅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