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像現在這樣不換氣的持續親吻，仿佛一切都是虛幻的，只有身邊人才最觸手可及。江栩不知道現在和他究竟算什么關系，甚至連同自己對他的看法也更加朦朧復雜了。

余亭的手緊箍著他的腰，像是生怕他跑掉了，江栩被親的呼吸急促，也狠厲的吻回去，甚至稱得上是撕咬，他這段時間或許的確是壓力太大了，一直到血腥味蔓延到他的口腔，江栩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過分投入了。

江栩沒怎么接過吻，他不知道這種行為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很輕易地就能讓愛欲膨脹，滋生出某些東西瘋長起來，讓人想要的反而更多了。

他們滾在一起，江栩躺在他身下，淚水順著眼角滑進墨色的發根，沒有水霧的模糊，他更好的看清了眼前人。

這次江栩的眸子里竟多了幾分耽溺沉淪，輕輕勾唇：“是你太好看了？還是我太年輕？哥，雖然我總說愛你，但其實根本分不清對你是什么感情，或許單純是好色圖你好看，也可能是年紀太小不明白什么是愛。獨獨一點很難否認的是，我確實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大概是依賴、害怕，又或者是占有…甚至有時候有不一樣的幻想。不知道是不是賤得慌，我們疏遠之后我反而更想你，也比之前更添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所以不甘心、懷念、舍不得，還有點兒恨你。這些話聽上去是不是很莫名其妙？就像是…我在耍你？來來回回的忽冷忽……”

余亭搖搖頭：“我都不介意，你就算是耍我玩也沒關系，你想知道的事我們總會知道的，我會陪著你一起知道的?！?

這話聽得江栩格外舒心，好像淤著的氣都被順下去了，安然的想，這是他哥最近說過最像人的一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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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

江栩很快就和余亭再見了，在長寧塢這個萬鬼之王的宮殿里，他們一起共赴冥王所邀的私宴。

威嚴聳立的高墻之下生長著一簇簇曼珠沙華，成群成片紅白相間，彼此交相呼應著。花瓣細長妖異高挑玉立，紅色曼珠沙華如鮮血乍破，白色曼珠沙華便被襯的恍若森森白骨。

地府每寸土地都屬于冥王，她管理著陰陽間的生死輪回，各個國家的鬼魂由本國的冥部鬼差接回，無論生前是哪個國家，到了地府便不再分國界，皆由冥王管理，再代代輪回，永不停息。

長寧塢。據說這里歷經千年，各個朝代最頂尖的能工巧匠幾乎都曾在此發揮自己的才干和靈感，紅墻青瓦亭臺樓閣，一直發展到二十一世紀，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東西方各類風格的建筑房屋，宮殿城堡花園無一不是奢靡盛美至極。

大概是因為像冥王這樣的神仙要有自己的神秘，又或是她真的性格喜靜，總之，長寧塢距市中心不近，守衛也是極少的，每次來到這里，都有種進入世外桃源的錯覺。

這里的所有事物都為地府的最高管理者冥王而存在，一草一木，甚至每一個鬼魂。

穿過高大華貴的琉璃壁畫長廊，方能聽到隱約的流水聲，在原本就涼爽的天氣更添幾分靈動的氧氣感。

比任何景色都更奪目的，是那身居高位的女人。

冥王。

她沒有名字，沒有生辰，也沒有家人朋友。她自誕生起便孑然一身。

在天地未形，馮馮翼翼，洞洞灟灟之時，一股至純鬼氣誕生于世，逐漸有了魂體，孕育出肉身，而這便是冥王。

她掌控摧山倒海之力，以術成一片混沌空間，出日月，出星辰，掌管萬物，形成如今的陰曹地府。

不同于傳聞中那樣是兇神惡煞的惡鬼，自成一派的華貴高雅，還有君主般的威壓。

聽說她與天同壽，自天地始，她即應運而生，如神邸般守護地府，維持著正常的生死輪回，也保證著各個國家的冥部正常運行。

冥王不死不滅，容顏永不衰老，地府文化隨著陽間的社會發展也同樣更迭著，她的氣息相較千年前也變了許多。

她身上似乎帶著些帝王的高貴威嚴，又有神仙的包容與溫和，盡管身上珠飾不多，可從氣質就能看出是不同凡響之人，光是瞧上一眼就能叫人難以忘懷。

秋天已經有些涼意，冥王身著柔軟的高領毛衣，披了件大氅。

“怎么來的這樣晚？”她看著那位姍姍來遲的少年。

金穗流蘇輕晃，短靴踩在石板路上的節奏不疾不徐，那不大安分的耳飾隨著少年動作輕晃，打在他的下頜，又慢慢穩定下來，貴氣里帶著點活潑。

江栩綰起單邊袖口，細白的手腕隨意整理好耳飾，瞇起明快的笑：“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不遲到怎么有借口自罰一杯呢？我想殿下這口可是想了好久了?！?

“殿下”是從前舊時代的稱呼，更多出現在地府的民間百姓口中，是對這未能一睹尊容的大人的尊稱。而現如今早就沒人這么叫了，唯獨這個小江隊長，總愛“殿下殿下”的叫她，這大概…算是種調侃式的尊敬？不過看樣子江栩早也已經叫習慣了，就連平時聊天也總用這樣的稱呼。

冥王早已經習慣了江栩這幅吊兒郎當的模樣，于是并不睬他。她笑的風輕云淡，反而對著余亭告起狀來：“看看你弟弟，莫不是余家短了他的什么？日日要來我這里騙酒喝。”

余亭的笑看不出情緒，只是嘴角掛著一點點溫和罷了。他的眼睛看著江栩，那雙眸子黑漆漆的。

“大概是，長寧塢的酒總是比家里的更醉人些?！?

江栩說不出那是一種什么語氣，但是讓他忍不住后背發涼，他一扭頭，正對上自家哥哥深深的眸。不知是否聯想到了昨日之事，江栩表情僵硬了一瞬，遮掩似的躲開了對方的目光，動作有點不大自然。

自他十八歲被冥王欽點為七隊隊長后，江栩常自由出入冥靈殿，冥王更是賜他許多尋常下屬沒有的特權和寶物，兩人間的一些不當傳言也就起了苗頭。

但這些傳言余亭從沒主動問過他，江栩也就從來不主動解釋。

驀的對視上，空氣似乎靜了一刻，江栩又飛快的移開目光，不知怎的倒心虛起來。

明明也沒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