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給江栩回應的時間:“那天晚上你和童時都喝了不少,她約來了幾個小男星,說是人多熱鬧。時間在晚上九點左右,總共有三個。”
“那其中有一個一米九出頭的,喝著喝著你突然說找他有事,二話不說帶人走了,還開了間房。”
說到這,余亭面無表情的挑挑眉:“是你吧?江栩?”
他的口吻很溫和,卻江栩聽的心里咯噔一聲。
“一開始你還有點意識,開了間房就只是跟人家打撲克,結(jié)果輸?shù)奶啵戎戎鸵X,還叫人家不許走,陪著你。”
“他把燈給你關(guān)了讓你好好睡,大概二十分鐘之后你又醒了,迷迷糊糊的管他叫我的名字,還叫哥哥…”
余亭突然笑了起來:“猜猜后面你還說了什么?”
江栩聽的脊背發(fā)涼,這簡直像是在闡述嫌疑人犯罪過程一樣,也把他幾乎快忘卻的記憶重新爬上大腦最上層。
他倒不敢再聽下去:“打住。我知道了。別再說了,是我的錯。”
“愛上哥哥難道是錯嗎?”余亭歪頭輕笑,那雙眼里的情愫好像要讓人溺死過去。
江栩急于認錯,因為急于把這件事揭過去,他以為他哥應該會為當時的事生氣的。可余亭沒有問他當時的細節(jié),沒有問他這樣做的動機,反而是說了這樣的話。
江栩愣了愣,頓在那兒僵住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繼續(xù)和余亭對視了。他的呼吸變輕,感覺整個場館空曠而狹小,這樣大的地方他卻只看得到一個人了。江栩感覺有什么地方開始在他腦內(nèi)嗡嗡作響,吵鬧又安靜。逐漸滲透來的眩暈感讓他分不清天花板與地板,聽不到時間的流逝,也很難摸清楚對眼前人是何種感情。
少年恍惚的眨眨眼,把思緒回歸到余亭問的問題上。
【愛上哥哥難道是錯嗎?】
“大概…是。”不然我怎么感覺靈魂越來越燙呢。
他聽十隊的鬼差說過,做了錯事的鬼魂會被押送到地獄,他們中的有些人會受到無盡灼燒之苦,永世不得超生,直至魂飛魄散。
江栩此刻感覺自己好像也和他們同樣處境了,在他那具由鬼力編織出的肉體之下——他的靈魂好像也被點燃了。仿佛也處在地獄巖漿中,被灼燒的厲害。
在逼仄的時空里,好像一切都被無限擠壓,他看見余亭張張嘴,大概是要說些什么。
“哎——別說了。”江栩攔下了他,悶著頭聲音很低,“我不想聊這個。”
余亭竟然格外坦然:“好。”
江栩有點不大自然的動動嘴唇,試探道:“今年四月的時候,我去跪了幾天祖祠。”
地府有一個傳說,在清明日的當月跪拜祖祠,可以把心中所想傳遞給已經(jīng)魂飛魄散的殘魂祖先,甚至已經(jīng)投胎成人的祖先可能都會通過夢收到信息。雖然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可卻十分盛行,因此四月也被地府的鬼魂稱為祭祖月。
“后來呢?”余亭問。
江栩:“想對著祖宗懺悔一下,最后還是沒做成。我不敢說。”
余亭聽笑了,摸摸他的頭:“那群家伙要么是早沒了,要么投胎成人開啟新生命,哪能聽得見你的傳話。不過是習俗罷了,不要當真。”
江栩自顧自的把劍收起來:“也有道理。離開的靈魂當然收不到故人的消息,不過我倒寧愿他們聽得見,哪怕聽見的都是錯事我也認了。”
話畢他笑了笑。
“那咱們搞不好要被捉起來。”余亭勾勾唇角,輕聲道,“大概都會魂飛魄散的。”
江栩笑了,故意侃道:“如果早晚會死,實在是做不了什么改變了,起碼還可以給死期做個打算。”
余亭雙眼輕輕眨動:“比起策劃,隨機發(fā)生的事似乎更刺激好玩一點吧?”
江栩還沒來得及接話,那把劍不知怎么就出現(xiàn)在他哥手里了,被隨意把玩著。余亭略懊惱的笑:“不過你今晚應該猜到我會來了,沒有什么驚喜啊…”
“其實是意料之外。”江栩想到了宴會散場時和余亭一起離開的兩位女生,下眼白在他不知情下露出幾分冷淡的漠然,語氣緩緩,“你怎么會有時間來呢?哥哥。”
【不應該佳人在側(cè)聲色犬馬嗎?】
余亭沒太覺察出他口吻的異樣,隨口答著:“你總也不回家,干等也太沒勁了,索性直接來找你。”
江栩慢悠悠的走到階梯座位上坐下,輕哼一聲,應答的時候有些敷衍。
“你哦什么?”余亭問他。
“沒什么啊,只是以為你大概會忙的想不起來我呢。”
余亭還是太了解他弟弟了,他沒跟著坐下,背著光打量江栩:“這話聽著很酸。”
“你應該在家做做妖族最后收尾工作什么的吧。”江栩的話似乎是答非所問。
余亭想了一下,點頭:“是做了。”
“那你想把她們留下來嗎?”
少年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停留在哥哥身上,心里揣度著如果得到肯定的答案,那直接來武的是不是太粗俗了。
余亭沒聽明白,坐下來:“誰?”
“你從妖國帶回來的那些…”江栩沒再說下去,竟有些不知怎么稱呼他們才足夠禮貌。
“那些倡伎嗎?”余亭倒是直白,見他默認又蹙起眉,“我留他們干嘛?”
江栩不語,但臉色難看。這下余亭很快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哦,你以為我把他們帶回家就是為的以權(quán)謀色?”
“難道不是?”
江栩臉上沒有多余的一絲神態(tài),下三白配上那雙桃花眼,只是面無表情盯著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攝人心魄。
余亭幾乎要氣笑了,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說些什么。
他看著江栩,云淡風輕:“那你為什么問我這個,好奇?還是介意。”
那自然是介意。
江栩心里清楚自己的想法,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以權(quán)謀色又如何?且不說妖國本就腐朽,這檔子事早已司空見慣,就單說余氏這樣的大家族,不干凈的事也多了去了,并不足為奇。所以若說是對以權(quán)謀色所不齒,也從未見自己管別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