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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羅剎影初掌刑戒堂

  • 墨心詭域
  • 之一然
  • 4523字
  • 2025-07-04 07:43:24

冰冷的死靈匣緊貼著墨塵滾燙的胸口,那份奇異的冰涼感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在無邊灼痛和虛弱中維系著他一絲搖搖欲墜的清醒。后背被鎖元鞭撕裂的傷口每一次肌肉的牽動都帶來鉆心的劇痛,三道“錮脈印”則如同沉重的枷鎖,死死扼住他力量的咽喉。他趴在爐口滾燙的金屬地面上,灼熱透過破爛的衣衫炙烤著皮膚,混合著后背滲出的鮮血和污泥,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煳與腥甜氣息。

老張頭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布滿油污的橫臉懸在上方,鎖元鞭帶著倒刺的鞭梢在空氣中危險地晃動著,發出細微的嘶鳴,如同毒蛇鎖定獵物前的吐信。

“廢物東西!刷個爐子都刷不利索!還敢給老子玩花樣?”老張頭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墨塵臉上,濃烈的口臭混合著焚墟特有的死亡氣息,“看來不給你扒層皮,你是不知道這丙字爐區的規矩!”

鞭子再次揚起,破空聲尖利刺耳!

墨塵瞳孔驟縮,殘存的力量根本無法支撐他再次躲閃!他只能絕望地蜷縮起身體,用后背去迎接即將到來的酷刑,右手卻下意識地死死護住胸前藏著死靈匣的位置。那冰冷的觸感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唯一的恐懼來源——他絕不能讓這秘密暴露!

就在鞭梢即將撕裂空氣、落在墨塵血肉模糊的后背之際——

嗚——!

一陣低沉、肅殺、穿透焚墟所有轟鳴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渾濁的空氣!那聲音并非來自高處,而是如同從鋼鐵大地的深處涌出,帶著一種冰冷、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席卷了整個丙字爐區!

這號角聲仿佛擁有某種魔力。所有麻木刷洗的雜役,動作瞬間僵住,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深入骨髓的恐懼,如同被凍結的螻蟻。幾個監工,包括老張頭在內,臉上暴怒的表情瞬間凝固,轉為一種混雜著驚愕、敬畏與不安的復雜神色。老張頭揚起的鎖元鞭硬生生停在半空,鞭梢兀自微微顫抖。

整個丙字爐區,除了焚化爐永不停歇的低沉嗡鳴和傳送帶運行的金屬摩擦聲,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連空氣都仿佛變得黏稠、沉重。

“肅靜——!”一個尖利、刻板、毫無感情的聲音通過某種鑲嵌在巨大管道上的擴音靈樞裝置響起,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角落,“焚墟部所有管事、監工、雜役,即刻停下手頭一切活計!列隊!恭迎新任掌事大人駕臨——!”

新任掌事?

墨塵艱難地抬起頭,混雜著汗水、血污和灰燼的臉上,露出一絲茫然。老張頭則臉色劇變,猛地收起鞭子,狠狠瞪了墨塵一眼,低吼道:“算你狗命大!滾起來!列隊!不想死的都給老子站直了!”他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雜役們如同提線木偶,在監工粗暴的推搡和呵斥下,迅速在爐區中央一片相對開闊、鋪著冰冷金屬格柵的地面上排成歪歪扭扭的隊伍。所有人都低著頭,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監工們也收斂了往日的跋扈,垂手肅立,神情緊張。

墨塵被老張頭粗暴地拽起,踉蹌著站進隊伍末尾。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痛得他眼前發黑。他強撐著站住,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焚墟入口的方向。

沉重的金屬閘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向兩側滑開。一股更加陰冷、與焚墟灼熱環境格格不入的寒風,裹挾著淡淡的、某種奇異的冷香,率先涌入。

緊接著,一隊人影出現在閘門后的陰影里。

為首八人,身著統一的玄黑色、閃爍著金屬冷光的緊身勁裝,臉上覆蓋著毫無表情、只露出冰冷雙眼的金屬面罩。他們步伐整齊劃一,落地無聲,如同幽靈。手中持著的并非兵刃,而是造型奇特、通體流轉著幽藍光澤的金屬長桿,桿頭鑲嵌著復雜的靈樞陣列,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靈樞拘束杖?)。

這八名護衛如同冰冷的刀鋒,瞬間切入爐區,分列兩側,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噤若寒蟬的人群,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漠然。

隨后,一道身影,才在護衛形成的冰冷通道盡頭,緩緩顯現。

當她的身影完全踏入丙字爐區灼熱的光線下時,整個空間仿佛都驟然降溫了幾分。

那是一個女子。

身姿高挑,曲線驚心動魄,裹在一件剪裁極致貼合的玄色長袍之中。長袍的材質非絲非緞,流淌著一種如同深潭寒水般的暗光,袍擺處用極細的銀線繡著繁復而猙獰的、類似荊棘纏繞骷髏的詭異紋路。她的臉上覆蓋著半副同樣玄色的金屬面罩,只露出光潔如玉的下頜和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狹長,眼尾微微上挑,本該是嫵媚的弧度,卻浸透了萬年寒冰般的冷漠。瞳孔的顏色是極其罕見的暗金色,如同熔化的金液在冰冷的黑曜石上流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種俯瞰螻蟻、洞悉靈魂的漠然與審視。目光掃過之處,仿佛連空氣都被凍結,所有被注視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踩著玄晶高跟的步履優雅而緩慢,鞋跟敲打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發出清脆、規律、如同喪鐘般的“嗒、嗒”聲。這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焚化爐的轟鳴,清晰地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尖上。隨著她的走近,那股奇異的冷香也越發清晰,清冽如雪后的寒梅,卻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勾魂攝魄的甜膩,與她周身散發的冰冷煞氣形成詭異的反差。

焚墟灼熱污濁的空氣,似乎都被這道身影帶來的寒意所凝固。

老張頭和幾個管事監工早已小跑著迎了上去,在距離那女子十步開外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聲音因恐懼而發顫:“屬下恭迎玉掌事!掌事大人萬安!”

玉掌事?玉羅剎?!

墨塵心頭猛地一凜!這個名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脊椎!老乞丐嘶啞的警告再次在腦海中炸響:“……藏好它!否則,你會死得比外面那些燒成焦炭的糧食還要快!”他下意識地將身體縮得更緊,護著胸前死靈匣的右手攥得指節發白,幾乎要將那冰冷的盒子嵌進皮肉里。

玉羅剎的目光甚至沒有在跪倒一片的管事監工身上停留半秒。那雙暗金色的眸子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眼前排著隊、如同待宰羔羊般瑟瑟發抖的雜役隊伍。每一個被那目光掃過的人,都感覺像是被無形的毒蛇舔舐過皮膚,瞬間汗毛倒豎,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清晰。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隊伍中間一個位置。

那是一個身材異常高大、卻顯得有些佝僂的漢子,臉上帶著長期被煙熏火燎的黧黑,眼神麻木中透著深深的疲憊。他的一條腿似乎有傷,站立時微微顫抖著,整個人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玉羅剎的腳步停了下來。距離那漢子不過五步之遙。

整個焚墟死寂得可怕,只剩下焚化爐的低沉嗡鳴和傳送帶單調的摩擦聲,此刻卻如同死神的鼓點,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玉羅剎開口了。聲音并非想象中的尖利或冷酷,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如同冰珠落玉盤般的清脆質感,只是每一個音節都浸透了骨髓的寒意。“為何發抖?”

那高大的漢子渾身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冰錐刺中,頭埋得更低,牙齒咯咯作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本座問話。”玉羅剎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為何發抖?”

“大…大人……”漢子旁邊的監工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搶著回答,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他叫王大力!丙戌三二!前些天搬廢料砸傷了腿,一直沒好利索…不是故意怠慢!求大人開恩!求……”

“聒噪。”

玉羅剎甚至沒有看那監工一眼。只是極其輕微地、仿佛拂去塵埃般抬了抬戴著玄色手套的右手食指。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悶響。

那搶著答話的監工,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他臉上諂媚討好的表情瞬間凝固,雙眼暴凸,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隨即,一道細如發絲、卻刺目無比的金線,如同活物般從他眉心瞬間蔓延至全身!下一秒,他整個人如同沙雕般無聲地坍塌、崩解,化作一蓬細細的、閃爍著詭異金芒的飛灰,被焚墟灼熱的氣流一卷,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連慘叫都沒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化為烏有!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所有雜役都嚇傻了,連顫抖都忘了,如同被凍結的石像。跪在地上的老張頭等人更是抖如篩糠,額頭死死抵著地面,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浸濕了身下的金屬地面。

玉羅剎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蒼蠅。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名叫王大力的高大漢子身上,暗金色的眸子如同深淵,倒映著對方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

“傷腿?”她輕輕重復了一遍,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王大力那條微微顫抖的傷腿上。

沒有預兆。

玉羅剎戴著玄色手套的右手,極其優雅地、如同拈花般輕輕抬起。

一道暗紅色的、凝練如實質的鞭影,毫無征兆地在她指尖凝聚成形!那鞭影并非實體,卻散發著比老張頭的鎖元鞭恐怖百倍的血腥與煞氣!鞭身細長,通體流轉著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澤,鞭梢尖銳如毒蛇之牙!

“刑堂重地,不容殘次。”玉羅剎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如同最終的審判。“既已無用,留之何益?”

話音落下的剎那——

咻!

暗紅色的鞭影撕裂空氣,發出短促而凄厲的尖嘯!速度快到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如同一道來自九幽的血色閃電!

“不——!”王大力終于從極致的恐懼中掙脫,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想要格擋。

噗嗤!

沒有骨頭碎裂的聲響,只有一種如同熱刀切入牛油的、令人牙酸的悶響!

暗紅鞭影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王大力倉促抬起的手臂,緊接著,精準無比地沒入了他那條受傷大腿的根部!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大力臉上的絕望定格,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一刻!

嗤——!

如同燒紅的鐵條插入滾油!

王大力的整條右腿,從被鞭影沒入的根部開始,瞬間變得通紅發亮!皮膚下的血管如同燒紅的鐵絲般凸起、扭曲!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焦煳與血肉蒸騰的恐怖氣味猛地爆發出來!

“啊——!!!”

凄厲到非人般的慘嚎終于沖破喉嚨!王大力整個人如同被扔進油鍋的活蝦,瘋狂地扭曲、彈跳!那條通紅的右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碳化!血肉在高溫下劇烈沸騰、蒸發!皮膚焦黑爆裂,露出下面同樣迅速碳化的肌肉和骨骼!

僅僅兩三個呼吸!

那條原本只是微微顫抖的傷腿,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那道暗紅鞭影蘊含的恐怖力量,生生“燒”成了焦黑扭曲、冒著縷縷青煙的枯骨!只有大腿根部殘留著一點焦煳的斷茬,冒著絲絲白煙!

王大力慘嚎著栽倒在地,身體因劇痛而劇烈抽搐,雙手死死抓著那條瞬間失去的、僅剩枯骨的殘肢斷口,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眼神渙散,只剩下最原始的、瀕死的痛苦。

玉羅剎指尖輕輕一抖,那道暗紅色的恐怖鞭影如同幻影般消散無蹤。她甚至沒有再看地上垂死抽搐的王大力一眼,仿佛剛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

她緩緩收回戴著玄色手套的手,目光再次掃過死寂一片、如同集體石化的人群。那暗金色的眸子里,依舊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片凍結萬物的冷漠。

“本座,玉羅剎。”她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烙印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鋼鐵律令般的威嚴。“自今日起,執掌焚墟刑戒堂。”

“此地,便是爾等血肉熔爐,魂歸之所。”

“有功,或可茍延殘喘。”

“有過……”

她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緩緩掃過地上王大力那還在微微抽搐的焦黑殘軀,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屬于剛才那名監工的金色飛灰。

“……挫骨揚灰,魂飛魄散。”

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后的喪鐘,在焚墟灼熱污濁的空氣中回蕩,久久不散。

老張頭等人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連頭都不敢抬起。

墨塵站在隊伍末尾,后背的鞭傷依舊火辣辣地痛,胸口的死靈匣冰冷刺骨。他死死低著頭,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地上那截冒著青煙的焦黑枯骨,聽著王大力那漸漸微弱的、瀕死的嗬嗬聲。一股比焚墟爐火更冰冷、更沉重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凍結了血液。

玉羅剎。刑戒堂。

這焚墟,這名為天工閣的鋼鐵巨獸的腸胃深處,真正的地獄之門,才剛剛在他面前,伴隨著濃烈的血腥與焦臭,轟然洞開。而他胸前藏著的那個死靈匣,此刻仿佛比烙鐵更加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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