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怎么不在,有人欺負我
- 無字情書:我把敵國死對頭當老公
- 黃元寶寶
- 3630字
- 2025-07-03 00:06:06
B國
三日后,當程逸興趕到監(jiān)獄時,在那等候的不單只有單崇禮,還有一個很熟悉的身影——程朝離。
單崇禮抬頭看見來人,一瞬間便默默斂下眸子,把其中的陰狠恨意盡數(shù)打落,弓腰行禮:“程少將軍。”程朝離也迎了過來:“哥,你果然會來這里。”程逸興罵她狗鼻子,什么味都聞得到。程逸興當然猜得到程朝離為什么能找到這來,整個B國前線都在她的情報網(wǎng)之下,有什么能瞞過她的。
程逸興猜測她是想從這探子嘴里套出些A國情報,所以示意了一個“請”字。
程朝離笑了笑:“我來看望看望當年的得力干將而已,想要做什么,哥哥請便,我不著急。”
微笑平和毫無破綻,這讓程逸興沒有想到在自己打算質(zhì)問單崇禮是否身份暴露時,程朝離竟一槍殺了單崇禮!
還未等程逸興開口,程朝離便搶先說道:“你看到他手上的炸彈了嗎,他大概是想和你同歸于盡吧。”
翻過尸體,單崇禮手中果然攥著一枚手雷。程逸興抬起頭,眼神復雜地望向程朝離:他在大牢門口設置了關卡,單崇禮的武器絕對帶不進來,而這枚手雷的出現(xiàn)只有一種可能——
朝離給他的。
程朝離沒有解釋,而是派人把單崇禮的尸體運走,笑盈盈地對程逸興說:“哥哥,你說蝙蝠究竟算什么呢?他既不能翱翔于天際,當個自由的鳥兒;又不能蜷縮于暗夜,當個陰狠的獸。走投無路之下,它這種弱小的生物也能在剎那間將毒液注入你的體內(nèi)。”
程朝離步步靠近程逸興,仰起頭看著他:“那你說,一個被猜忌被懷疑的所謂的競爭者,有沒有殺你的能力?”
程朝離和程逸興對峙著,家族繼承權所引起的糾紛再次燃起了火藥味,最終還是程朝離先移開視線:“我無意與你爭個你死我活,你要程府、要當下任程將軍,這些我都可以給你,不和你搶。我甚至可以一輩子輔佐你。但你記著,我有扳倒你的能力,是可以掀棋盤的人,不是你的一枚棋子。所以不要再派人監(jiān)視我了,否則我可真的要生氣了,哥哥。”
“這身份暴露的探子若能用命換來你我二人隔閡消散,倒也算他死得其所,就是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態(tài)度了。”
程逸興低笑一聲:“朝離,你想多了,哥哥只是派人保護你,既然你不喜歡,那哥哥撤兵就是了。”
程朝離離開牢房后只覺心力交瘁,比故人之死更痛的,是故人之變,她哥變了,她從程少將軍的身上快要看不到程逸興的影子了。
少年時滿地的梧桐葉焚成灰燼,清溪奔快化作滿目瘡痍,那個陪她徒步人海的少年終是長成了如今這多疑猙獰的丑陋模樣,程朝離踩著崩塌的記憶,緩緩松開了牽著哥哥的手。
“清薇,出來喝酒?”程朝離的聲音從白清薇家里的電話聽筒中傳出。
白清薇,B國軍機處處長養(yǎng)女,與程朝離已有十余年交情,如果說陸遠山和申靜思算敵蜜,那她們倆就屬于骨灰級閨蜜。
當年上學白清薇沒少給程朝離逃課打掩護,鑒于程朝離很少上課,旅行青蛙似的幾乎一直在病假中,大學老師毫不猶豫甩給了她個掛科。后來還是白清薇點顆黑痣當起紅娘——強行讓程朝離和高數(shù)上演了一出虐戀情深,程朝離這才通過補考拿到了大學畢業(yè)證書。
因此,在程朝離的十九歲中二病高發(fā)期,認為普天之下盡傻逼,甚至包括親哥親老子,唯獨覺得白清薇是高知女神,導致上學期間追白清薇的男生都被她給嗆走了,這一舉動讓程朝離至今都十分后悔,因為白清薇曾親口告訴過她自己喜歡她哥程逸興。
程朝離和程逸興一起長大,他光屁股被她爹追著滿院子打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對親哥濾鏡實在太重,因此十分篤定地認為這是個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典例,雖然這坨牛糞和自己疏遠了,但臭氣依舊熏天,怎么可能配得上她的白月光女神?但顯然白清薇聽不進她的牛糞理論,目測程朝離大概是快要叫嫂子了。
程朝離:“……”
因為和親哥關系降到冰點,程朝離頹唐地趴在白清薇肩上,沒頭沒腦地問了白清薇一句:“我要是和程逸興決裂你跟誰?”
白清薇:“……”
這父母離婚問孩子判給誰的語氣是鬧哪樣嘛!
白清薇與程朝離一槍斃命,斃不了就撒潑打滾橫沖直撞撞死對方的性格不同,她比較喜歡明月高懸型打法,平常潤物細無聲的好,關鍵時刻就直接照瞎對方,瘋得比較隱晦。
白清薇不動聲色,緩慢釋放第一技能,輕聲詢問程朝離:“怎么了,是你們鬧了什么矛盾嗎?”
“他怕我和他搶程家,派人監(jiān)視我,因為我今兒和他爆發(fā)了一下,所以他同意把我周圍的眼線撤了。雖然我平常和他說話也挺沖的,但他今天的表現(xiàn)和以前不一樣,這程家的繼承權終是讓我們之間有了隔閡。”程朝離炮彈似的一串一串往外吐字。
白清薇拍拍程炮筒的后背,隱隱有了釋放第二技能的趨勢:“你說他監(jiān)視你?你也沒有要爭程家的意思呀,他懷疑你?”懷里毛茸茸的腦袋點了點。白清薇:“那他確實是有點過分了,這樣吧,下次我找他聊聊,我說的話他會信的。”
喝了幾杯,感覺有些微醺倆人就停了下來,白清薇:“朝離,不用送我了,我去找你哥談談。”
順便照瞎他。
白大美女的約談效果立竿見影,第二天程逸興就帶著脖子上的抓痕跑去給程朝離道歉了。說來奇怪,程朝離大概因為作孽做多了而死去的第六感突然詐尸了一下,總覺得哥哥怪怪的,但畢竟是哥哥,給了臺階就該下不讓他太難堪。
幾日后突然傳來消息,邊境兵力告急,望程家兄妹率兵并攜帶醫(yī)療物資前往前線支援。
程朝離知道里面肯定有古怪,根據(jù)她的情報來看前線戰(zhàn)情其實比較樂觀,A國明顯被壓著打,要求她和程逸興現(xiàn)在過去顯然不對勁。但天命難違,她不得不跟著程逸興戴著口罩跋山涉水前往前線。
A國
陸遠山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么孽,A國國主這么快就看他不順眼了?!來信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他上前線。有沒有搞錯啊!他都夠低調(diào)的了,他對國主的威脅還沒有周蕭艾大呢!功高震主什么的純純扯淡放屁,他權力大都在暗處,明面上他能調(diào)得動幾個兵?說沒人給他使絆子那都是青天白日見鬼了。
腹誹歸腹誹,該上前線還得上,不然國主一怒之下崩了他就麻煩了。
當務之急是找找關系看前線形勢如何,不然剛到前線被一炮轟死怎么辦,于是陸遠山不懷好意的目光就盯上了自己的冤種發(fā)小周蕭艾。
周蕭艾,B國周副統(tǒng)領的兒子,不久前走馬上任前線副指揮,他上司爭氣,沒打過幾場敗仗,他也大概率能跟著躺贏。
冤種兄弟不用白不用,陸遠山立刻收拾行李備車趕往前線。在給申靜思留下信件告知她自己的去向后,陸遠山思來想去,似乎再也沒有什么牽掛自己的人了。一去就可能是生離死別,但除這一摯友之外,自己一人赤條條地走,無人在意。
身份顯貴又如何,天才少年又如何,行至生命盡頭,仍是孤身一人。
陸遠山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小命丟兮不復還”的壯烈。壯烈歸壯烈,但他其實不怕死,每一個踏上戰(zhàn)場的人都不怕死:有的就像陸遠山,無牽無掛,所以無畏;有的因為一家老小都在身后,不愿后退,心有歸所,所以不怕。
B國前線
“南城墻失守!三連將士死守不退,參謀長帶著余下十二名將士捆上剩下的炸藥包,從城墻上跳了下去。”
“全部殉國!”
“沒死的都給老子爬起來!拼命也得守住了!老婆孩子還在城內(nèi)!”
“娘的,讓B國狗賊沖進來就不是男人,給我殺!”
就像臟話能緩解疼痛一樣,整個戰(zhàn)場充斥著炮火聲掩蓋不住的怒罵聲,每一聲吶喊都昭示著將士們保家衛(wèi)國的決心。
爆炸聲、槍響聲響了三天兩夜,第三天凌晨三點,嘈雜喧囂終于漸漸停歇,A國將士精疲力盡,見對面也停了手,暗自松了口氣。趁夜色正濃,大部分將士抓緊機會休整、包扎傷口,而還有一小部分游魂一般在廢墟中行走或爬行,不知在炸得面目全非的尸堆中尋找著哪位無名英烈的斷臂殘肢。
周蕭艾眼眶通紅,不顧總指揮阻攔跑下城墻,一把拽起趴在地上、懷里抱著一根胳膊一條腿的年輕士兵。
周蕭艾認識他,常叫他小六子,笑起來靦腆可愛,面粉團子似的臉頰此刻被煙熏得黝黑黝黑。
周蕭艾大吼:“你瘋了嗎!敵軍隨時可能打過來,你不要命了嗎,跟我回城!”
小六子掙開周蕭艾的手,跪在地上喃喃道:“這塊是我爹,那塊也是我爹。”說著他又往前爬了幾步,抱住了一顆看不清臉的頭,他仔細辨認了一下,搖搖頭,一道眼淚在黑乎乎的臉上格外明顯:“周副指揮,我爹的頭呢,你幫我找找好不好,他的頭去哪了……”
小少年急得直哭,周蕭艾也忍不住了,一邊哭一邊死拖著小六子往回走:“我承諾你……我承諾你戰(zhàn)爭結束陪你一起找,肯定把你爹……找全了,但現(xiàn)在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回城……回城吧小六子。”
兩人剛走進城門,槍聲再次響起,遲鈍的小六子此時卻像小鹿一樣矯捷,擋在周蕭艾身前,身中數(shù)彈。彈孔汩汩向外流著血,小六子抱著周蕭艾,氣若游絲卻堅持要說下去:“周副指揮,我不要你去找我爹了,我要你活下去,還有……我死不是為了你,不要自責難過,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我要,找爹去了……”
城門關閉,周蕭艾毫發(fā)未損,但好像也隨小六子和眾多將士一起死在城門外。好多士兵存在于周蕭艾腦海里的最后一個畫面是猩紅色或焦黑色的,甚至有些都不大完整,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殘肢或斷首。
太痛了,昨天還一起吃飯一起戰(zhàn)斗的人,第二天就沒了,甚至回鄉(xiāng)后都沒法替他們家人給他們立碑——戰(zhàn)場殘酷,炸得粉身碎骨,有些甚至連骨灰都留不下。
周蕭艾跑上城樓,抹抹眼淚投身戰(zhàn)場,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小六子才十六歲啊,正是最好的年紀。那滿地的殘骸又是誰的父親,誰的丈夫,誰的兒子。
亡魂大多被鄉(xiāng)親以英雄相稱,英雄重返故里之時,陰陽兩隔,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