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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掌心雷?我這漁陽太守有億點仙術(shù)!

轟?。。?

巨響撕裂了空氣,也仿佛撕裂了短暫凝固的時空!

那一聲炸雷,根本不是人間該有的聲音!它粗暴地塞滿了每一個人的耳膜,撞擊著每一根脆弱的神經(jīng),震得顱腔內(nèi)嗡嗡亂響,連五臟六腑都跟著狠狠抽搐了一下!

刺目的光芒在爆炸點中心炸開!如同黑夜中突然升起一顆狂暴的小型太陽!橘紅!熾烈!帶著毀滅一切的戾氣!瞬間吞噬了那匪徒頭目和他周遭數(shù)尺的空間!

氣浪!

灼熱到仿佛能點燃毛發(fā)的高壓氣浪,如同無形的巨錘!以爆炸點為圓心,摧枯拉朽地橫掃而出!裹挾著碎石、凍土塊、還有尚未熄滅的灼熱火苗!

“呃啊——!”

被氣浪邊緣狠狠撞中的幾個護(hù)衛(wèi)和幾個靠近的倒霉匪徒,如同被奔跑的巨牛撞飛,慘叫著向后倒摔出去,口中噴出血沫!更遠(yuǎn)處的人只感覺一股滾燙的熱風(fēng)撲面而來,逼得呼吸一窒,眼睛刺痛難當(dāng)!

煙塵!濃密的、嗆人的、混合著硫磺硝石刺鼻氣味和尸體焦糊味道的深灰色煙塵,猛烈地升騰而起,形成一片渾濁的屏障,隔絕了視線。爆炸點周圍,一片狼藉。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混亂的戰(zhàn)場!仿佛剛才那震天動地的恐怖巨響,抽干了所有的聲音。

所有人都僵住了!

商隊護(hù)衛(wèi)們忘了揮刀格擋,忘了身邊嘶吼的敵人,一個個大張著嘴,眼珠子暴突出來,死死地盯著那翻滾的煙塵中心,臉上是見了鬼般的駭然和茫然。

剩下的三十多個亡命匪徒,更是被徹底震懵了!他們臉上的猙獰、眼中的嗜血、喉嚨里的吼叫,統(tǒng)統(tǒng)凝固在臉上,變成了同樣駭極、震怖到靈魂深處的表情。離爆炸點近的幾個匪徒,被滾燙的氣浪灼傷了裸露的皮膚,有的耳朵、鼻孔滲出血絲,此刻更是渾身篩糠般顫抖,手中沾血的兵器“當(dāng)啷”、“當(dāng)啷”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天……天神發(fā)怒了?”

“雷……雷公爺爺劈……”

“是……是那泥腿子!是那泥腿子搞的鬼!”

不知哪個魂飛魄散的匪徒用變了調(diào)的嗓子嘶喊出來,聲音里充滿了崩潰的恐懼。

嘩!

這聲嘶喊如同丟進(jìn)滾油鍋里的冰水!瞬間點醒了所有陷入癡呆狀態(tài)的匪徒!

仙法!掌心雷!那不是人該有的力量!

“跑??!”“饒命!饒命!”“妖怪!有妖怪??!”

徹底炸鍋了!

兇悍如惡狼的匪徒,心理防線被那一聲超出認(rèn)知的驚雷徹底摧毀!什么糧食、什么女人、什么錢財,統(tǒng)統(tǒng)成了狗屁!求生的本能壓倒一切!他們丟盔棄甲,發(fā)出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慘嚎,像一群被捅了馬蜂窩的野豬,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朝著林子方向沒命地奔逃!有的摔倒了,后面人踩著同伴的身體繼續(xù)狂奔!

護(hù)衛(wèi)們本能地想要追擊,但腳步虛浮,臉上驚魂未定,動作明顯慢了數(shù)拍。實在是被剛才那一幕震得手足發(fā)麻,身體還在微微打著擺子。

“別追!穩(wěn)?。 蹦莻€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也驚醒過來,立刻厲聲喝道,聲音也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他的目光,越過混亂和尚未落盡的煙塵,銳利如箭,死死鎖定了那塊半人高的風(fēng)化巨石后方,那個緩緩走出的身影。

是我。

腳步有些虛浮,劇烈爆發(fā)后的脫力感和胸腹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折磨著這具虛弱的身體。但我的背脊挺得很直,強撐著沒有倒下。臉色因失血和疲憊顯得比之前更加蒼白,嘴唇也干燥發(fā)白。

然而,我的眼神。

平靜。

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里面沒有半分驚惶,沒有半分慌亂,更沒有一絲一毫方才引動“天雷”的驕傲或得意。仿佛剛才只是隨手碾死了幾只聒噪的蒼蠅。

我的右手掌一片烏黑污濁,還殘留著灼傷的刺痛和那刺鼻的硫磺硝石混合氣味。左手之中,正托著那枚從煙塵里扒拉出來的漁陽太守印信。

銅印本身并無大的損壞(這種爆炸級別還傷不了它),只是邊緣沾了些爆炸的黑色痕跡和一點細(xì)微的裂痕,顯得有些古樸滄桑。印身上沾滿的黑色膏狀物和紅褐色粉末已被震落大半,露出了下面“漁陽太守”四個森然的篆文。

這枚沉重的銅印,此時被我隨意托在掌心,卻比任何刀槍劍戟更具備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懾力!

那管家快步上前,幾步?jīng)_到我跟前,臉上驚愕過后的凝重和難以置信幾乎要溢出。他身后,幾個護(hù)衛(wèi)隊長也簇?fù)磉^來,看向我的眼神復(fù)雜無比,充斥著忌憚、敬畏和無法理解的深深疑惑。

“這位……郎君!”管家的聲音凝重?zé)o比,拱手的姿勢比之前恭敬了十倍不止,微微躬下身子,“在下蘇威,執(zhí)掌甄家外事行旅。方才……方才那……”

他似乎不知該如何形容,那恐怖的手段超出了他的理解和語言范疇。

“掌心雷?!蔽业穆曇羲粏「蓾?,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筋疲力竭的虛弱感,卻也清晰地吐出三個字。

“掌……掌心雷?!”蘇威倒抽一口冷氣,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他身后的護(hù)衛(wèi)們更是忍不住齊齊后退了小半步。眼神在我掌心那枚銅印和我污黑的手掌之間來回掃視。真的是他施展出來的?!以印為引,憑空引來天雷?!

“些許不入流的小把戲罷了。”我扯了扯嘴角,卻因為臉上的肌肉牽扯到舊傷,笑容顯得有些僵硬冰冷,更添幾分高深莫測。目光掠過地上狼藉的尸體、受驚嘶鳴的騾馬,還有幾匹倒在地上的牲口尸體,以及爆炸留下那片焦黑的淺坑和四濺的土石,“清理戰(zhàn)場要緊。這些人……可是沖著甄家來的?”我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種“我知道你們不簡單”的了然。

蘇威臉色微變,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周圍豎著耳朵的護(hù)衛(wèi),低聲道:“不敢瞞郎君……此地不宜久留,郎君手段通玄,不知可否……”

“走?!蔽掖驍嗔怂囂降脑挘Z氣簡潔,不容置疑,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命令口吻?!澳銈兊哪繕?biāo)是去廣陽吧?正好,順路。”我晃了晃手中那塊沾著爆炸污痕的銅印,銅印表面冷硬的篆文和殘留的硝煙味無聲地訴說著它的份量。

蘇威眼神劇烈閃爍了一下。順路?這位神秘莫測、能召掌心雷的人物,也去廣陽?是敵是友?

但他畢竟是甄家外事管家,心計城府遠(yuǎn)非常人能比。幾乎瞬間就做出了判斷——無論如何,這樣一位人物,只能交好!絕不可開罪!今日若非此人,車隊損失慘重不說,小姐恐怕……

蘇威深吸一口氣,深深一揖,姿態(tài)放得極低:“郎君仁義!救我等水火!甄家上下,銘記大恩!請郎君移步,上那安車暫歇,一應(yīng)所需,甄家必竭力奉上,以報恩德!”

“護(hù)衛(wèi)長,立刻清理現(xiàn)場,棄掉礙事輜重,精減人員!受傷馬匹就地處置!三刻鐘后必須上路!”蘇威轉(zhuǎn)向護(hù)衛(wèi)隊長,聲音斬釘截鐵,恢復(fù)了執(zhí)事的威嚴(yán)。

“喏!”護(hù)衛(wèi)隊長雖驚魂未定,但職責(zé)所在,立刻領(lǐng)命,指揮剩余的護(hù)衛(wèi)快速行動起來。

至于那輛最華貴的青呢布馬車……車簾已然被剛才的弩矢和沖擊撕開了一道不小的裂口。此刻,一只纖細(xì)白皙、微微顫抖的手,正悄悄從裂口邊緣探出一點點,帶著一絲極細(xì)微的驚悸,又按捺不住巨大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試圖透過那縫隙,觀察著外面那個引起驚雷的“始作俑者”。眼神里,混合著未褪的恐懼和后怕,以及一種全新的、帶著強烈探究欲的光芒。

我無視了那道隱秘的目光。身體的負(fù)擔(dān)接近極限。在兩名強壯護(hù)衛(wèi)攙扶(或者說戒備性的護(hù)送)下,我被小心翼翼地引向另一輛相對完好堅固、卸掉了一些不必要貨物后的輜重車。

車輪碾過冰冷的凍土,咯吱作響,伴隨著騾馬沉重的喘息和重新整隊護(hù)衛(wèi)緊張低沉的呼喝。車隊在經(jīng)歷過死亡和神跡的洗禮后,重新踏上了北上的路途,速度明顯加快,氣氛卻依舊凝重而沉寂。

蘇威命人送來的吃食和飲水很及時。一塊硬實但溫?zé)岬柠滐?,一碗浮著幾片菜葉的滾燙粟米粥。粗糙的食物,對于此刻這具油盡燈枯的軀體來說,卻是難得的甘霖。

我一邊小口吞咽著熱粥,溫?zé)岬闹夯^干澀灼痛的喉嚨,緩緩潤入火燎般的胃部,帶來一絲活氣。一邊,銳利的目光看似低垂,實則透過車內(nèi)布幔的縫隙,不動聲色地掃過整個車隊的動態(tài)。

效率很高。不愧是河北甄家。護(hù)衛(wèi)們雖有死傷,但活下來的動作麻利,訓(xùn)練有素。輜重車卸下了價值不高的粗麻等物,保障了行進(jìn)速度。護(hù)衛(wèi)們并未因剛才的爆炸而過度松懈,反而更加警惕,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旁的疏林和起伏的荒丘。

那位自稱蘇威的管家,此刻就在我這輛車附近騎著匹健壯的黑騾,時不時向我這輛車投來深沉而復(fù)雜的視線,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些什么,卻又極力壓抑著。我知道他心中的驚濤駭浪:那一聲“掌心雷”,徹底打破了他的認(rèn)知。在敬畏之外,更深層的是疑慮,對我身份、目的的警惕猜測。甄家有財有糧,在這個大爭之世,就是一塊巨大的肥肉。

我閉上眼,假寐。掌心雷?呵。

那不過是一點極其簡陋、極其危險的原始黑火藥配方:硫磺膏,加上純度極低的硝石粉末!硫磺燃燒,硝石助燃并提供強氧化劑。配方比例?全憑蒙!稍有不慎,就不是炸別人,而是炸自己!

至于最后的撞擊引爆?純粹是利用了銅印的硬度和沖擊力!引爆點就在銅印砸下、混合物受力最集中的瞬間!純粹是運氣!或者說是在死亡壓力下爆發(fā)出的精準(zhǔn)直覺!

運氣占了九成九!

但這九成九的運氣,落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就是通天徹地的仙法道術(shù)!就是神威凜凜的“掌心雷”!

這個誤會……對我而言,簡直是天降之喜!

一個來歷不明、身無長物卻掌握了掌心雷這等禁忌之力的“異人”,和一個手持太守印信、身份疑竇重重的邊郡太守相比……哪一種身份,更能在這東漢末年的亂世開局中,攪動風(fēng)云,埋下更多可能和伏筆?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前者神秘莫測,自帶光環(huán),天然占據(jù)心理高地!

太守印是根基,是“名份”,它必須保留,在關(guān)鍵時作為進(jìn)階的敲門磚。但在這實力微弱、名聲不顯的最初階段,“掌心雷”的威懾和神秘,才是最大的護(hù)身符和吸引人投靠的磁石!

蘇威那深沉疑慮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懷疑,但不敢深究!他害怕,但必須討好!這種微妙的平衡,正是我需要的!

我摸向懷中,除了那枚貼身藏好的漁陽太守銅印,手指觸碰到了冰冷的陶瓶和裝著粗糙礦物的布袋。一絲極其細(xì)弱、帶著腥甜氣的硫磺味,隱隱飄入鼻腔。

硝石……純度太低,顏色暗紅,雜質(zhì)太多。要提升威力,必須提純,還有至關(guān)重要的木炭!

木炭!我需要木炭!需要大量品質(zhì)上乘的木炭!

這個念頭如同一點火星,在我疲憊的腦海中亮起。廣陽城,幽州治所,巨富如甄家……應(yīng)該有門路!

車隊在顛簸中沉默前行。就在日頭略略西斜,寒冷加劇之時,外面響起了蘇威帶著刻意恭敬的聲音:“郎君,前方十里有處莊院,乃是我甄家在廣陽西郊的一處轉(zhuǎn)運貨棧。天色將晚,郎君身體有恙,我等欲前往歇腳安置,郎君意下如何?”

莊院?甄家的據(jù)點?

我猛地睜開眼。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在眼底閃過。

機會來了!

“可?!甭曇敉高^車簾傳出,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

車輪碾過凍土的沉悶咯吱聲中,我的思路卻異常清晰。休息是幌子!在離開這支護(hù)衛(wèi)嚴(yán)密、人多眼雜的車隊之前,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不多時,在一大片尚未完全結(jié)冰的黑色泥濘荒地邊緣,車隊緩緩?fù)O隆R蛔?guī)模不小的塢堡式建筑群出現(xiàn)在視野里。夯土版筑的高墻顯得厚重堅固,上面有望樓箭垛,門口有背著簡陋獵弓的土兵把守,戒備森嚴(yán)。門頭上掛著一個不起眼的“甄”字木牌。

塢堡大門打開,車隊魚貫而入。早有管事模樣的人帶著精壯莊丁在門內(nèi)迎接。蘇威指揮著人卸貨安頓,處理傷員,一切井井有條,顯示著大族門閥的底蘊。

我被安置在一座獨立的、陳設(shè)簡單的磚瓦小院內(nèi)。院內(nèi)有水井。比起那破敗的茅屋,不啻于天堂。

“郎君可先行休憩。所需之物,但請吩咐門外仆役。”蘇威站在門口,客套而謹(jǐn)慎。

“備水,沐浴?!蔽已院喴赓W。

“是!”蘇威應(yīng)下,轉(zhuǎn)身要去安排。

“等等?!蔽医凶∷?。

蘇威身形一頓,立刻轉(zhuǎn)回,躬身垂目:“郎君還有何吩咐?”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勞煩蘇管家,幫我尋些東西來?!?

“郎君請講!甄家上下,必盡力辦到?!?

“炭?!蔽彝鲁龅谝粋€字。

蘇威微愣,眼中疑惑一閃而過:“郎君是說取暖的木炭?小院已備有火爐和上好的梨木炭……”

我要的就是這個疑惑!

“非也?!蔽铱粗壑械睦Щ?,聲音放得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要……未曾燒透的硬質(zhì)木材,越多越好。還有幾個密封上好的陶甕,瓦罐也可。地方需僻靜空曠,無人打擾。我要的東西……火候稍錯一分,就是焚身之禍。”最后四個字,我咬得異常清晰。

未曾燒透的木材?火候稍錯,焚身之禍?!

嗡!

如同平地一聲雷在蘇威心頭炸響!

他猛地抬頭,眼神劇烈震動!剎那間,方才那沖天烈焰、震耳欲聾、血肉橫飛的爆炸場面再次無比清晰地涌入腦海!是那些黑色膏體!是那些粉末!是他掌心那雷火的來源!

原來!煉制這等神鬼莫測的兇物,竟需如此!非尋常木炭!還需特定的木材和火候!那等毀天滅地之物,煉制過程中豈能沒有兇險?!

一瞬間,蘇威腦中掠過無數(shù)念頭——這等秘術(shù)傳承,必然珍貴無比,非親信核心,斷不可見!這位郎君此刻開口……是何等含義?!是信任?還是試探?

但無論哪種,他絕無可能拒絕!更不能失去這個可能窺探仙家秘術(shù)一角的機會!

蘇威壓下心頭翻騰的驚濤駭浪,臉上的恭敬瞬間又深了三分,幾乎帶著一種獻(xiàn)祭般的莊重肅穆:“郎君放心!某這就去辦!必尋來所需木材與器皿!莊院后方有一廢棄石場,遠(yuǎn)離屋舍人煙,某親自安排可靠人手封路把守!請郎君……務(wù)必小心!”最后四個字,說得情真意切。

看著蘇威眼中那幾乎要凝為實質(zhì)的敬畏和灼熱渴望,我知道,鉤子,已經(jīng)牢牢掛住了。

炭?不,我要的是干餾!是高品質(zhì)的木炭!但這一切,在外人眼中,便是在“煉制掌心雷”!

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不再言語,轉(zhuǎn)身走向屋內(nèi)。

背后,蘇威深深一揖,然后腳步帶風(fēng)、幾乎是跑著去執(zhí)行這道指令了。

院內(nèi)恢復(fù)了安靜,只有門外守衛(wèi)細(xì)微的呼吸聲。

我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床沿上敲擊著。

甄家?河北甄家!真正的富可敵國!若能借他們之力,提供源源不斷的優(yōu)質(zhì)硝石、硫磺、木炭……

掌心雷?呵呵,不。這只是個開始。

門外傳來輕微的叩門聲,仆役恭敬的聲音:“郎君,熱水備好了。”

“抬進(jìn)來?!蔽页谅暤?。

熱水氤氳,蒸汽升騰。洗凈了污垢,也洗去了長途奔波的疲憊。

當(dāng)我換上莊上仆役送來的一套干凈的細(xì)葛布深衣(雖是仆役備用的,但用料遠(yuǎn)強于我之前的破爛),走出院門時,夜色已經(jīng)降臨。點點星斗在漆黑的夜幕上亮起,北風(fēng)依舊冷硬如刀。

蘇威早已在院外等候,身后跟著四個精悍沉默、眼神銳利的青年莊丁,一看便是心腹。一輛簡陋的騾車停在旁邊,車上堆滿了截成幾尺長一段段、顯然品質(zhì)極佳、木紋細(xì)密的硬質(zhì)木段(看木質(zhì)似青檀或棗木),還有幾個厚實的大肚陶甕。

“郎君,您看……”蘇威上前一步,態(tài)度比面對甄家主人還要恭謹(jǐn)幾分。

“走?!蔽乙粨]手,徑直走向騾車。蘇威立刻親自為我?guī)贰?

夜色下的塢堡一片沉寂。只有巡邏莊丁的腳步和犬吠偶爾傳來。沿著莊內(nèi)曲折的小道一路穿行,從后門悄然離開,繞過一片矮丘,前方果然出現(xiàn)一片亂石嶙峋、地面坑洼的開闊地帶。四周寂靜無人,離莊院已有相當(dāng)一段距離。

“守住路口,任何人不得靠近百步之內(nèi)!”蘇威對那四個莊丁厲聲下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四個莊丁齊聲應(yīng)是,眼神里充滿了狂熱和與有榮焉的使命感,迅速散開,消失在石場邊緣的陰影里,警惕地注視著各個方向。

石場中心,早已搭起了一個簡易的石頭火塘,旁邊堆放著引火的干草枯枝。蘇威親自將木材搬下,小心翼翼擺放好,又將陶甕擦拭干凈擺放整齊,然后退到幾步開外,屏息凝神,眼神灼灼地看著我,一副等待仙師施展秘法的模樣。

我走到火塘邊。

點火?不!

我蹲下身,將其中兩個厚實的陶甕口對口疊套起來,中間用濕泥仔細(xì)密封縫隙。又在甕底鑿開一個小孔,留出煙道。接著,將選好的幾段硬質(zhì)木材用力折斷成更小的碎塊,塞進(jìn)疊套起來的陶甕內(nèi)層空間,盡量塞緊實,只留下細(xì)小煙道通暢。最后,將另外兩個陶甕倒扣,作為蓋子覆在最上面,縫隙同樣用濕泥細(xì)細(xì)抹封密實。

這一切,動作不快,但極其嚴(yán)謹(jǐn)認(rèn)真,透著一股子不容打擾的專注。

蘇威看得目不轉(zhuǎn)睛,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了什么。這就是仙家煉器的手段?如此神異之物,煉制起來竟需如此繁復(fù)的封禁?他心頭震撼,對那“掌心雷”的認(rèn)知又高了幾分。

做完這一切,我示意蘇威遞過火把。點燃火塘中的引柴,火焰很快燃起,舔舐著外層被泥封糊滿的陶甕底部。

火焰漸漸穩(wěn)定旺盛,陶甕被燒灼著,發(fā)出細(xì)微的噼啪聲。煙道里開始冒出青煙,帶著木頭被加熱的微微氣味。

時間一點點流逝。夜風(fēng)寒入骨。火塘中的火焰跳躍,映照著石場坑洼的亂石。蘇威依舊保持著那個屏息凝神的姿態(tài),如同雕塑,一動不動,只有眼神緊緊追隨著那不斷被灼燒的陶甕。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陶甕外層被煙灰覆蓋,變得一片漆黑。煙道里冒出的煙氣漸漸變淡,最終只剩下極其細(xì)微的白色煙霧。

差不多了。

“退開?!蔽衣曇粲行┥硢?。

蘇威精神一凜,立刻后退幾步。

我用幾根粗樹枝夾住最外層滾燙的陶甕邊緣,費力地將整個套疊的“窯爐”從火堆里扒拉出來,置于旁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冷水坑中。

嗤——!

滾燙的陶甕遭遇冷水,發(fā)出激烈的水汽蒸發(fā)聲,白色煙霧劇烈升騰!

待水氣散盡,陶甕冷卻。

我將甕口濕泥敲碎,一層層小心揭開。

當(dāng)打開最內(nèi)層那個用來容納木材的陶甕時——

一片漆黑。

甕內(nèi)塞得滿滿的硬木碎塊,此刻盡皆變成了一種幽深漆黑、閃爍著獨特金屬光澤的……極品木炭!

烏黑發(fā)亮!質(zhì)地堅硬均勻!敲擊聲音清脆!掂量分量極輕!

和我懷中布袋里那點摻雜了泥土草屑、顏色暗紅的劣質(zhì)硝石粉末相比,簡直是云泥之別!

成了!

我眼中精光爆閃。強壓住心中的激動,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伸手抓了一把甕中冷卻好的木炭,輕輕一捻,粉末細(xì)膩潤滑,毫無顆粒雜質(zhì)感。正是制造黑火藥所需的最佳燃料!

“郎君……這……便是……”蘇威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激動和震顫,湊近了看,卻不敢伸手。

“嗯。”我淡淡應(yīng)了一聲,沒有解釋。拿起一塊上好木炭,又從懷中掏出那個裝了硝石粉末的小布袋,展示給蘇威看,然后對比著甕中品質(zhì)絕佳的木炭,平靜地陳述事實:“我的東西不夠好。欲得雷法真髓,還需此等‘火種’,更需精純之土、金之氣。”

所謂“雷法真髓”、“火種”、“土之氣”、“金之氣”,不過是我利用這個時代人對天地元素的樸素認(rèn)知,對硝酸鉀(硝)、硫磺(硫)和木炭(炭)所進(jìn)行的玄學(xué)包裝。

但聽在蘇威耳中,卻如同天籟綸音!字字珠璣!他仿佛看到了那威力無窮的“掌心雷”進(jìn)一步完善的希望!看到了甄家與之產(chǎn)生更深層次聯(lián)系的可能!

“郎君所需精純之材,甄家上下,必傾力搜求!”蘇威再次深深一躬,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近乎信徒般的狂熱承諾。“此‘火種’,某即刻命人大量制取,存于莊內(nèi)密室,專供郎君取用!”

我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將那些品質(zhì)上好的木炭收攏到一個厚布袋里。初步資本到手了。

就在這時!

“蘇叔!”一個帶著急喘的清甜嗓音突然從石場邊緣傳來!

蘇威臉色驟然一變,霍然轉(zhuǎn)身,低叱:“何人?!”

只見星光下,石場入口處,一個身影跌跌撞撞跑了進(jìn)來,被守在邊緣的莊丁攔住。那身影嬌小玲瓏,似乎是個年輕侍女,因為跑得急,發(fā)髻都有些散亂。

“是……是冬雪?”蘇威眉頭緊鎖。

那侍女掙脫開莊丁,直接沖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帶著惶恐:“蘇叔!不……不好了!小姐……小姐暈倒了!”

暈倒?!

我和蘇威同時瞳孔一縮!

蘇威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剛才對“秘術(shù)”的專注和狂熱蕩然無存,只剩下純粹的恐懼:“你說什么?!小姐怎么了?!她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如何暈倒的?!”

冬雪急得幾乎要哭出來,聲音帶著哭腔:“不……不知道……小姐回到住處便說心口窒悶,臉色越來越白……剛才……剛才突然就倒下了!身體冰涼!怎么都叫不醒!莊里的醫(yī)匠……束手無策啊!”

醫(yī)匠束手無策?!

蘇威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頭頂!完了!如果小姐出了事……他這個隨行執(zhí)事,百死難贖!整個甄家……

“快!快帶我去!”蘇威嘶聲吼道,也顧不得禮數(shù)了,一把推開冬雪就要往回沖!

“慌什么!”一個冰冷、卻帶著奇異穩(wěn)定力量的聲音驟然響起!

蘇威猛地剎住腳步,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個還站在一堆陶甕木炭前的身影。

火光搖曳中,那個人換上了干凈的深衣,手中還拿著一個剛裝滿上好木炭的布袋,身姿挺拔依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只有冷得像冰一樣的平靜。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吸進(jìn)所有光線,里面沒有一絲波瀾。

“冬雪,你家小姐暈倒前,是否突然心悸、冷汗、肢體濕冷?”我的聲音不高,語速很快,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冬雪被這聲音問得一怔,下意識回道:“……是……是有些心悸氣短,冷汗……對對對!手腳很涼!”

“按壓此處,”我抬手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胸骨上窩的位置(天突穴附近),“是否異常凹陷,呼氣如鼾?”

“好……好像是!”冬雪仔細(xì)回想,點頭如啄米。

蘇威的心猛地揪緊!他死死盯著我:“郎君……莫非……”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心疾驟發(fā)。此地庸醫(yī),救不了她性命。現(xiàn)在帶路!片刻耽誤,人死難回!”說罷,不再理會蘇威僵硬的臉色,一把抓起旁邊火塘中尚有余火的一根燃燒的木柴當(dāng)作火把,大步流星朝著塢堡方向走去!

“冬雪!快!給郎君帶路!”蘇威如夢初醒,臉上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喜和希冀取代!聲音都變了調(diào),帶著破音的尖利!他猛地推了一把呆住的侍女,自己也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

“???是!郎君這邊!這邊!”冬雪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在前面引路。

火光晃動,腳步聲急促雜沓。我沖在最前,手中的簡易火把跳躍著,拉長了影子,在亂石灘上扭曲晃動。

仙術(shù)?掌心雷?

不,這一次,我要靠的是穿越者的“見識”——心臟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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